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梓看看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又转头看向正在做早餐的郭晚晚,向她投去了一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眼神。
陈佳见到眼前的一男一女,先是一怔,而后脸上笑开了花:“对不起啊,妈也不知道你在这边有事情。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啦?我是打算用你这边的房子开个轰趴、招待一下和我一起跳广场舞的姐妹们来着。所以这不是嘛,先过来布置布置。没想到晚晚姑娘也在啊!好久不见,阿姨感觉你又漂亮了呢!”
“妈”白慕梓一脸黑线。
“阿姨好。”郭晚晚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模样,尽管她感到头顶的空气十分尴尬。
扎着两只小辫子、元气满满的白念橖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啪嗒啪嗒跑到了郭晚晚面前,抬头笑嘻嘻望向她,问道:“你不是帮我做生日蛋糕的漂亮阿姨吗?现在已经变成我的小婶婶了吗?”
“念橖,别瞎说!”白慕梓低声责怪道,顺手撸了撸她头上的毛,换了个关心的语气:“你的编程和速算作业做得怎么样了?用不用我再给你补补小课啊?”
“叔叔你不要把我的新发型弄乱了!”白念橖一听到这个恐怖的话题,便找了个理由跑回了nǎinǎi身边。说起功课,她便像蔫了一般,很没底气地喃喃道:“速算跟编程什么的都很简单的,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定没问题”
郭晚晚正处于一个两难的纠结状态,感觉自己现在说点什么也不好,什么都不说的话更不好。
“阿姨”她刚想试图开口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就被陈佳给打断了。
“哎呀,阿姨是过来人,阿姨都懂。”她说,“那个你们早饭吃了没有?一起吃啊。”
“妈,我们十点钟在学校还有个会要开,不说了,先走了。你们要怎么处置这里都随意吧。”说罢,他拎起郭晚晚的包,又朝她使了个眼色。
“别走呀,留下一起吃饭啊”陈佳在身后说。
“快跑”他笑着朝郭晚晚做了个口型,拉起她的手便一起跑了出去。
这一声“快跑”,听得她耳根一酥。
***
白慕梓说十点的会议主要讨论的是mba中心最近的事情,没什么重要内容,她可以不必去。于是他便帮郭晚晚告了假,送她回家休息了。
路上郭晚晚买了两套天津煎饼果子,一个送给白慕梓以弥补没有帮他做成一顿早餐的遗憾,另一个自己拿着吃。
走在小区的路上,她的步伐轻快了起来。
虽说自己今早连妆都没来得及化,穿的也是被雨水淋湿之后又强行用吹风机吹干的皱巴巴的衣服,可她的心情却不知不觉格外明朗。
“呦呦呦,原来是在吃煎饼果子呢,我远远一瞅还以为你是不小心吃到了喜鹊屎,不然干嘛一个人边走边傻笑?”迎面走来的人正是邹艺轩,他今天依旧戴着口罩和压得低低的鸭舌帽。似乎在所有能见到光的公共场合,他都是这副“特务”一样的打扮。
“你这个小孩儿嘴巴能不能不要这么毒?”郭晚晚瞪了他一眼。
邹艺轩没把她的“反击”当回事儿,只是自然而然地抢过她手中的煎饼果子,自己摘下口罩吃了起来:“嗯,材料虽然不正宗,但吃起来还可以。”
“那是我吃过的!”郭晚晚实在不理解他这一波cào作。
“无所谓,反正我饿了。谢谢大姐。”他很欠收拾地抖了个激灵。
“我要回家了”郭晚晚懒得和他多说,便想离开。
“哎等等!给你样好东西”说着,他从口袋中神神秘秘拿出了一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满了白色的糊状液体。
“这是什么?”郭晚晚接过小瓶子,不解地问道。
“我猜你在愁用什么来喂前阵子捡来的小鸟吧?是不是发现它怎样都不太有食欲的感觉?”
郭晚晚点点头:“是,我们一开始拿羊nǎi粉喂它,吃得确实不大好。但网上又说这个阶段的雏鸟没办法吃市场上卖的面包虫,所以很难办。”
邹艺轩狡黠一笑:“那就对了!拿这瓶子里的东西喂,保证有效果。”
郭晚晚一脸狐疑:“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
“千真万确。小鸟也是生命好吗?我还没坏到杀生的程度吧!”他耸耸肩。
“郭晚晚,快回家,你妈妈我找你有急事!”郭槿突然出现在楼下,她气鼓鼓地把两包垃圾丢进了垃圾桶中,chā着腰对郭晚晚道。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看。
“我溜了,拜拜。”邹艺轩上次吃过郭槿的亏,这次再不敢正面交锋,便先跑开了。
郭晚晚过去,问道:“妈,怎么了?”
郭槿把女儿拉上了楼,边走还边念叨着:“我都说多少遍了,不要和这种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鬼混”
待到母女二人一人一边坐在家中的沙发上,郭槿才开始说她刚才所谓的“急事”。
“我和你李叔帮你物色了个对象,是咱们那儿的人,也在j市发展。这周日,也就是明天,跟我去相亲。”
“相亲?”郭晚晚有些错愕,她没想到母亲在人生地不熟的j市还能火速给她整出个相亲对象来。
“对啊,不然呢?你都快三十了我的老姑娘哎!”郭槿一拍大腿道。片刻之后,她又眯着眼睛看向女儿:“等一下,你刚才的表情不太对啊。”
“?”
“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了?”郭槿八卦地笑道,“有了就快说,也省得我麻烦人家男方跑一趟了。告诉妈妈,那个人是小池吗?”
郭晚晚无奈道:“妈我都说了,池骋是我师兄,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对人家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了,这周日跟我走吧。甭管看不看得上眼,就当是年轻人结交新朋友了,妈妈发誓绝不bī你做决定。这还不行吗?”
郭晚晚心中产生了许多抗拒的情绪,她不想参与什么相亲,可能找的理由都被郭槿说完了,自己也无什么可以反驳的余地。
郭槿见女儿被自己说服了,便心满意足地继续晾起了刚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衣服。她边做家事,边道:“这次的这个年轻人啊,是上海交大的研究生,比你大上个几岁,现在在做什么来着对,互联网。这些妈妈也不懂,反正听起来很高端的样子。你李叔叔说小伙子年薪保守估计也有四五十万。他父母都是咱们那儿重点中学的老师,也算是书香门第了哈。更重要的是人家已经在j市买好了一套学区房,就等未来的女主人拎包入住了。”
看着妈妈在洒满阳光的露台上忙碌的身影,郭晚晚觉得恍若隔世。二十年前,她也喜欢边洗衣服便和自己聊天。
那时,郭槿刚带着女儿净身出户,母女俩正处在一穷二白的境地。她总是边做家事边对晚晚说:“孩子啊,女人千万不能把嫁人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还是要努力奋斗把想要的一切赚过来,明白吗?”然而现在,郭槿的眼角眉稍已然显现出一个中年女人的疲态来了。当年那个泼辣爽利的女子如今也变成了帮女儿物色经济适用的结婚对象的普通妇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对女儿的爱——她受过的苦,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下一辈再经历了。
“妈,其实您不用担心,我想要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郭晚晚说,“到了我这个年龄,对方的房子、籍贯和父母的职业其实都没那么重要了。”
郭槿撇撇嘴,朝她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说,伟大的郭小姐将来想要个什么样的老公啊?”
“这不难讲啊,完美的三观和善良的秉性。”郭晚晚抬着下颌笑道。
“完美的三观?什么样的三观才算完美啊?”郭槿不置可否。
“生当作人杰。”这个答案似乎是不经思考、从郭晚晚这里脱口而出的。连她自己也讶异于为何会想到白慕梓说过的这句话。
周日上午,郭晚晚在郭槿的指导下换上了一身看上去就“五讲四美三热爱”的衣服——乳白色的羊毛衫,深灰色的筒形及膝半身裙,浅驼色的牛角扣大衣,配上一双暗红色平底牛津鞋再加上一个十分不符合她年龄的双肩包。
“妈,您确定让我这样穿吗?”郭晚晚哭笑不得,“唉,疼!轻一点”
说话的功夫,郭槿已经帮她绑好了一个高高竖起的马尾,并且骄傲地宣称:“这样看上去多jīng神?就像是刚进学校的大一新生一样。”
郭晚晚无可奈何,只能随她去了。
在母亲的陪伴下,她来到了双方事先约定好的地点。男方已经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他远远看到母女二人,便十分绅士地起身来招呼:“阿姨,郭小姐,你们好啊。”
“抱歉啊小赵,我们来晚了。”郭槿热情地笑道,“来,晚晚,认识一下,这就是妈妈跟你说的赵迟。”
“没有没有,阿姨,是我来得太早。”赵迟也笑道,他朝郭晚晚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赵迟。感觉咱们的名字很有缘分呢。”
“是啊是啊,你看你们,一个‘晚’一个‘迟’的哈哈哈哈。”
这场相亲正在进行中,然而,这里的一切都被不远处的一双眼睛给记录了下来:
陆翔本是来这间餐厅预订包房的,可好巧不巧,撞见了这一幕。
“陆总,陆总?”餐厅经理轻声唤道。
“等一下”他摆了摆手,忙给他的好兄弟发了条语音:“大教授,你猜我看见谁了?你的童年女神在跟别人相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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