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金丝雀

夜浓如墨。
陆沉舟应酬完回到别墅时差不多十点钟了。
黎歌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清丽的脸庞带着些许红晕，看得陆沉舟心里一动，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明天跟我去巴黎。”
“巴黎？”黎歌不明所以。
或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她身上有股好闻的清香，陆沉舟轻轻嗅了一会儿，说：“伊顿集团的总部在巴黎，我要亲自过去参观一下。”
今天陆沉舟和伊顿集团的总裁谈了一下午，决定共同研发智能机械的项目，目前伊顿集团正在准备该项目，陆沉舟打算亲自去他们总部考察一番。
黎歌从来没想过陆沉舟会带自己出差，迟疑道：“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恐怕帮不上陆先生的忙，反而会给你添乱。”
“不用帮忙，你就当做去巴黎玩吧。”陆沉舟本来就没打算让黎歌参与到这个项目来，只是想让她陪自己出国，顺便带她在巴黎玩一玩。
黎歌放心下来，乖巧地说：“那我去收拾行李。”
陆沉舟亲了亲她的脸颊，不是很想放开怀里的人，但像衣物这类比较私密的东西，平时都是黎歌在收拾的，总不能让林婶上来帮他们收拾。
陆沉舟只好放开黎歌。
第二天还不到六点，李秘书便开车过来接他们去机场了。
到机场后，黎歌才知道随行的下属还有其他高层管理和秘书，加起来大概十五个人，等于包下了飞机的头等舱。
登上飞机后，黎歌坐在宽敞的位置上，明明飞机还没起飞，心里却有种莫名而来的恐惧感，就像曾经有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在留下了心理yīn影一样。
她努力克制着这种恐惧。
然而在飞机起飞后，这种恐惧越来越明显，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心脏，一种恶心又头晕的感觉卷席而来，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黎歌的异常引起了陆沉舟的注意。
他坐在黎歌对面的位置，一抬头便看见她的脸色很白，额头还有一层细细的冷汗，当即皱眉道：“你有恐高症？”
“可能是吧。”黎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恐高症，勉强吐出了几个字，xiōng口闷得好像快要窒息似的，不由地张大了嘴巴来呼吸。
陆沉舟眉心拧得更紧了。
一般来说，坐飞机时出现黎歌这种情况的，大多数都是因为恐高症，或者之前乘机时遭遇过强气流而留下心理yīn影。
陆沉舟坐到黎歌这边，把她搂在怀里，又按铃喊来空姐，让空姐给她拿了一片晕机药。
晕机药里有安眠镇静的成分。
睡过去之前，黎歌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以前和黎昊一起乘坐过江城最高的摩天lún，当时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很兴奋，所以她怎么现在会出现恐高症呢。
意识渐渐沉了下去。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混乱而惊慌的声音。
“遇到强气流了！”
“请各位乘客不要惊慌……”
“天呐！要坠机了！我还不想死啊！”
“哇——妈妈，我要妈妈，我好害怕……”
大人的喊人，小孩的哭声，还有空姐急切而温柔的安抚声，一阵又一阵地刺激着黎歌的耳膜，就好像置身其中似的。
她猛地惊醒过来，躺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才发现机舱里很平静，大家都在闭目养神，那些惊恐的叫声也都不见了。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陆沉舟睁开眼。
黎歌裹着毛毯，努力平复着呼吸，然后淡淡地笑道：“没事……还要多久到巴黎？”
“还有两个小时。”陆沉舟说。
从江城飞往巴黎需要十个小时，黎歌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睡了那么久，又想起刚才梦里的惊恐声，一时间望着机舱怔怔地发起呆来。
大概是她的脸色太过难看，陆沉舟有点不太放心，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于是让空姐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黎歌喝着水，垂着眼帘，心里想着陆沉舟这段时间的举动。
好像从上次打完高尔夫球以后，陆沉舟对她的态度就渐渐变得不一样了，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没再冲她发过脾气，更没有刻意地在情事上折磨她。
相反，她隐隐有种被他宠着的感觉。
念头闪过，黎歌被自己生出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差点还被水呛到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终于抵达巴黎国际机场。
由于时差的关系，此时巴黎还是中午，伊顿集团特意派了专车过来接待他们。
一行人抵达酒店后，休息了两个多小时，陆沉舟便带着李秘书等人前往伊顿集团总部。
黎歌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铺满了整个天空。
陆沉舟还没回来，黎歌很无聊，只好拿出带过来的绘画本，站在阳台上画远处的风景。
他们入住的酒店在巴黎市中心，对面是著名的协和广场，这个巨大的八角形广场位于塞纳河北岸，从阳台看过去，能够看到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水面。
“好美……”黎歌忍不住称赞道，同时快速地在绘画本上勾勒线条。
因为太过专注眼前的美景，她都没察觉到陆沉舟已经回来了。
陆沉舟一进门就看到阳台那边站着的身影，穿着简单的白色衣衫和及膝碎花长裙，微卷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侧着身子不时地低下头写写画画。
陆沉舟轻轻勾chún，朝她走过去，不知不觉放轻了脚步，像是怕惊扰到花上的蝴蝶似的。
“画什么？”陆沉舟从后面抱住她，看向她手里的绘画本。
黎歌的身子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笑着说：“随便画一画。”
话虽如此，绘画本上的景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出来的，不管是协和广场上的喷泉和白鸽，还是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布局都十分完整和谐。
陆沉舟还是第一次认真看黎歌的画，点头夸赞道：“可以举办个人画展了。”
黎歌扑哧一笑：“陆先生不要笑话我了。”
虽然她从小就学绘画和钢琴，但后来家里生活困难，她就没怎么再碰这些东西，直到后来上大学才重新捡起来，哪有办画展的水瓶。
不过听到陆沉舟的夸奖，黎歌还是很高兴，转过身对陆沉舟说：“我想去协和广场看一下。”
“行。”陆沉舟握着她的手往外走。
酒店距离协和广场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两人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广场中央，几只灰色的鸽子从他们身边飞过，停落在旁边的女孩肩膀上。
那女孩手捧着面包碎片，笑嘻嘻地给鸽子喂食。
陆沉舟见黎歌目不转睛地盯着，问：“你也想喂鸽子？”
话音刚落，一只白色的小鸽子忽然停在了黎歌的手臂上，微微歪着脑袋望着黎歌。
黎歌露出惊喜的笑容，眼里闪烁些许着细碎的光芒：“陆先生，你看，它好可爱啊。早知道我们刚才从酒店里带点面包碎出来的。”
陆沉舟朝周围看了看，说：“你站在这里，别到处乱走。”
“嗯？”黎歌疑惑。
陆沉舟大步朝广场另一边走去，黎歌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只好乖乖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小鸽子居然还没飞走，依旧立在她的小臂上。
“是不是不吃到东西就赖着我了？”黎歌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它的脑袋。
小鸽子咕咕叫了两声，依旧用小黑眼睛看着她，呆头呆脑的样子十分可爱。
黎歌忍不住笑起来。
忽然有人在她身边坐下，用法语说了一句。
黎歌听不懂，侧头看见一张英俊年轻的外国面孔，对方更加激动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在说什么？
黎歌尴尬不已，只好用英语表示自己听不懂。
“他在跟你问路。”陆沉舟的声音突然chā进来，语气有点冷漠，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悦。
黎歌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包面包干，这才知道他去买喂鸽子的食物了。
陆沉舟冷着脸对外国青年说了两句法语，然后把黎歌拉起来，占有性地搂住她的腰，像是在宣誓主权似的。
外国帅哥看了看黎歌，又看了看陆沉舟，满脸失落地走了。
黎歌好笑道：“这里是巴黎，他想要问路的话，应该去问那些和他长着一样面孔的外国人才对，这样问对路的几率更高一些。”
陆沉舟冷冷地哼了一声。
“陆先生，我说的不对吗？“黎歌见他脸色不对，神色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他了。
明明刚才他去买面包干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不高兴了呢？
陆沉舟盯着她娇艳清丽的脸庞，又想到刚才那个外国青年，其实对方不是问路，而是在夸赞黎歌长得漂亮，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他一走过来就听见了。
那小子分明就是想搭讪。
yòu稚的手段！
陆沉舟不高兴地想。
所以他毫不客气地用法语警告对方：这是我的女人。
当然，陆沉舟不打算把真相告诉黎歌，免得她看上那小子。
“以后不许随便对别人笑，尤其是男人。”陆沉舟板着脸对黎歌道。
黎歌以为他误会自己和那个外国男人搭讪，想解释两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反正他一直都不相信她。
于是低声道：“知道了。”
小鸽子仿佛察觉到了陆沉舟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扑棱两下翅膀飞快地逃走了。
陆沉舟见黎歌垂着头，脸色缓和下来，把面包干倒进她的手心：“不是想喂鸽子吗？我给你拍照。”
黎歌惊讶地抬起头。
陆沉舟掏出手机，对着她这副呆愣的模样拍了一张，评价道：“有点傻气，但很可爱。”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评价自己可爱。
黎歌的脸慢慢红了。
刚才那点不愉快的小chā曲被轻轻揭了过去，黎歌拿着面包干走到鸽群那边，立刻就有两只鸽子飞到她手心吃起来。
黎歌轻轻一笑：“贪吃鬼。”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身上，微风吹起长发，那笑容清丽无双，美得惊心动魄。
陆沉舟看着手机镜头里的女人，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就在他忍不住抬头看向黎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柔而有些熟悉的声音：“沉舟？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