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香

寇局长低头叹了口气，用手抓着床板上躺着的男人的手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对不起他。”
林聪偷偷退出到门外，只露出半个脑袋朝里面偷偷看着。
寇局长咬咬牙说道。
十几年前，寇局长高考后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 而是为了“当兵后悔三年 , 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的说法 , 扔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 背着父母偷偷的走进了兵营。
三个月的新兵连训练后，和其他新兵一起下了连队。接着又跟着部队开赴中越边境前线。
床板上躺着的男人是寇局长当时所在班的班长。
此时 , 中越之战已经进行到后期，双方只是零星进行的小规模战斗 , 大家都守着各自的阵地进行着正常的防务执勤。
寇局长当时所在的班驻守在一条山坳的北侧 , 山坳的南侧是越军的阵地。阵地前的花草树木全都被砍伐干净 , 以防止晚上有特工来袭。
阵地前扔的到处都是空罐头盒。这些可以让晚上来偷袭的猴子特工绊到发出响声。当然也有罐头盒里装的屎，不然小小的猫耳洞里到哪里去拉屎？
当时的寇局长和另一个战士一起躲在一个猫耳洞里。云南的梅雨季 , 一场雨连下了一两个月 , 和其他的老战士一样，寇局长也得了当时蹲猫耳洞的流行病——烂裆。
“寇，我们一起去接下给养。送不上来了。”这天，班长朝寇局长蹲着的猫耳洞喊了一嗓子。
寇局长所在的哨所位置有一条路正好在越军的注视之下。为了躲避越军狙击手的袭击，他们用沙袋树木修了一条所谓的墙，来阻挡越军的视线。
可是连续的大雨将这条墙给冲垮了十几米。可就在这十几米的距离就给对面越军的机会。只要是有我方官兵在这条路是走，就必然会遭到他们的袭击。
今天正好是团里后勤单位过来送给养的日子。可是这一条被冲毁的墙被越军监视后，将送给养的战士给打伤了两个人，眼看着给养就在面前十几米的位置上 , 可就是送不过来。
于是班长决定找几个战士，对对面的越军阵地进行一瞬间的火力覆盖。利用对方躲避我方火力的机会，让送给养的战士冲过来。
听班长喊他，寇局长拿了条上衣围在腰间 , 用衣服袖子在腰里一系 , 一只手抓起钢盔往头上一带 , 另一只手抓起冲锋枪就要出猫耳洞。
“嗨嗨嗨，你想跟“猴子”拼刺刀啊？”
寇局长回头一看 , 另一个战士躺在弹药箱上，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 , 用脚趾挑起子弹带甩给寇局长。
“嗨，拿点青菜回来。嘴里起泡 , 大腿根烂裆 , 一进一出都他妈没好地方了。天天蹲猫耳洞吃罐头 , 老子都他妈的快成罐头了。”那战士躺在那嘟囔了一句。
寇局长接过子弹带 , 从前面工事的瞭望孔里看了一下 , “你能不能不贫嘴啊？老兵，你也别在那躺着，小心‘猴子’摸上来，割了你的蛋。”说完寇局长一手抓着子弹带一手抓着枪沿坑道向送给养的方向走过去。
“班长，不能趁天黑送给养吗？这大白天的，在“猴子”眼皮子底下送给养，那不是找死吗？”一个比寇局长晚来半年的新兵嘟囔着问班长。
“切，你以为黑天他们就看不见你？”班长随便回了新兵的一句话就朝前边跑过去。
接着，从各个猫耳洞跑出来七八个战士都拿着枪跟了上来。
“那什么…… , 机枪先不要bào露位置，等下看到狙击火力或是机枪火力在给我瞄准了狠打。知道不？”班长边走边对后面背轻机枪的战士说道。
很快就到了倒墙的地方。这地方寇局长每天都来几次，说是墙倒了，不用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都分散开 , 不要聚到一起 , 一颗炮弹我们就全玩完了。机枪注意隐蔽！”班长命令后 , 从断墙的一处豁口往对面越军阵地偷看着。
“妈的 , 这他妈的就是在玩命啊！”班长摇摇头说道。
“对面的，你们什么情况？”班长一转身蹲在断墙后对另一侧断墙后送给养的战士喊道。
“我们一共15个人 , 伤了两个，一个在我们这边 , 一个在路中间 , 不知道啥情况呢？”对面一个战士对这边喊道。
“等下你们三个人朝我们这边跑 , 两个背给养 , 一个拉受伤的战士。”听对面喊了一声“好” , 班长继续对对面喊道：“你们先准备好，听我们这边的枪一响，你们就朝我们这边跑！”
班长说完，朝身后喊了一句，“你们谁带烟了，给我一只。”
寇局长左右看看，“靠，就他妈自己是文明人。”就自己腰间系了件上衣，其他战士全都光着pì股呢。
也是，光着pì股通风好 , 利于裆里溃疡的愈合。阵地上全是男人，根本就没必要穿裤衩，更没必要穿什么裤子。
寇局长弯腰摸摸自己衣服的口袋。还不错，烟和火柴都在。“我这有。”寇局长喊了一句 , 摸出烟和火柴朝班长走过去。
班长接过烟 , 寇局长给班长点燃嘴上叼着的烟 , 班长看着寇局长说道：“行啊你小子 , 关键时刻就你带着烟呢。行，你小子有前途 , 有大好的前途。”
“那是，”寇局长笑笑 , “我以后要是有了大好前途 , 我一定不会忘记弟兄们。”说着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
班长抽了两口烟后 , 朝身后的战士喊道：“你们四个对“猴子”阵地四个火力点进行覆盖射击 , 其他人注意覆盖暗处突然出现的火力点。”
寇局长已经在这阵地上猫了几个月了 , 早就已经过了问害怕不害怕问题的时候。
“对面的，准备好了没有？”班长又抽了两口后朝对面喊道。
“准备好了。”对面喊了一声。
“准备！”班长看着大家都在系钢盔下的搭扣。
寇局长也不例外，“噗”的一声吐了嘴里的烟，拆下弹夹看了一眼后，又装上，接着又摸出一个弹夹，夹在腰里。慢慢的把枪伸出阵地。
班长见手下的战士都准备好了，他慢慢的将自己的脑袋从断墙的边缘处伸了出去，接着他把手里的烟头用手指往外一弹…… , 那烟头刚一落地，就听对面“啪”的一声枪响，烟头附近bào起一阵尘土。
“妈的，“猴子”也准备好了。”班长嘟囔一句后 , 朝空中大喊了一句。“大家自求多福，准备……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