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放哨,一个个伸出头去,听着那脚步声呼唤声在越来越近。高洪长说:“快跑,女主人要来抓我们了。抓到告到校长那边可就不好了。大家快跑吧。”
我们慌慌乱乱地把弹珠纸卡啤酒盖放进书包里,然后一个个把书包扔下去。几个高大一点的说:“快,你们几个矮小一点胆子小一点的人先下去,我们在上面拉你一把。”
我们不敢跳,说:“你们快下去,我们在上面看着你们跳,然后学习你们的方法下去。”
他们听了说:“也行。”啪——的一下就跳到了地上。后面一个个跟着跳下去。最后只剩下徐胜尤双百和我三个人了。那五个跳下去的人已经抓起书包逃走掉了。
徐胜说:“你们还不跳,那我先来跳了。”他也啪——一下跳下去逃走了。
我和尤双百看了看周围,什么时候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尤双百也轻轻地跳了下去。这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空荡荡的房间很是让人害怕,这个时候没有一点声响。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我郑建业一个人一样。建业把书包扔下去,高洪长就是这么扔下去的,建业也不想那么多了,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于是他像前面的同学一样,奋身一跃,跳了下来,可是用力不均匀。他艰难地爬起身来,去捡书包,可是右脚一着地就疼,而且脚掌不能平放到地面上,一放地上那个脚踝关节就发疼。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安静得让人害怕,刚开始他只能拖着书包,用手代脚,把书包往前面移一步,然后身体拖着右脚往前面弓一步。当他慢慢地弓到路边时,嘈杂的声音又有了,路上有不少的行人。这时建业不感到害怕了。他站起身来,把书包背到起来,左脚着地,右脚脚尖着地,只是感到些微的疼痛,但是能够勉强支撑着往前走。
路边的大人看到建业这样走路,好心地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把脚给扭了?”
建业看了她一眼,心里是五味杂陈,早知道就不和他们一起去打弹珠玩纸卡了,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阁楼里。不过也奇怪,他们那些人跳下去都没事,怎么我跳下去脚就扭了呢?哎,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建业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家走去。有些好心的人说:“你不是耀光家的孩子,启岩的孙子吗?你这脚怎么了,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叫你家里人来接你。”
建业眼里含着眼泪,使劲地摇头说,想说却说不出来,嘴里满是口水。路人看他摇头,知道他的意思,叹息地说:“这孩子扭脚了还这么倔强,大概是怕他妈打他吧。”
建业沿着虎盘河的河岸往家挪去,一路上的人看见了,都投来非常好奇非常担心的眼神。从虎盘河的东岸走到西岸,再往北五百米就到家里了,不过在路途中会经过姑婆——我爷爷的妹妹家。建业担心被他的姑婆或者表婶表姑看到,故意走地慢一点,右脚挪的短一点。至少要以假乱真,不让看出来。
幸好姑婆家前院没有一个人,大概都在里面做饭或者吃饭了。走过姑婆的家,就能看到自己的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妈妈从家里往建业这边赶来,她已经很清楚地看到建业。建业知道埋是埋不过去的,他知道已经有人告诉他的妈妈了。她觉得按照妈妈的脾气,她一定会臭骂他一顿,然后说我不管你了,你这是自作自受。
可是妈妈走来的时候并没有大喊大骂,她心疼地说:“你,你这是从哪里跳下来的,从多高跳下来,你就不能手抓着墙,慢慢地下来吗。你这是在比谁跳得远吗?”
建业没有说一句话,他一路走来,他明白了确实是应该沿着墙根匍匐着下来,而不是一跃而下的。这时,姑婆看到我这样走路,又听到我妈的责备声。她安慰我们说:“建业娃这是扭了脚踝了,这个可以医好的,今天就不要去了,明天让建业请个假,对了,明天刚好是星期六,然后带到骨科的诊所让医生给看一下。”
姑婆的话让建业和冬梅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不少,冬梅正开口想说什么。被姑婆给先抢过去了:“你也不要骂他,也不要打他,建业他乖着呢,偶尔犯点错误也难免,让他记住教训,下次不要再犯就可以了。”
妈妈怒喝到:“还有下次吗,还有下次的话,我把他这脚先给打烂喽。”
那个晚上,建业的奶奶也知道建业的脚扭了。她过来看了看,我正做凳子上吃饭,他搬弄了一下我的右脚问我:“感觉到我的手没?”
我说:“感觉到了。”
妈妈问:“有感觉好,还是没感觉好?”
奶奶白了一眼冬梅。
建芬在旁边一点也不着急,说:“如果弟弟的脚医不好,那他以后都这样走路了,跑步都跑不过我。”
奶奶又白了一眼建芬,妈妈也瞪了一下她。建芬就闭嘴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建业享受到了自小以来最好的待遇。
上下楼要姐姐搀扶着,偶尔还要姐姐背着他,她说:“背不动。”
建业说:“背不动,那你搀着我。”
建芬说:“我给你拿棍子,你搀着棍子走。”
建业不答应,建芬说:“我给你拿板凳,你搀着板凳走。”
建业还是不答应:“你不搀我下去,我要是摔倒了,妈可得骂你了。”
建芬说:“好好,搀你就搀你,你扭了脚倒成大王了,一家人都服侍你,下次我也扭脚。”
第二天星期六,建业在家里查看伤势,看能不能不治而愈。可虽然疼痛减轻了不少,但是走路还是走不了,脚一碰地就痛。
星期天那天,冬梅背着建业和奶奶一起去莲塘村的基督教堂去打听,教堂里面的人大多是老年人,他们见多识广,也许有人能够医治我的右脚。
有个年过五旬的阿婆告诉我们:“你不用去什么太远的地方,你也不要去城里的大医院,我就知道一个人专门医你这种脚,而且他也是信基督教的。以前他还经常来这里,这几次没看到了,你可以去他家里瞧瞧,他家就在红旗村,离你们狮盘村不远,大家都叫他老王头。你去莲花村打听老王头就成了。”
红旗村确实离我们家不远,甚至比莲塘村还要近,也不知道那个阿婆说的可信不可信。但是有了地址有了人名,去登门拜访一下也未为不可。
奶奶突然想了起来,问道:“那个老王头他以前听说过,不知你那个老王头是不是就是王大锤?”
那个阿婆说:“对对,就是王大锤,王大锤就是老王头,老王头就是王大锤,同一个人。他可是医扭脚的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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