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官人

番二、木石前盟总是空

薛蟠提亲之日,不辨东南西北之巍峨高山上,有仙人居住之亭台楼阁,隐隐约约有许多身穿霓裳羽衣的仙子在其中穿梭,原本这天气晴好,就算是身在高空之中,风也算不得很大,可不知道是为何,天空突然变得昏暗,不知道何处飘来的乌云不仅遮蔽了艳阳,更是似乎将整个天地都变得寒冷起来,突然之间狂风大作,宫阙万间原本祥和太平景象,却在这个时候变得阴气森森起来了。
仙子们惊慌失措,也不知道为何此地原本道德仙家之地,却成了不祥之地,过了好一会,这天空之中的乌云才慢慢消散,饶是如此,这边宝地也不复祥和了,只是大约想到仙王大概练功有了些岔子,不然的话,此地四季如春风调雨顺的,一般情况下绝无这样的事儿发生,
仙宫之内,有人高踞宝座,面对着一块大罗盘皱眉不语,“奈何如此天机!偏生绛珠仙子却又换了心思!天机大乱,如今这样的局面,十二金钗如何归位!”
地下站着一位青衣老汉,听到这话,对着上首的人恭敬回答道,“这却不能怪绛珠仙子,而是还要追究到那个人身上,此人变数甚多,乃是天机之中最不可琢磨之人,按照晦明那人的意思,大约乃是天外客。”
上头之人乃是一位女仙,十分漂亮,风流婉约更是胜过人间凡女,只是眉目之间甚多威严,倒是不像闺阁女子,地下之那青衣老汉对着此女十分恭敬,倒是奴仆一般,可见此女要不是权柄甚大,要不就是道法高深。
“此人不可小觑,已经是坏了我屡次大事了,那胖头陀下山去,原本是想了结此人,却不知道为何自己个反而丢了性命。”
“以我之见,只怕是坏在晦明等人手里,”青衣老汉沉声说道,“薛蟠此子没有这样的厉害。他再强,也只是凡人。若是没有人使坏,只怕是不能够送胖头陀道兄归位。”
那女仙冷哼一声,殿内温度顿时下降到了冰点,“这些该死之人,昔日若不是我超度他们,只怕是还沉沦凡尘,如今倒是想着要逃脱于我,生出什么背叛的心思来,却不曾想想,”那女仙从羊脂玉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殿角之处,这边摆放着几盏灯,虽然是有灯,却不曾点燃,“他们的本命灯都在此处,本宫只要点了起来,他们的道法神通,就一概会慢慢的油尽灯灭,直到成为凡人,想着跟着薛蟠那人,寻求什么变数,这是不可能的。”
青衣老汉笑道,“仙子所言极是,只要仙子点了灯来,只怕是这些人就完了。”
那仙子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头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如何变化的,手指尖顿时燃起了一朵幽幽蓝火,朝着一盏灯点去,却不知道为何,那油灯总是点不起来,仙子大惊,“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随即察觉到了什么,“那人已经是扰乱天机,甚至到了干涉其余人的地步了?”
两人复又转过头来,看到罗盘之上的两个小人慢慢的离开的越来越远背道相驰,青衣老汉叹道,“木石前盟只怕是要断了,而且这断了,还是因为绛珠仙子变心的缘故。”
“那么更是应该要先解决了此变数了,”那仙子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到了西北去,那可就是你的地盘了,道友,这事儿只怕是不难吧。”
“我自然勉力施为了。”
且不说大荒山上如何,就说这一日薛姨妈向贾母提亲,贾母欣然应允,众人知道此事之后都来潇湘馆恭喜黛玉,黛玉害羞流泪,众人又劝,各人有各自的心思,说了一番话,也就散了,只是不见宝玉来,李纨笑道,“宝玉这个人,最是古怪,偏生还怕我们在的时候不肯来,咱们先散了是了。”
紫鹃和王嬷嬷还有雪雁等着众人散去了,这才过来和黛玉道喜,“姑娘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紫鹃忍不住红了眼眶,“事儿落定了,只是大爷却又要出门打仗去,这一来一去,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有什么,”黛玉笑道,“他若是早些回来,我便等少些,若是晚些回来,我就等久些,若是他不回来,那么我也就等一辈子是了。”王嬷嬷忙说不可说如此晦气话,不一会小丫头通传,“二爷来了。”
宝玉来了,紫鹃等人忙起身,将宝玉迎了进来,却又都躲了出去,黛玉见到宝玉和自己一样,都是双眼通红,“二哥哥怎能么来了,这大日天的。”
“林妹妹!”宝玉喊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眼睛忍不住又流下泪来,黛玉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好端端的哭起来了?赶紧着抹了眼泪,别叫人看见了,若是被舅妈瞧见,又要说你胡闹来了。”
宝玉只觉得这个时候的黛玉十分的陌生,“今个我听到了这事儿了!”宝玉急切的说道,“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咬咬牙,“我只是问妹妹一句话,难道我的心意,妹妹不知道吗?”
黛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二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思,想必你是明白的!”宝玉握住胸口连忙说道,“我素日里头不说,可妹妹你也知道,我也知道妹妹的心思,若是论起知心来,谁还能陪着妹妹一起呢?那会真记,可是我和妹妹才能一起看,一起说得上话的!我原以为妹妹会在这园子里头陪着我,可没想到今个居然是这样的事儿!”宝玉急的险些要哭了起来,“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能是来问妹妹的意思!”
“我知道二哥哥视我为知己,”黛玉坐在边上下意识的抚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只是叮咚作响,“我也当着二哥哥是知己,这会真记,也只有二哥哥会陪着我一起瞧,蟠哥儿,”黛玉想到了薛蟠,微微一笑,“他是不会做这个事儿的,也没有这个闲情雅致有兴趣做这个事儿。”
“那你为何?”宝玉见到了黛玉脸上那温柔的笑意,如何还不知黛玉的心思?顿时觉得心如刀绞,“为何却还是和蟠哥哥……?”
“只是这知音,却不是一起厮守的人,”黛玉笑道,这个时候她似乎表现的远远比宝玉要成熟多了,“二哥哥之前送了我这只鹦鹉,”黛玉走到了窗下,伸出手逗了逗那只鹦鹉,“二哥哥是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了,只是我还是想着以前我那只小狗。”
“可是妹妹一来就死了的那只小狗?”
“是,就是那只叫花生的小狗,”黛玉昔日想到那心爱的花生,都会忍不住垂泪,可今日却是一点伤心之色都没有,“二哥哥把最好的东西给我,我自然感激,但是我却更想着花生,在我看来,这鹦鹉虽好,却永远比不上花生。”
黛玉转过头来,对着宝玉笑道,“你虽然是我的知音,却不是我的那只花生。蟠哥哥虽然不会和你那样陪着我说话作诗看书,我却当着他,是我这一辈子可托付的良人,”黛玉说道这里头,是又害羞又高兴,脸上通红,却还是忍住继续说了下去,“或许是二哥哥把我想左了,亦或者是,你混淆了这知音的意思。”
宝玉只觉得现在的黛玉分外的陌生,荣光焕发,却又是似乎不是因为自己而如此出彩的,他只觉得黛玉的话儿不错,似乎很有道理,但觉得黛玉想的东西,说的话,好像是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是喜欢着蟠哥哥他帮着我,若是帮衬一事,我感激的人太多了,决不就他一位,论理,我也该报答他,但若是说这样报答的话儿,实在是太俗了,我想着他的人,缺不需要我这样的报答。”
“我觉得他是尊重我的,”黛玉笑道,“想着我的好,却又不会因为他的好,要我如此那样的好,知道我心里头不舒服的原因,或许他素日里头是俗气了一些,却是知道,我每一次为何不悦流泪。二哥哥你不能说不好,若是论起温柔来,只怕是没人比得过你,可是你却只是会劝慰我,却不知道我为何生气。”
黛玉大大方方,“二哥哥来,说了这话坦坦荡荡的,我也是觉得二哥哥的确是我的知音,若非知音之人,绝不会来和我说这样的话,谢谢二哥哥,今个把这事儿说开了,才是咱们这大大方方的样子。”
宝玉直勾勾的望着黛玉,这会子不知道说什么,站了起来,转身就出去了,紫鹃进来咂舌,“姑娘你是什么话儿都敢说,今个可是胆子极大了。”
显然她在外头也都听见了,黛玉笑道,“宝玉这个呆子,若是不把话儿说清楚了,日后只怕是他还要闹起来。”黛玉有句话儿没说开,只是有一样她心里头是清楚的。
若是没有薛蟠的出现,宝玉的确是良配,只是造化弄人,现在自己个不必说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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