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郎夜狼

-第9部分

其妙的女人,居然敢说我礼易墨是小鬼,哼!”他丝毫不理手下的女子是如何惊恐地挣扎,大步走到门前,将门一推,接着就将狐弯弯狠狠地丢了出去。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居然敢如此对我!我告诉你,今晚不把一切弄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狐弯弯感到一股怒气冲头,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将她堂堂尚书千金当只猫一样地丢出去过。”
“你要是再叫,我就五枚钉子来钉在你的手心脚心,再挂在房门晾成鱼干!”礼易墨挺烦了那不放弃的敲门声,猛地开门,凶狠地瞪着坐在门外的狐弯弯。
“那多了一枚……”狐弯弯心算了一下。
礼易墨神色一变,立刻道。
“还有一枚就用来将你的嘴给钉住!
狐弯弯一怔,在她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时,面前的门又啪地一声狠狠关上了。
“没事了。”礼易墨简单道,一屁股坐在圆凳上,看着还跌坐在地的古小福。
“你要是觉得地上凉快,就一直这么坐着吧。”他撇了撇嘴。
古小福眼睛瞪着很大,她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这场闹剧,堵在喉头只有两个字。
“完了。”古小福说。
礼易墨这场精彩的演出,将他与绝代公子的差异完完本本地展现在狐弯弯面前。
“我们还是快走,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这个狐大小姐什么都知道了,她会……”古小福起身慌乱地收拾着包裹,而礼易墨却轻松地耸了耸肩。
“管它的。”他说着,便往窗台走去。
“你去哪?!”古小福有些着急。
“自然是去怡春阁,礼易白去了那么个好地方却什么都不做,今晚我可要好好去玩乐一回。”他一脚跨上了窗台,突然又转身叮嘱。
“千万别开门,那个疯女人还在门外,等明早我回来,她该就走了。”他认真说罢,一起身,便从窗外跳了开去。
古小福哭笑不得地看着空落落的窗子,外头还传来狐弯弯毫不放弃的捶门声,古小福搬了把椅子挡在门后,看着那被震得咯咯直响的门板,叹了口气。
礼易墨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怡春阁,侯在阁前的那名接客男子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呵,礼公子,是您呀。”那男人哈腰笑道,忙将他迎了进去。
老鸨喜笑颜开地将男人支了开去,亲自将礼易墨带上了二楼视野最好的位置,为他倒了杯酒。
礼易墨没有看老鸨,而将酒一饮而尽。
“你们这生意倒是不错。”礼易墨将盘中的腰果一丢,那腰果便进了他的嘴。
老鸨看着他微微动着的下颚,又见因吞酒而起伏了下的喉结,不由看呆了。
礼易墨许久没得到回答,不耐烦地瞪了老鸨一眼。
“哦,是是。”老鸨这才反应过来,又为他满上了一杯酒,“其实从今儿午后开始人才突然多了起来,萧月被抓去之后,客人们可都吓得不敢再来啦,我正发愁着,老天有眼,那个杀人狂又来作了案,这才把我们的萧月姑娘放了出来。”
老鸨说着,指指下方的花台,花台周围挤挤攘攘的全坐满了客人,她笑得嘴都扯到了耳朵处。
“今晚我可瞅准了时机要大赚一笔,萧月她虽然身上还有些伤,可底子好,涂些脂粉也就看不出来啦。”老鸨慢慢靠近礼易墨,一手挨着他的胳膊,“礼公子,我敢肯定,今晚花魁之夜标起的银两,一定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多得多!因为呀,他们想看的除了美貌的萧月,还有错被当成杀人犯的萧月呢。”
礼易墨瞥眼,见了老鸨笑得红艳艳的唇,又很快将脸别了过去。
“不必标了,你说个价,多少银两我都包了。”礼易墨干脆道。
老鸨被他这话吓得双腿几乎没跪了下去,她的脑中飞快打起了算盘,这个长得既美貌又大手的肥羊,别说二十年,也许两百年都……她能在他身上要得多少银子呢,之前是一千两白银,也许两千两,也许三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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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黄金可够?”礼易墨喝了口酒,横眉道。
“够,够……”老鸨愣了一下,满口答应着,她忙挥手叫来接客男人耳语了几句,接着转身媚笑道。
“不知公子打算怎么给这一千两黄金?”
礼易墨起身,目无表情道:“明早我会吩咐人将金子抬到怡春阁。”
他加重了“抬”这个字。
老鸨笑得眼角的皱纹全都冒了出来,她见识过这个男人的钱财,也不多怀疑,直接将礼易墨领到了萧月的房中。
礼易墨不耐烦地打发老鸨走了开去,一个浓妆女子正坐在梳妆镜前,见来了客人,便起身相迎。
“原来是这位公子。”萧月说话的声音还很微弱,她的双手全藏在紫色纱衣内,身体站得也不是很直。
“萧月有伤在身,所以今夜只能陪公子说说话,无法弹奏乐器了。”她艰难地一笑。立刻抽痛得捂了下唇。
“对了,还有位赵公子,他怎么没有前来?”萧月颤抖着手满了杯酒,递了过去。
“他啊,出远门了。”礼易墨道,他也不知道为何要为赵二牛圆这个谎。
“礼公子,要是见了赵公子,也替我向他道个谢,萧月的恩客很多,可在萧月被关押的时候,却只有他来看过我。”萧月说着,挽唇一笑。
礼易墨没有说话,他走近萧月,伸手往她脖后一点,萧月便晕倒在地。
他突然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门外传来些马蚤动声,想必是老鸨正在同客人们解释为何花魁竞标会突然取消,礼易墨撇了撇嘴,开了后窗,飞身出去。
至于那老鸨的一千两黄金,等他哪天心情好了再想来怡春阁时再丢给她吧。
礼易墨在瓦壁上行走着,月亮已经慢慢下了树梢,天色仍旧漆黑,过了那么久,那个无聊的姓狐的女人应该已经走了。
可他一进客栈门,便知道自己的预料出了差错。
那个着鹅黄|色纱衣的女孩端正地坐在门外,见了他,突然脸上现出了一丝喜悦,接着昂起了脸。
“经过一夜的思量,本小姐下了决定。”她嘴角浅笑,歪了下脑袋。
“我准许你们带我一同上路。”
锵锵四人行
七月初一那晚刮了一阵狂风,直到清晨空气中都还留有一阵寒意,三个人影在郭外的小道上走着,顺着还没发亮的天际看去,这前后走动的人在小道上链成了一条有些模糊的直线,再过一阵风,河塘旁的芦苇便在他们的脚底开始晃荡起来。
“快滚,我没这闲功夫与你纠缠。”走在最前端的黑衣男人不耐烦地对着凑上前的一个女子道,脚步更是加快。
“能有我狐弯弯为伴可是你们的荣幸,其实你不将那事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我多少也能猜得到几分,总之你在丑时就会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吧?”那紧跟着的女子弯眉笑道。
“放心,我不会将这事说出去,至于为什么要跟着你呢,因为我在扬州城玩腻啦,难得遇见个在旅行的人,难得这人还如此有趣。”狐弯弯说着,突然上前去拉那黑衣男子的手。
“更难得的是,我狐弯弯对这个人倒很是中意。”她嘴角含笑道。
走在最后方的瘦小女孩停下了脚步,距离虽有些远,这句话她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她的脚下是一堆胡乱摇摆的芦苇,风将她的发吹得更加散乱,而那不远处的黑衣男人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他面前的女子。
古小福看得真切,狐弯弯虽不能说上是天姿国色,站在礼易墨的身边,那两人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对璧人。
她身上背着三四个包裹,狐弯弯跟着过来时只是利落地跟客栈外的车夫说了一声,也不理车夫的神色有多惊慌,胡乱兜了一包裹的珠宝首饰便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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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那三四个包裹将她压得有些喘不上气,她手忙脚乱地扶着包裹,突然心头一阵沮丧。
她真的就如一个丫鬟跟在绝代公子身边,一路上什么用也没有,什么忙也帮不上,在狐大小姐救了绝代公子性命时,她只会傻愣愣地在一旁呼叫,而礼易墨无论肆意做些什么,她也根本阻止不了,是的,不止是这样,她笨得就连那最基本的话也说不出口。
狐大小姐这样自信地站在绝代公子面前,朗声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可上天知道,这话也是她想对绝代公子说的,可她又怎能说出口,或者在她自己看来,她古小福本身站在绝代公子身边,便是一个没用的连摆设都不是的东西。
礼易墨的眉有些挑起,他低头看看那只抓着自己衣衫的手,就转眼对上了狐弯弯的眸。
“你中意我?”他嘴角扬起一抹笑。
“恩!”狐弯弯笃定地点点头,也笑着。
“你中意个鬼!”礼易墨手一摆,就将她甩开,他瞥了瞥有些惊讶的女子,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他眸间显出了一丝恼怒,又往后看了眼。
“蠢女人,走快点!”他这样呵道。
“哦。”古小福应道,忙跟上前。
狐弯弯轻跺了下脚,朝古小福撇了撇嘴。
东边的天际隐出的光芒已经越来越强烈了,像是约定好一般,随着一声鸡鸣,一丝柔和的光线便瞬间散了开来,那道边的杂草也被镀上了层金色。
礼易墨的脚步慢了下来,手脚摆动的幅度也小了些,他停了下来,眯着眼看了看四周,接着嘴边出现了丝柔和的微笑。
那一系列的动作,全被狐弯弯看在了眼中。
“姑娘你……”绝代公子一转身,便看到了狐弯弯。
“你现在是不是又变回原来那个人了?”狐弯弯睁大了眼,嘴角上扬得愈发厉害。
“真是有意思。”她说着,鼓着胆子触碰了下面前男人的衣袂,却没有遭到一如刚才的暴喝。
“狐小姐,我们真的是在寻找一个很危险的人,一路上也会突发很多不能预料的事,所以你还是……”古小福追上后,老老实实道。
“很危险的人?”狐弯弯的眉却挑得更高了,她手上的剑一换,浑身镶着金丝的缎带都开始摇摆。
“喂,带我一同上路吧,我狐弯弯见多识广,无论到了哪儿,只要报上我爹的名号,我都能去县衙要上一堆的盘缠,我还会武艺,吃得也不多,更有一副还不错的面容。”狐弯弯快速说着,轻拉着绝代公子的衣裳,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可怜。
“而且我还知道了你的秘密,把一个随时都能将秘密说出的人随意丢着,就不怕捅出什么漏子来?”狐弯弯眨了眨眼。
古小福听着,也越发觉得那女孩说得字字有理。
“我倒不介意,只是怕礼易墨出现会伤了你……”绝代公子道。
古小福心里一个咯噔,这话,绝代公子之前也对自己这么说过。
她看着他,礼易墨换上的黑衣还没有从他身上换下,即使是着了黑衣,他那平静的眼神和柔和的笑容都没有变化,她望着绝代公子看着狐弯弯的眼眸,抿了抿唇。
绝代公子看谁都是一样的,无论对谁,他都能说出那样令人安心,甚至令人胡思乱想的话,她这样一个愚笨的傻丫头又在期盼着什么呢……
“如果晚上那个你要动手,我还能保护这个女孩。”狐弯弯说着,古小福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勾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狐弯弯笑靥道。
“古……小福……”古小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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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小福,今后我们不但是旅伴,还是好姐妹了。”狐弯弯笑道。
绝代公子的唇慢慢扬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这样道。
“既然小福姑娘也没有意见,那就让狐姑娘也一同上路吧。”
古小福看着身边那笑得有些得意的脸,点了点头,如果她能更聪明些,就会想到一套流利的言语来拒绝狐大小姐吧。
绝代公子伸手取走了古小福身上的包裹,古小福的肩头一阵释然,胸中却依旧像是压了块石头。
她心中的那个声音如实地告诉她,她真的不喜欢狐弯弯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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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眼睛男人?!”狐弯弯咬了一口|孚仭礁耄行┚娴馈br / gt;
“不错,我们这一行,真是要去寻找那个灰色双眼的半仙,找到个更好安置我与礼易墨的办法。”绝代公子道。
“那名乞丐说在扬州城见到了灰眼睛男人?为何不早说,我可以命人封了城来四下搜寻,别说灰白色眼睛的男人了,就算是灰白色眼睛的兔子,我也能给找出来。”狐弯弯信誓旦旦,她身边多了个包裹,那包裹里塞了满满十只烤|孚仭礁耄撬刍匮镏莩翘匾獯系模担谘镏莩俏ㄒ灰谎岵坏玫亩髂潜闶莬孚仭礁肓恕br / gt;
“那男人教唆赵二牛做出了如此之事,闹得扬州城人心惶惶,离现在已经一天有余,难保此人已经不在扬州城内,大动干戈也不一定有所收获。”绝代公子坐在树下,饮了一口水后,这样道。
狐弯弯点头,她撕下鸽腿上的一片肉,放在口中嚼了嚼,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来。
“你敢确定那个灰眼睛的是个人吗?!”她说话语气有些兴奋,“守城的侍卫若是见到有灰眼睛的男人出入,那么好玩的事一定会传入我的耳中,可现在却没有一点风声。”
“不是人,那是什么?”古小福咬了口馒头,有些疑惑。
“不是人,那就是鬼啊!”狐弯弯红唇上扬,咕噜一下站了起来。
脚下的草随风蹭着她的纱裙,而她束起的一头长发也随之舞动着,她脸上出现了一丝兴奋的,甚至是有些欣喜激动的神情。
“一个鬼,因为生前欲望得不到满足,不能超度过世,鬼魂留在人间作恶,我见过的几本野史鬼怪小说中都是这么写的!”
她的眼神闪动着,身体几乎要跳跃出来,绣花鞋前端的穗子摆动了几下,沿着地面走了几圈后,狐弯弯突然抬起了头。
“灰眼睛的男人,我好像之前在扬州城有听过……”
“他是谁?”古小福忙问。
“听说在那头的提真山上有座废弃了的提真庙,那儿有只飘来荡去的灰眼睛的鬼……”狐弯弯神秘道,身体一探,往远处指去。
“说不定那鬼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呢。”狐弯弯道,双眼一眯,“那我们便过去看看吧?”
古小福看看绝代公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绝代公子顺着狐弯弯的手看去,远处的一片被云雾缭绕着的山脉,似乎与这头的阳光彻底地阻隔开来,显得黑漆漆一片。
绝代公子点了点头。
探路提真寺
“你既是尚书府的小姐,就这么出来,你爹不会担心?”绝代公子问。
三人结伴着在树林中行走着,狐弯弯那天所指的山看上去近,却足足走了四天才到山脚,为了不让那两名女孩太累,绝代公子还是命她们在山脚休息了一夜后才开始上山。
“我爹才管不着我呢,整个天下我走到哪儿可都是安全的。”狐弯弯笑道,她随手折了一根横在路边的小枝,呼呼地在手中挥着,她发间与腕处的丝带便随着不断地摇摆起来。
“我爹是堂堂尚书,我九叔叔是一品侯爷,我姨妈的二表姐是当朝王宰相的正夫人,我七姑妈的三堂叔的干儿子还是光华公主的驸马……”狐弯弯回身笑着对绝代公子说着,边退着往后走,她的唇艳艳地翘着,手上的枝条将一边的树叶挥得左右直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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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话音未落,那鞋子突然一滑,便啊地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
绝代公子忙上前,就在狐弯弯脚滑差点摔下后方的瞬间,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狐弯弯因惊讶张启的唇还没来得及落下,便整个人往绝代公子身上跌去,她一手扶住了那宽阔肩膀处的白衣,身体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
除了那瞬间惊魂未定引得她满头的冷汗之外,她的心狂跳得愈发厉害。
她仰头,这个白衣男人完美无瑕的脸便那样靠近地出现着,似乎只要再往上一点,她的唇就会碰触到他的了,碰触到那个炙热又令人晕眩的气息散发来开的地方。
绝代公子很快放开了狐弯弯,俯下身折了一根坚硬些的木棍,将那木棍交到她手中。
“走山路,可要多加小心。”他浅笑着,又捡了一根,拂去了上面的一些杂叶后,将它交到另一个低头看着的女子手上。
“小福姑娘,你也拿着。”他温柔道。
古小福点点头,接过那根木棍,木棍的一头还残留着绝代公子的温度,她看看狐弯弯,她嘴角抹着一丝笑,将那木棍放在手间把玩着。
“你送我这个,是不是因为你关心我?”狐弯弯昂着脸,笑道。
古小福一惊,她的这句话可是自己心中也期许过的。
“你们与我一同上路,我自然不能让你们出事。”绝代公子毫不动容,依旧直着身子笑道。
狐弯弯嘴角努了一记,她一手背在身后,边转过身,挥着手中的小木棍,开始愉悦地飘出一道旋律来。
她随行不久便知道,那夜的吻只是作势而已,对于变回礼易白的绝代公子,狐弯弯也是保持着她亲昵的态度。
“他这般变化,可是有趣极了呢,那两种模样,我都中意。”狐弯弯总这样笑着对小福道。
古小福叹了口气,接着往上走去,眼前这片树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不论白天黑夜都飘着一股淡淡的青雾。
“这儿可有鬼哦!”狐弯弯突然将手放到古小福背后,吓得她几乎跳了起来。
狐弯弯一见古小福的模样,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个圈,又眯着眼比划了几下,接着道。
“不过今晚,我们应该就能找到提真寺了。”
她说的没有错,在那层薄雾被月光照得青中透出了一片淡淡的白色时,三人脚下的路也变得平缓起来,月光照得前方的土地泛出一股淡黄|色,再往后看去,在随风摇曳长草间,隐隐地埋着一座破旧的建筑物。
“提真寺?”古小福仔细看了看,不笃定地问。
那座寺庙后方又是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寺庙的门大开着,看上去却像个在夜晚大张着口的夜叉,那风也变得寒冷起来,带着青色的雾一阵又一阵绕过她的脖间,古小福看看自己的手背,已经起了一身的疙瘩。
狐弯弯脸上却更是兴奋了,她大步刚要上前,却被身后的声音喝住。
“慢点过去,小心为上。”绝代公子道。
狐弯弯回头,抿嘴笑笑,点了点头。
“狐姑娘,扬州城果真传言着庙中有灰眼睛的鬼魂?”绝代公子走在两个女子前头,开口问。
狐弯弯笃定地点点头。
“听说这鬼魂不安分在这寺庙中,还经常在山间游荡着,城西口的李樵夫可是亲眼见到过,他说那鬼的手像冰一般冷,眼睛也是灰蒙蒙的,真是骇人呢,要不是他跑得快,也会像其它去山上的人一样就这么失踪了。”狐弯弯闪着灵动的眼,认真道,“前前后后,已经有差不多十个人失踪了,但扬州城的县令听说是鬼魂作怪,派去侦查的人也毫无音讯,只得将消息散播出去,让人们不要接近提真山。”
绝代公子点点头,从外头看,一点也瞧不清寺庙内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他又往前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两位还是在外头等着,我一人进去便好。”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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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狐弯弯与古小福异口同声道。
她们互相对看了眼,古小福低下了头,狐弯弯上前一步道。
“那鬼魂没有双脚也是会飘动的,你要是进去了,它飘到外头来攻击我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该怎么办?”狐弯弯边说,一手拉过古小福,就跟上绝代公子。
“也好。”绝代公子垂了眼眸,不无遗憾道,“其实我早该在山下的驿店将你们安顿好,再……”
“哎呀,我渴了。”古小福听到身边的女子突然这样说道。
一回头,她便见到狐弯弯微仰着脸浅笑着看着绝代公子,接着道:“那儿似乎有小溪,你帮我取了水,我们再过去庙中吧,我现在可是渴得打紧呢。”狐弯弯的唇吧喳了一下,接着嘿嘿一笑。
绝代公子很快回过神来,他点点头,往远处看了看,便笑道。
“那小福姑娘和狐姑娘先在这儿坐着,我去取了水便回,千万不可乱走。”绝代公子说着,指指后方的那块大石头,再从地上的包裹中取了水囊。
“千万不可乱走。”绝代公子又叮嘱了一句,便往斜过的小道而去,他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月色下的林中。
狐弯弯眯着眼,她的嘴巴撅着,目送着绝代公子消失后,突然从石头上蹦了起来。
“喂,我们进去吧。”她一把拉起古小福的手,笑道。
古小福被她眼中溢不住的兴奋给吓到了,她的小腿背紧紧贴着那石块,结结巴巴道。
“可是,绝代公子让我们在这儿等着,不可以乱……”
“什么都公子公子的,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狐弯弯将头上的发丝一缕,指指那破庙,“去深山老林里抓鬼呀,这辈子能遇见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况且要是那只鬼有害,你就希望你的公子被连累受伤?!”
古小福忙摇头。
“这就对了。”狐弯弯拉着古小福,大步往前方走去,她有些得意地看看身后这个胆怯地跟着自己前行的女孩,又往右边的那片林子瞧了瞧,暗自偷笑着,虽然她很喜欢那个男人,可就这个情形看来,有他在,她似乎就不能尽情地去探险了。
古小福有些害怕地跟在狐弯弯后头,她的喉头像是堵了块凉凉的东西,她们往前每走一步,脚下的草木便诡异地梭梭响动着,越靠近寺庙,身后便越像起了一阵风,那风就像是凭空在地底升起一般,结成一道道暗流,沿着山壁呼啸着席卷而来,一瞬间,就形成了千万种呼呼的声响,更像是怪物的怒吼。
寺庙已经就在眼前,身边全是密集成一片的竹林,连绵地像是跟后方的山壁长在一处似的。
“不过是风而已。”狐弯弯察觉到了古小福的害怕,回头安慰道。
她手中的棍子猛地前后一挥,也跟着发出了呼呼的声响。
“看,没什么可怕的。”狐弯弯的手腕上下摆动,手上的响声更是剧烈。
古小福点点头,她顺着那木棍看去,眼睛却突然瞪大了。
一个长长软软的东西挂在木棍的一端,随着狐弯弯的摆动正莫名地上下摇摆着,身体跟着扭成了各种形状,那小脑袋也随着一晃一晃。
“蛇……”古小福喊道。
狐弯弯的手臂很快僵住了,她挥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眼眸也逐渐往自己的右手瞟去。
一条细长的蛇晃了几下脑袋,身子在木棍中越绕越紧,月光一照,它碧青的身体便闪出了一道寒光。
“蛇啊!”狐弯弯尖叫了出来,手却不敢移动半分,那位被晃得晕头转向的蛇老兄已经将脑袋转了过来,口中梭梭地吐着血红的信子,身体也弓了起来,随时准备窜到狐弯弯的脸上。
“别动,别动。”古小福忙道,她手中的木棍一起,那蛇威慑式地很快扭头瞪着古小福。
一时间,两人根本不敢说话,古小福屏气着,耳旁的风声却越来越响。
她心底乞求着那风声能小一些,因为一点点响动都有可能会触发那条蛇突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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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蛇对峙着,谁都不敢移动半分。
突然,上空传来一片剧烈的声响,那竹林突然摇摆得异常厉害,大片的竹叶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蛇?蛇在哪里!”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吼道。
古小福一转头,便见到了礼易墨,他的一手掰着根柔软的竹子,乘着竹稍从一头落了下来,那身白衣在月光下显得耀眼无比,在他嘴角的一抹邪笑外,全是在空中缓慢翻滚着的竹叶。
他的身子往下落,白衣随着飘了起来,他脚一弓,便优雅地落到了地面,再一放手,那支被掰弯到地面的竹子嗖地一声反弹了回去,一时间,林声大动,更多的竹叶夹杂着风声发出了暴风雷鸣般的声响。
古小福绝望地将目光从礼易墨绝美的脸上移开,还没回头,后脖上就突然传上了一阵刺痛。
疗伤
狐弯弯简直愣住了,她亲眼看着木棍上的那条蛇是怎样受到了礼易墨的惊吓,才刷地一下腾空窜了起来,它冰凉又湿湿黏黏的尾巴在她的鼻尖一碰,张嘴就咬住了古小福的后脖。
只听啊地一声惊叫,礼易墨往这边还过来几步,那条窜到小福脖间的蛇便一个闪身,趴地落到了草地上,只见地面杂草从动,再过一阵风,那条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蛇在哪?”礼易墨赶了过来,开口遍问。
古小福只感到脖子越来越僵硬,她艰难地指指耳后,狐弯弯忙帮着说明道。
“蛇咬了她的后脖!”
礼易墨眉头一蹙,身体一蹲,一手便揽住了古小福的双膝,起身将她一抬,便将她倒搭在自己的肩上。
“你,你做什么?!”狐弯弯问,她四肢僵得死死的,根本不敢动个半分,脚下是看不到土的草丛,头顶是望不到天的竹子,谁知道这附近到底埋藏了多少条蛇?
礼易墨瞪了狐弯弯一眼,也不说话,径直朝前方的寺庙走去。
“那里面可能有鬼啊。”狐弯弯吃力地跟着礼易墨的脚步,边说。
“大半夜的往回走没被鬼吓死就一脚踩下悬崖跌死了!”礼易墨不耐烦道。
“那你为何要把小福倒挂着?”狐弯弯问。
“难道你想让那蛇毒流遍她的心肝肺腑?”礼易墨又瞪了狐弯弯一眼。
狐弯弯有些担忧地看着古小福倒挂着随着礼易墨走路而颤动起的脑袋,嘀咕道。
“那蛇毒岂不是会流进她的脑袋?”
礼易墨一时语塞,更加气恼地瞪了眼狐弯弯。
“这女人已经够笨了,再腌个十缸蛇毒下去最多就成个痴呆而已,有什么关系。”
礼易墨一手抱着古小福的膝,一脚啪地踹开了破庙的门,那破旧的门可怜地吱呀了一声,便碎裂成了极快木板,嵌进了后边的木桌上。
古小福脑子有些晕眩,她已经听不太清楚礼易墨与狐弯弯到底说了什么,她脖子僵硬,耳朵后方更是肿胀得厉害,只感到膝盖上那双有力的大手拖着她,平稳地往前走着,再接着,另一只手小心地将她托了过来,放到了一堆稻草上。
她从肩膀处下来时,脸颊碰触到了礼易墨的手臂,这双炙热又有力的手突然让她感到了一阵安心,她的目光划过礼易墨的眉眼,那与绝代公子一模一样的五官,却隐着完全不同的气质,他现在正很不悦地看着倒在稻草上的自己。
“你去生个火。”他脑袋没偏,这么对狐弯弯道。
古小福这才发现,这间破庙的确湿气很重,隔了底下厚厚的稻草,她还能感觉到一阵阵抽起的凉意,这间破庙四处漏风,月光撒在一张老旧的供桌上,一只灰白色的蜘蛛一闪,就颤抖抖地顺着蛛丝往高处爬去了。
狐弯弯点点头,将自己腰间的剑一抽,呼了一口气,往外走去。
“我要给你吸毒。”礼易墨瞥了眼古小福,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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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古小福重复道。
“难道你能自己把脑袋扭到脖子后边?不想死就乖乖听我的话,我对你这个蠢女人可是没有一点兴趣。”礼易墨翻着白眼道。
古小福的眼睛有些迷离,礼易墨根本没有等她的回答,而直接揽过了她的肩膀,她感到那双手固定了她的肩,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便从后脖慢慢靠了过来。
她看不到礼易墨的模样,可后方那令人窒息的气息越来越靠近,她浑身便止不住地发抖。
“刷”地一声,礼易墨干脆地扯开了她的衣襟,往下翻了两翻。
古小福顿觉后脖一凉,接着便像是有无数根冰冷的刺从那有些疼痛的地方传开来。
突然,一个温软的东西碰到了她的脖子,她整个人猛地颤抖了一下。
肩膀上的力道很快加重了,她知道礼易墨将唇贴在了她的后脖上,蓝灰色的月光就从离她头顶不远的草窗照射进来,古小福感到脖间传来一阵又一阵刺痛,随着刺痛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酥麻,那股酥麻顺着耳根传了上来,让她头皮发麻,想到礼易墨的唇正覆在她的脖子上,古小福更加觉得自己喉头有些干燥,热得几乎要冒出火来。
远远地,狐弯弯抱来了一堆的柴火,她跑到庙中央放下,头一瞥,就看到了在草堆中的两人。
“真好。”狐弯弯努了努嘴。
礼易墨一下又一下地吮吸着,他终于朝地上啐了最后一口,一把丢开了古小福,刷地从衣摆上撕下块长布,便往古小福脖子上挂套去。
古小福才觉得轻松了一阵,猛然间喉头一紧,顿时被掐得差点哭了出来。
“她没被蛇咬死,就被你折腾死了!”狐弯弯余光瞟到四肢乱晃的古小福,忙上前阻止。
“我记得礼易白的哪本破书上有写着,被蛇咬了得用布带绑住被蛇咬着的三寸之上位置,谁让这蠢女人被咬的位置那么邪气。”礼易墨口中虽这么说,看着被勒得翻了白眼的古小福,想了想还是将布带一松,接着将古小福推倒在草堆上。
“别乱动。”古小福仰着头,看着礼易墨趴在她上头这样没好气地这样说,他完美的五官看上去完全倒了过来,可那夺人的眼在这个一个古怪的姿势下依旧还是恶狠狠的,
“要不是你动静那么大,她就不会被咬了。”狐弯弯费了好大劲才架起了火堆,回道。
“明明是你这个疯女人要自己往草丛里面扎,也就礼易白这种更笨的男人会相信你要喝水这种鬼话,还真老老实实去溪边取水,幸亏老天有眼,刚过了丑时,不然你们俩早就被蛇吃了。”礼易墨把那块多余的布往火堆中一丢,瞬间那火舌便升腾了起来。
狐弯弯看着礼易墨被火光映得有些发红的脸,撇了撇嘴。
“我不喜欢你了。”她将剑往地上一搁,接着道。
礼易墨一惊,很快别过脸去。
“你这人真讨厌,我还是中意白天的那个。”狐弯弯干脆地说道。
啪地一声,她的面前溅起一堆火星,吓得狐弯弯往后退了几步。
“随便你。”礼易墨恶声道,他刚刚将木头往地上一丢,便起身往外走。
古小福看到礼易墨的头昂得高高的,眸却是有些愤恨地微垂着,就在那一瞬间,古小福明白了礼易墨最不愿被人碰触到的一块地方。
“礼易墨!”古小福喊道。
礼易墨定住身,却没有回头。
“不要走。”古小福靠在墙边,从干灼的喉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没有你,我们怕都会死在庙中。”古小福诚心诚意道。
礼易墨在庙门处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长发的倒影随风乱舞着,似乎还带进了呼啸的风声,旋绕在这片庙宇间。
狐弯弯觉察到了事态的不对劲,她看看古小福,又眯眼看看礼易墨,很快爬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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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是玩笑话呢,礼易白他无趣得很,因为你说不愿帮我打水,我才一时起的气话,现在我知道你是不屑去做这些事的。”狐弯弯放柔了声音,顿了顿,“要是没有你,我们怎么能抓住那只灰眼睛的鬼呢?”
在月光下,她看到礼易墨的肩膀满满放松了下来,他慢慢转过身,嘴角带了抹笑容。
“哼,这种道理你早该知道。”礼易墨说着,又看看古小福,大步走回篝火旁坐下。
“知道我让你点火是做甚吗,这儿很可能也有蛇,见了火,蛇就不敢靠近啦。”礼易墨翻着火堆,有些得意道。
“恩恩。”狐弯弯应和着。
“等抓了那鬼,我就一把火把这庙烧了。”礼易墨接着道。
狐弯弯还没开口应和,突然一股狂烈的风便呼呼地从西边的窗口蹿了进来,礼易墨先一步用身体护住了火,才没让它灭下。
“我礼易墨的火……”礼易墨话没说完,突然发现狐弯弯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狐弯弯的唇慢慢展开,一手颤抖着指着礼易墨的后方。
“你背后……有鬼……”她颤颤悠悠地说。
伪咒怨
“什么?”礼易墨没有听清。
“你背后……有鬼啊!”狐弯弯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把拔出剑,双眼圆睁地指着对面。
“我这把剑可是命人去皇觉寺加持过,还吩咐茅山老道在符水中浸了九九八十一天,我可不怕你!”狐弯弯立刻回过了神,她的手有些哆嗦,边在嘴里这么念叨着。
她为捉鬼做了十足的准备,这剑的成分可是实打实的,但真的见着了那鬼,她却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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