“这一身怎么样?”叶虎穿着一身西装, 有些紧张的问道。
叶西今笑着说道:“很帅气的。”
“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帅不帅的,就怕丢了你的脸。”叶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家长会,但这次却不太一样, 南桦中学里面全都是富家子弟, 叶虎很怕自己太寒酸会给叶西今丢脸。
“您就放心吧, 我是第一名, 那些孩子成绩不好的家长都不怕丢脸, 您怕什么呢?您只管去听别人夸你就是。”叶西今笑着说道。
叶虎摇了摇头,说道:“做人还是要谦虚一点,我听说, 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 高中没读完就送出国留学了, 咱家要是有条件, 你以后也要出国留学。”
叶西今心下一酸, 知道叶虎是在内疚自己不能提供更好的条件,但他从来不觉得国外比国内好,便劝道:“国内能考的起重点大学的, 有几个家长舍得将孩子送出去?有钱人家好多都是送出去镀金的, 国外的月亮不一定比国内圆。”
“原来是这样吗?果然还是我儿子最出息。”叶虎很轻易的就信了叶西今的话,立马又高兴了起来。
两人一起到了学校, 学生自由活动, 家长全都聚集在教室里, 叶虎坐在叶西今的位置上,感觉就像是在替自己儿子上课一样。
“你是年级第一的叶西今同学的家长?”隔着一条过道的顾兴邦问道。
“是啊,我是他爸爸,您是谁的家长?”叶虎虽然笑着,但难掩局促的神情。
顾兴邦庆幸自己那句“你是叶西今的爷爷”没有问出来,他看着叶虎一脸沧桑满脸皱纹,跟自己爸爸差不多大的年纪,没想到竟然是全校第一的爸爸。
“我儿子叫顾思南,成绩也还可以,只是没有你儿子那么优秀,先前听班主任说,跟我儿子隔着一条过道的就是小叶同学,所以就试着问了问。”顾兴邦原本还想跟叶虎交流一下育儿之道,但看到叶虎穿着一身西装也伪装不了成功人士的样子,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顿时就没了兴趣。
叶虎看着顾兴邦,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到在哪里见过,她又看顾兴邦穿得那么好,不太敢跟叶兴邦搭讪了,叶虎坐在一屋子的家长中间,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一直到整个家长会结束,都没有再跟别人说话。
而顾兴邦,见到叶虎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个班里还有几个家长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他是顾家的掌门人,也得跟这些人客套一番。
顾兴邦很快就将叶虎抛在脑后了,一直到班主任开完家长会,整个高一年级全都去大礼堂听校长开讲座。
校长说了一套官方的话,认真听的家长却不多,叶虎脊背挺得直直的,耳朵伸得长长的,生怕漏掉了一字一句,校长说完之后,突然介绍由高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叶虎先前知道叶西今要上台发言,但听着主持介绍叶西今今年一年获得的各项荣誉,叶虎脸上情不自禁露出自豪的神情,顾兴邦转头看了叶虎一眼,心下有些羡慕,暗道还真是好竹出歹笋了,这样优秀的孩子怎么不是自己的儿子。
叶西今上台,神色淡然,就像是千百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一般,顾兴邦看着台上那个与前妻有八分相似的男孩,心底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叶老哥,你这儿子太优秀了,今年多大了?”顾兴邦试探着问道。
“快十六岁了。”叶虎笑呵呵的说道,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台上。
顾兴邦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几月的生日?看着比我儿子小一点。”
“他是十一月的生日,你家思南同学几月?”叶虎问道。
顾兴邦心下一动,他那个意外失踪的大儿子,被保姆偷走的时候差不多是十一月前后,“说来也巧,我家思南也快十六岁了,他是十一月一日的生日,你家西今是几号?”
“他迟一点,是二十七号的生日,不过我家情况特殊,说不定比你家思南大呢。”叶西今是收养的事情,叶虎从来不曾隐瞒过,因为无论是原身还是叶西今都不在意这件事。
顾兴邦心下一动,问道:“情况特殊?老哥说说呗。”
叶虎神色不改,说道:“西今是我捡的孩子,捡到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出生多久了。”
顾兴邦心脏似乎漏掉了一拍,年纪跟顾思南差不多,面容又跟自己前妻八分相像,这容不得顾兴邦不多想。
顾兴邦看着叶虎满脸自豪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叶老哥,不瞒您说,原本我还以为叶西今同学是老来得子,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这么优秀的儿子,老哥不瞒着他是收养的事情,难道不怕有朝一日他去找亲生父母吗?”
此时正好叶西今的演讲结束了,教导主任在做最后的总结,叶虎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我也不瞒顾先生,我这儿子,从小乖巧懂事,就跟小大人一样,根本就不用我多cào心,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就算我不是,街坊邻居也会有闲话,索性跟他说清楚。”
“并且,西今这孩子孝顺,哪怕知道我跟他没有亲缘关系,这些年也对我一心一意的孝顺,拿了奖金第一件事就是买东西孝顺我,这样的孩子,我也心疼,就算有一天他去找亲生父母,他也不会忘了我这个养父,我年纪大了,也希望多两个人来疼他。”
叶虎一番肺腑之言,顾兴邦心下大震,不管叶西今是不是自己的儿子,顾兴邦都觉得身旁坐着的这个普通男人,身形似乎高大了起来。
“说实话,我捡到西今的时候,这孩子被扔在垃圾堆里,顾先生,你说这是多狠心的父母,才能这样对待一个婴儿?”叶虎见顾兴邦似乎说不出话来,接着说道:“要是他亲生父母不是个东西,就算他们多有钱,只要他们对西今不好,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让他们带走我儿子。”
顾兴邦想到早年自己的一场风流,弄得妻离子散,面上就带着些许不自然,试探着问道:“叶老哥,西今这孩子我看着有点眼熟,也许是认识的人的孩子也说不定。”
“顾先生认识的人?”叶虎皱着眉头,问道:“顾先生像是个有钱人,你认识的也是有钱人,怎么会抛弃孩子?”
顾兴邦赶忙道:“这家人当初孩子被人偷走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听说有人在江边沉婴,那沉婴的人跟偷孩子的人很像,这家人以为孩子死了,每年还要请高僧为这孩子做法事。”
叶虎听了唏嘘不已,说道:“若真是这样,于孩子的父母,也是一场伤心事。”
“因为这孩子的事情,夫妻反目,已经离婚十多年了,原本恩爱夫妻,如今形同陌路。”顾兴邦接着卖惨。
叶虎是个善心的老实人,赶忙问道:“这夫妻俩倒也可怜,西今和他们真的长得很像吗?”
顾兴邦是生意人,最是长袖善舞,见叶虎话语中有松动之意,赶忙问道:“叶老哥,你家西今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
叶虎皱眉想了想,说道:“他左手手臂上一个红色的圆形胎记。”
顾兴邦没想到一切都会这么巧,自己参加儿子的家长会,竟然能碰到失散多年的大儿子,他按捺下心中的兴奋,接着问道:“叶老哥排斥亲子鉴定吗?”
“怎么做?最好还是提前见一面,我也得知道对方的人品如何。”叶虎不怕对方跟自己抢儿子,左右叶西今已经这么大了,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了,没那么容易被抢走,他年纪大了,越来越担忧叶西今的将来,他想要见见这对疑似叶西今亲生父母的夫妻,确保他们是真的对叶西今好。
“叶老哥,我这两个朋友,都是宁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都是不差钱的主,就差一个继承人,他们也都是知道感恩的人,若是知道西今是失散的儿子,就算认亲了,也不会跟老哥抢儿子的,就跟老哥说的一样,认亲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多两个人疼孩子。”
顾兴邦虽然有些势利眼,但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如果叶西今真是顾兴邦的儿子,顾兴邦就只想将叶虎给供起来,叶虎这般坦荡,他也做不出私下找人偷头发这样龌龊的事情,如果认亲,他也希望堂堂正正的认亲,他相信这也是前妻的意思。
叶西今没想到自己就进行一次演讲,顾思南一直想要掩藏的秘密,似乎就要拦不住了,叶西今不知道的是,上辈子原身遭受校园bào力,日日浑浑噩噩,成绩更是一落千丈,南桦中学就差劝原身退学了,哪里会让他作为优秀代表上台演讲,因而,原身一直都没有见过顾兴邦。
顾思南看到顾兴邦和叶虎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顿时脸色一白,似乎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于顾思南而言,比他大十天的哥哥顾图南简直就像是他一生的噩梦。
从前顾兴邦看着他,就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顾思南经常看顾兴邦长久的盯着一张婴儿的照片,那个孩子跟他小时候很像,但顾思南知道,那个孩子是顾图南。哪怕顾兴邦离婚了,顾家到处依旧还摆放着那个女人的照片,那个女人跟叶西今有八分像,顾图南第一眼看到叶西今,他就知道叶西今是他失散的大哥。
而后叶西今身上的胎记,更是应证了这一点。
图南,庄子曰: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图南”一词意为志向远大,这样一个名字,无疑表明了父母寄托的厚望。
思南,听起来虽然悦耳,但这样的一个名字,却在日日提醒着顾思南,他只是一个寄托别人思念的载体,就连十五岁生日顾思南得到的天价手表,背面的刻字也是“gtn”。同为顾兴邦的儿子,待遇却天差地别,这一切,让顾思南如何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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