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对那人说:“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人认识你。我们还有话要说,劳烦你离开。”
鸭舌帽扬了扬下颌,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冷漠神态:“你当然不认识,可是她认识。”
郭晚晚耸耸肩——看上去自己真是得罪这位难缠的主儿了。
“ok,这位住在隔壁的邻居先生,我承认自己是在电梯里碰见过你女朋友,并且跟她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不过你最好了解清楚情况再来找茬儿——是她出言不逊在先的。况且你要真这么在乎她感受的话,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哭着被锁在你家门外了吧?所以你今天来找我麻烦的意义何在?”她语速极快地讲完了这段话,态度很是强硬,不给对方任何打断的机会。
池骋听了这番话,便能把事情的状况猜出个大概了。不过他还是对眼前这个会说硬话会怼人的郭晚晚感到陌生和新奇。一时之间,竟也领略到了别样的可爱。
“第一,我叫邹艺轩,不叫‘这位住在隔壁的邻居先生’。第二,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呦嗬,女人真是虚伪,翻脸不认人就罢了,还愣是能编出这么多谎话来。”
邹艺轩把右腿大剌剌搭在了左腿上。他的脚踝bào露在空气中,显现出了那个位置原本不显眼的小面积刺青。
其实他的五官都很jīng致,甚至有些柔美。这些特点,纵使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也能分辨得出。而修长的颈部和极佳的头肩比也令他的外形在视觉效果上增色几分。但不知为何,这人行事的做派却完全是糙汉风格。
池骋并不喜欢这样的男性,总觉得脂粉气过重,登不得大雅之堂。若是他知道了邹艺轩的真实身份,一定更无法理解这个人是如何俘获万千男女粉丝的。
“先生,请你离开。如果你执意留在这里,那我也不必讲礼貌了。”池骋正色道。
“是的邹先生,你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谈,现在就别让大家都尴尬了吧。”郭晚晚也如是说。
谁料在邹艺轩开口之前,池骋的手机先响了。他皱皱眉,一看是工作电话,便迅速接了起来。
“什么?”听到对面的叙述后,他整个人的神色都更加乌云密布起来:“这种事情居然敢交给一个实习生做,他是怎么想的?”
“喂,今天和你一起回家的是你母亲吧?”邹艺轩趁池骋离开座位接电话,便压低了声音,凑近了问郭晚晚。他用食指一挑,把口罩拉下了半截。
“你到底想干什么?”本来郭晚晚觉得他可能只是中二病发作想要来找自己的事,可此言一出,她便觉得自己像是被监视了一般。这种感觉不妙极了。
“也没什么啊,你要非得赶我走的话,下次再遇见阿姨我就跟他说你是疯狂追求我不得才强行搬到我隔壁去住的,看她老人家怎么想咯。”邹艺轩笑嘻嘻的表情很是欠打,与上次相见时的冷漠样子判若两人,就像是他分裂出来的第二个人格似的。
“你”
“不行,今天之内必须解决!”池骋疾言厉色了起来,一如他以往在研究算教训偷懒的师弟师妹:“明天不是交易日,拖到明天一切就都晚了。好,我等一下回办公室,通知下去全组开紧急会议,必须都到场。”
池骋回来的时候,郭晚晚问道:“师兄,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工作上的事要紧。”
池骋感到有些抱歉,他看看郭晚晚,又看看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说:“抱歉了晚晚。一起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郭晚晚刚被邹艺轩“要挟”过,心中自是惴惴然,所以打算留下来和他谈个判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走。
“没关系,我留下来跟这位邹先生聊两句,不要紧的。”她说。
“你确定吗?”池骋又确认了一遍。
“嗯,没事儿。”郭晚晚说。
“好吧,那我就先回办公室了。”池骋拿起了座位上的衣服和包,“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本想好好和你吃顿饭的,谁知道组里下属工作上出了大差错。改天吧,我一定补上。”
“真的没关系,师兄,你不用这么想。”郭晚晚忙站起身来对他道,“路上开车小心。”
池骋走后,只留下郭、邹两人面对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你们文化人可真有意思,师兄师妹的,当自己是岳灵珊和令狐冲吗?”邹艺轩道,“我看顶破天是德云社。”
“现在只剩你跟我了,想说什么就快说吧。”郭晚晚不满地抱起了双臂,双眼直勾勾看向他。
“其实也没什么。你坏我的事,我也坏你的事,咱们两个扯平咯。”邹艺轩摊摊手,神色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事不关己的冷漠:“友情提醒你一句,你们俩真的很不配。两个这么装的人在一起,以后的孩子是什么样简直不敢想——搞不好生下来就会全文背诵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不会叫爸爸妈妈,只会喊‘同志’。”
郭晚晚越听越生气,便也学着他刚才罗列一二三四的模式讲道理道:“首先,我们只是同一个师门的师老同学。其次,我并没有坏你的事,你早就想和烟熏妆分手了不是吗?这么看来我分明是在帮你。”
“呵”邹艺轩嘲讽地笑了一声,“分不分手是我自己的事。旁人多管闲事,就是越俎代庖。”
“随、你。”郭晚晚一字一顿道。说完后,她按了几下控制火锅加热量大小的键,继续自顾自吃了起来。
“可真有意思”邹艺轩嫌弃地摇了摇头。
“你还不打算走,是想添双筷子跟我一起吃吗?”郭晚晚斜乜了他一眼。
“没这个兴趣。”他傲娇地扭过了头去。
“那就再见了。对了,不许在我妈面前瞎讲,否则”她想放句狠话,一时间却又想不到什么可以用来威胁他的筹码。
邹艺轩闷声一笑,戏谑道:“喂,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跟我讲话的时候会不由自主靠得很近?这样不太好哦。”
经由他提醒,郭晚晚方才注意到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的确很是暧昧——坐在同一边的座位上,距离近到手肘挨着手肘。外加她为了在对话时直视他的双眼而下意识将身体前倾
郭晚晚正想要辩驳些什么,却“蹭”地一下被他拽了起来。她猛然吓了一跳,差点将刚吞进肚里的牛肉丸吐出来。
“快走”邹艺轩把鸭舌帽又压低了些,小声提醒道。
郭晚晚忙乱之中抓过自己的包,还没回过神来便让邹艺轩拉着跑出了火锅店。
她今天穿的是带跟的鞋子,几次不小心差点崴了脚。
“喂,什么情况?!”她问道。
邹艺轩也没应声,只是一个劲儿地拉着她在人行道上狂奔。
“d神,你别跑啊,我们和俱乐部经理人商量了一下,把你的签约费提到三千万!三千万还不行吗?!”
几个年轻的男子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赶着。
d神?三千万?签约?
郭晚晚虽摸不清邹艺轩的职业,也讶异于为什么有人愿意这么真金白银地聘请他,但刚吃完一肚子火锅的她此刻更想要的是好好停下来休息片刻,不然在脚扭到之前阑尾炎可能要先发作了。
“他们找的是你,我不用一起跟着跑吧?把手放开”她说。
“闭嘴!他们看见你肯定会跑来问东问西,你这种人不把我地址告诉人家就见鬼了,我可不给你出卖我的机会。”他说。
“d神,别跑啦,我们跑不动了!要不你开个价吧,究竟要多少钱才肯答应啊!”
身后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小,疯狂跑路的邹艺轩终于带着郭晚晚把他们甩开了。他一扭头钻进了黑乎乎的街心花园,一pì股瘫坐在这里的长椅上休息。
“呼真麻烦。”他仰头叹道。
郭晚晚也坐在了同一张长椅上,只不过刻意同他保持了不近的距离。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别人要高薪聘你,你却像逃命似的。”
“理念不合不行吗?我又不是那种只看钱的人。”邹艺轩翻了个白眼,转而接着说:“对了,你刚才忘记付火锅钱了吧?我跑出来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老板好像都追出来了呢。”
郭晚晚这才想起来那一茬儿,懊恼道:“天哪,我居然忘了”说着,她便打开手机,在点评类app上搜起了这家店的联系方式。
她这么多年来从未犯过这样低级的错误,故而觉得很丢脸,脸色也不甚好看。
看见她这样,邹艺轩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说邻居大姐,看你长得挺漂亮的,还以为至少应该有点感情经历,没想到居然一点都不了解男人啊!”他笑道,“你和一个相熟的男人单独吃晚餐,人家会让你付钱?别找餐厅电话了,刚才那些都是我编的。哈哈哈哈”
“你这个人真是”郭晚晚觉得邹艺轩这个人在童年时代一定是个超级恼人的熊孩子,不把人彻底激怒不算尽兴。
她刚起身要走,便一个趔趄跌回了长椅上。
“嘶”郭晚晚痛得倒抽了一口气。她感到自己的脚踝是真的伤到了,再俯身一看,发现那里已经肿得老高。
“我看看”邹艺轩蹲了下来。
一开始郭晚晚的内心是十分拒绝的,可依自己目前身残志坚的现状,想走也走不开,便随他去了。
“啧有点严重。你先别乱动,我去马路对面的药店给你买点治跌打损伤的喷雾,稍微处理一下再一起打车回去吧。”他总算是说了几句正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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