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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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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斯越是反击越是心中烦躁,这种经常出现的烦躁感已经让他忍不住使用起杀伤力强大的魔咒了。他想起了自己在上学时期研究出来的神影无锋,心中的烦躁感让他顾不得那么多,魔咒带着不祥的光射向了对面的卡尔。
这时他已经不再考虑假如他杀死了对方的家养小精灵,少年会作何反应了。他只想确认对方的状况。
这种烦躁感出现了太多次——第一次是他离开摩纳哥庄园,莉莉丝去世之时。第二次是回奥特莱尔庄园的路上。而第三次就是刚刚,这烦躁感就像是在预兆着什么。而预示的内容——无非是与少年有关的一切。
靠在椅背上沉沉睡着的少年脸色微醺,他睡得很沉,就连普林斯沉重急促的呼吸声都没有让他的眼睫毛颤动。他伸出了他的手,手上甚至还带着血迹,大概是在比斗过程中,被飞溅的石头碎屑割伤的。
他胡乱地在袍子上擦了擦手,黑色的巫师袍似乎什么都没被染上。他颤抖地探着少年的鼻息。他的手感觉不到任何温暖湿润的气息。
窗外的小鸟搞不懂屋内的人再干些什么,它歪了歪头,黑亮的小眼睛眨了眨,发出了清脆的鸣啼声。
普林斯收回了手,他狠狠地咬着牙,腮帮死死地紧锁着。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原本就不整齐的黑发更是乱糟糟一团,更是掉落了好几根头发。
蔷薇的香气依然甜蜜,如同仲夏的美丽梦境。
他终于想起了他还是个巫师,但魔咒施放了好几次都是失败。普林斯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被吸入的空气撑大,紧紧地握了一下魔杖,接着才再次使用魔法。
魔咒显示的结果显然不太坏,但也不怎么好。他匆匆地将少年横抱了起来,柔软的布料和有些冰凉的体温让他想起了那一夜。
鸟儿不解地再次歪了歪头,在那两个奇怪的人类靠近前振翅而飞。
普林斯忽略了这窗台的非请之客,自然也就看不到,那只鸟儿在振翅没几下之后就渐渐再也无力挥动羽翼,最后哀鸣一声坠落在树丛林。
他并非没有注意到家养小精灵的忽然消失,但是目前的情况让他无法再想更多,他必须要迅速救人,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谈。不然少年就即将在他眼前、在他忽略之时死去。
药剂早已准备好,各种药剂整齐地陈列在药剂箱里。看到自己熟悉的东西,他很快就沉静了下来,脸上的烦躁被替换成了冷静。他迅速地挑出了大概用得到的药剂,轻轻地割破了少年的手指,用取得的血液与药剂逐一逐一实验着。
只要能够解毒,药剂就会对少年的血液有反应。
他之前检查的时候唯一忘了的就是检查是否中毒,在他看来,少年被禁锢在那个位置是因为摩纳哥夫人怕对方揭穿真相,或者是破坏丧礼。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少年居然会中毒。
普林斯甩掉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仔细观察着药剂与血液之间发生的反应。过了五分钟,他迅速地挑出了反应最为剧烈的一瓶,他不清楚少年中了什么毒,但是他知道怎么让毒素无法继续扩散。先让毒素停止扩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毒素和其他药剂发生冲突。
他只能期盼与少年体内的毒素会和药剂发生强烈的反应,最后变成淤血吐出。不然他只能用魔咒将少年暂时冰封,慢慢从书中找出少年到底是中了何种毒药。
奥特莱尔的唇呈现着淡淡的粉红色,看起来柔软而饱满。他努力地眨了眨眼,让视线从对方的唇上移开,手指用力地捏住下巴,然后准备强灌下药剂。但少年的嘴锁的死紧,完全无法撬开。
他实在是没办法,就连力劲松懈都试过了,但是魔咒对少年几乎不起作用。现在只能选择……
先是唇与唇的相交,少年的唇已经越来越冰冷了。他先是扫弄着少年的牙龈,人在感受到痒意时总会忍不住躲避,而他需要的就是少年忍不住的闪躲。果不其然,哪怕已经昏迷了,但对方还是微微地松开了紧咬着的牙。
普林斯心里一松,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木片已经卡住了口腔,防止少年再合拢嘴。味道奇怪的药剂沿着药剂瓶的瓶身缓缓地滑落到少年的嘴里,没有一滴药剂滴在唇上。但是很快地他就发现,少年并没有将药剂吞下,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表明少年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妙了。
他苦笑了一下,原本想要亲密接触都是妄想。但是他现在可以随便地亲吻抚摸了,奥尔莱尔却又人事不省奄奄一息。
黑发的男子仰头饮下了药剂,药剂的怪异味道在他的口腔不断扩散着,但他神色如常,就跟和水一样,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唇和唇再度相交,灵巧的舌探入,顶开了已经稍微打开了的上下颌。舌尖不断地探向敏感的上颌,少年的喉结终于开始缓慢地滑动,药剂因为少年不由自主的吞咽而进入腹部。
确定了所有药剂都已经吞下后,两双唇终于分离。淡红色的嘴唇上还带着晶莹的水光,如同新雨后的粉色蔷薇。
蔷薇?
普林斯突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蔷薇明明是应该在春夏相交之时开放的,现在却已接近十一月,为何还有蔷薇?而且他之前在用餐的时候都没闻到过蔷薇的香气,却在战斗时闻到了……他心中一凛,连忙取了些自己的血液和之前没用完的药剂混合,药剂很快就开始变得浑浊,凝成一团的血液也不断地往下沉淀着黑色的颗粒。
躺在床上的奥特莱尔不适地低吟了声,普林斯瞬间扭过了头,轻柔地扶着他的上半身,却又让他的头垂在用药剂瓶的塞子变成的盆上。手还不断地拍着少年的背部,催促着少年赶紧呕出。
拍打了没有四五分钟,少年“哇”一声地呕出了一大堆黑色的淤血和颗粒,淤血散发出的恶臭迅速地弥漫了整个房间。普林斯捂着鼻子,让奥特莱尔靠在他的怀里,腾出了手使用魔法,让空气瞬间变得清新。
奥特莱尔虽然已经清醒,但他在看到面前的人又默默地闭上了眼。
虽然那天晚上他记不清楚了,但是他记得住对方身上的气味——那种淡淡的有些怪异的魔药味,带着些薄荷的香气。
所以他让普林斯离开。
如今的一切虽然不能全怪对方,他也知道哪怕没有普林斯,也有别人。可他就是怨恨,怨恨自己没用,怨恨孩子的身份,怨恨着玩弄他的命运。
“我说过了,请你离开普林斯庄园。”
普林斯伸出的手僵住了,洁白的手绢在空中不上不下,就如同他悬在空中的心,飘不走,踩不实。
他还是选择了无视对方的抗拒,冷肃地擦掉了少年嘴边嫣红的血迹,鲜艳的红色在手绢上显得格外显眼。
“我想你不希望自己被防御魔法阵赶出去?不是吗。”
冷漠的话激怒了黑发的男子,他缓缓地起身,俯在奥特莱尔的上空,眼睛对着眼睛,似乎想要看到对方真正的想法。
但他换来的,不过是对方疲倦的闭眼而已。
“呵……”他忍住了自己嘲讽对方的*,迅速地收拾起了东西。桌面上的药剂被魔咒指挥着跳进了药剂箱,衣柜里的衣服也接连成群、如同有个看不到的人般行走在空中,最后跌入行李箱内。
普林斯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奥特莱尔强制性地扯起了嘴角,“不送。”
他终于死心,也终于认清。
不是每个人都是马尔福,更不是每个人都是罗斯小姐。
那个会和少年走到最后的人,注定不是他。他又何必连自尊都不要,硬是倒贴呢。
黑发男子已经走到了门边,他微微地扭动了头,似是打算回头,又似是怕门打开时撞到了头。少年没有一丝挽留,对方终于死心,拉开了门。
“蔷薇的香气是有毒的。”
他还是告诉了少年他虚弱的原因。门被“吱呀”一声关上,留下了门内久久不散的寂静。
奥特莱尔又忍不住吐出了好几口血,乌黑的颜色如同他现在的心情。是,他是对贵族的那些阴谋算计不熟悉,但他不必那样做。他是奥特莱尔家族的族长,他不需要仰望任何人,他只需要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方,逼迫对方屈服便可。这个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居然到现在才懂,真是可笑而又讽刺。
他再也无法继续学习炼金术,而那些他从j□j迫着自己学习的算计却又只是无用功。他的前半生几乎都被否定,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事吗?可怕的不是停止前进,而是行走的方向出错。
还有那可笑的蔷薇。
他从小就生活在奥特莱尔庄园,哪怕身体虚弱也从没往毒素上想。现在看来,他只能佩服伊丽莎白的老谋深算。就算他的父母没有死于炼金事故,也肯定会因为这带毒的香气早晚虚弱而死,而他也自然不可能幸免。整个家族都会落在对方的手中,真是精妙的计划。
只可惜对方的计谋被识破了,他再也不会怀抱着那些天真的幻想。
明明自己的前半生已经全被否定、梦想再也没办法实现,就连唯一的亲人都恩断义绝,但他却突然想放声大笑,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笑声缓缓地从少年的口中流出,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震走了窗边恣意玩耍的鸟雀,直到少年笑到声嘶力竭泪流满面,方才停止。
普林斯虽然是满心嘲讽气郁地离开普林斯庄园的,但是走在路上,他却微微一笑。天空如同他的心情般晴朗,黑袍因为主人大步流星地走姿而时常袍角打旋。
若是从上方看,可以看到普林斯口袋里的手帕,以及手帕上仍然新鲜的血液。
失败者永远不会是他。
二者在此时格外默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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