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座的白鹭少年

35.35

第二天一大早, 晏晏骑车上学,校门口聚集了一大伙人,看热闹的,哭丧吵闹的, 议论纷纷的。门口摆了一排祭奠用的白花圈,还有拉在铁门栅栏上的一条横幅,门卫保安和教导主任在门口调解引流,教导主任拉着嗓门儿, 朝好奇顿足的学生们大喊:“看什么看, 瞎凑什么热闹,赶紧进去上课。”
一时间校门口的学生都噤若寒蝉,快步走进学校。
晏晏一踏进教室, 便赶紧教室里炸开了锅,七言八语,没一个人早读。
晏晏刚放下书包, 周曼把她的手机递过来, 在她耳边说:“你看学校的贴吧, 不知道谁偷拍的, 贴吧都炸了。老师严禁我们去校门口围观,你早上经过校门口看见没?”
贴吧里一连串的照片,便是早上校门口的景象, 奇特的是, 还有几张实验中学的校门口的, 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晏晏侧眼, 小声问周曼:“什么情况啊?”
周曼把手机贴吧一楼一楼往下翻,简明扼要给她总结了一下:“就昨天孙奥那事儿,学校不是传遍了吗?学校没当回事,然后今天一大早孙奥捅的那个人死了,死在家里了,脖子上全是血。家长就拉着家里上上下下的亲戚,堵在学校门口闹。”
听到她俩的议论,她俩前的两个前桌转身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听说死个那个人,也是实验中学的一个混的,叫胡延亮,家长平时也不管他,死了就讹上学校了。现在胡延亮他爸就在我们校长办公室里,实验的校长也来了,准备四方会谈。”
晏晏百思不得其解:“实验的校长也来了?为什么是四方会谈啊?按这种说法,不是孙奥捅死人的么?”
其一前桌叹了口气,“废话,青天白日在校门口,自己学生被捅死了,完全可以说学校看管不严啊而且我和你说,据孙奥的几个弟兄说,他是被胡延亮带头群殴的,孙奥是自卫错杀”
周曼点点头:“是的,实验那边校门口也闹着呢,胡延亮家亲戚还真多”
班主任一走进教室,就听到沸反盈天的议论声,他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狠狠敲了两下讲台,朝下面的学生一吼:“没听见铃声啊,早自习都过去三分钟了,没听到一句读书声!你们都是重点班的好学生,那种渣滓败类,自毁人生,管他做什么。”

下午第一节课是政治课。
政治老师是文科普通班8班的班主任,正是孙奥的班主任。快下课的时候,政治老师双手撑着桌沿,轻轻叹了口气,惋惜道:“我还是想给大家说一说,虽然孙奥不搞学习,吊儿郎当的,但是他是个好孩子,为人仗义,人不坏的,怎么就做出这种事呢?”
高二开始周六也要上课,恰逢这天是周末,学校竭力安抚稳了一天,周日学校放假,晏晏在家睡了一上午,吃午饭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
是孟芫的嗓音,这人开口便说:“我孟芫,电话号码存一下。”
晏晏疑惑嘀咕:“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那天大排档,你喝断片儿的时候,你死乞白赖拉着我,非要我给湛青打电话,不记得了?”
晏晏皱着鼻子:“你瞎说,我记得的,我哪有非要给湛青打电话,明明是你撺掇的!”
“啧啧。”孟芫咋舌,“你那酸得掉牙的备注,什么白鹭什么少年的,你不说我他妈哪儿知道是湛青?”
“”晏晏信以为真。
孟芫知道某人对这事格外上心,开门见山:“不跟你废话了,我待会去孙奥家一趟,捎上你,来不来?”
晏晏在东城区的公交站下车时,便看见车站牌下站着的孟芫,背后跟着三个男生,小弟似的。
孟芫勾着晏晏的脖子,往东城区的汽修一条街走去,绕过某一大门紧闭的汽修门店,从侧门小巷鱼贯而入,这个门店后面开着一个小门,孟芫推开虚掩的小门,大步跨进去。
前边做生意,后边住人,此时应该在做生意的一家三口枯坐在桌子前,室内很暗,孙奥看到孟芫,面露颓丧无措,抱着头叫道:“芫姐,我不是故意的。”
孙奥家被波及,一大早铁闸门上便被泼了油漆,猩红的油漆写着杀人犯三个字,店面只好关门,生意也做不成。
孙奥的父母面色发白,一派愁云惨淡,抠着头发坐在位置上长吁短叹。须臾,孙奥的妈妈站起来,“你们聊吧,难得他还有朋友肯过来看看他估计最后一眼了。”
晏晏的眉头拧得死紧,心里不由疑惑,这什么意思啊?
“所以,你要去自首么?”门边倏然传来一道清淡无波的嗓音。
湛青从暗处走进来,视线落在晏晏身上。
孙奥一直抱着头,表情忏悔自责,喃喃自语:“我总不能拖累家里,谁知道他就死了,我根本没想过杀人明明他挑衅我,带着人群殴我,还带家伙我出于自卫抢了他的弹|簧|刀,不小心错手划他脖子上了。”
他思忖半刻:“真的大出血?学校传的划到大动脉的话,不及时送去医院,会拖这么久才死?”
孙奥猛然抬眼,他几步跨过去,死死拽住湛青的袖子:“没有,我当时看着不至于大出血湛青,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没有。”湛青抬眼,“如果你说的全部属实,没有半个字虚假,那就暂且不要自我怀疑看能不能调到监控吧。”

湛青走出孙奥的家里,晏晏pì颠pì颠跟出来,满脸崇拜地盯着他。
晏晏兴高采烈地问:“湛湛,你怎么来了?”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孙奥家的也不对,你怎么知道孙奥家在哪??”把自己问懵了。
湛青摸了摸脖子,淡声说:“猜的。”
晏晏和孟芫:“”
湛青补充道:“迟寅和我说,孟芫去孙奥那儿了,我想你肯定跟着来了。”
至于其他的,孙奥的家在哪里,很容易猜到。
晏晏吞了吞口水,“你好恐怖啊湛湛,幸好你不是坏人。”
湛青顿了顿,“不要抱太大期望。”希望他的推测是对的吧。
孟芫身后一个男生,疑惑出声:“话说起来,实验门口的监控我们哪能说看就看。”
几个人的视线,热切地看向湛青,湛青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一众人:“”
晏晏想起什么,她兴冲冲给彭冠林打了个电话,要到了祁旭的联系方式。
祁旭的电话很快接通,孟芫让她开免提公放。
彭冠林和他通过气,他了解到来龙去脉后,低笑着说:“晏晏,我这抓心挠肝一直惦记着你——”
话未落,晏晏的手机被一只爪子挂断。
湛青chún线平直,默不作声地收了手。
“哇哦。”孟芫瞥了一眼湛青,问晏晏:“晏晏,你这什么时候招的桃花啊?”
晏晏挠了挠脑袋,悄悄看向湛青:“不是,他就喜欢嘴上占便宜。”
孟芫啧声:“我看不像,这人殷勤得很。”
闷不吭声走在前面的湛青,脚步不可察觉的顿了顿。
孟芫继续问晏晏,兴味十足:“欸,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高不高?帅不帅?你对他感觉怎么样?”
晏晏很中肯的评价:“就其实我也忘了,印象里还挺高,笑起来牙齿很白,挺阳光的。”
湛青转身,大步折回来,直楞楞杵在晏晏面前。
他绷着chún角,半垂着眼,额发耷拉下来,眸子里带着几分控诉,轻轻盯着她。表情看起来有点委屈,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他只说认识保卫科的人。”而全部的主意都是我想出来的。
晏晏不明所以,歪了歪头,疑惑看着湛青。
“嗳,是啊。”
“”
湛青抿着chún,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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