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卿的脑子里浮起了一张人脸,却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如果自己所猜不假,那么……无奈轻笑,终究爹的梦还是要碎的,世上没有白拿的命,恩怨lún回,都是有定数的。
欠债还钱,欠命还命。
“我倒是很好奇,玄子要怎么做?鲛主已经死了,难不成是把尸体挖出来,掏出元婴?”慕九卿目光冷冽,“呵,除妖师,道观,真是好门面!”
“门面好有什么用?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紫苑嗤之以鼻,“这些人,早晚会自食其果。”
慕九卿示意紫苑别说话,继续往下听。
只听得玄子道,“那元婴的效用比鲛人的心头血要好得多,只要吃了元婴,今生都不比再用心头血了!”
慕倾城惊喜,“当真?”
“元婴乃是人与鲛人的结合,你要知道这世上能跨越种族结合而成的,若不能占据所有的优势,必定早早便死了。所以能存下来的,必定是择优而存。”玄子环顾四周,虽说是结界,但也还是要小心谨慎。
慕倾城眉心微蹙,“既然如此难得,恐怕……”
“我查过了,这元婴的气息日渐浓烈,丞相府上空有水汽弥漫不去,想来不久之后这元婴会重现人间。”玄子深吸一口气,“不过现在嘛……藏得太严实,而丞相府也不是我随意能进去的,所以没办法一探究竟。”
慕倾城敛眸,“我已经被爹赶出来了丞相府,并且爹同我断了父女关系,是以这件事我也做不得主。不过你若是能说动慕九卿,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如果这都不行,大概只能兵行险着了!”玄子眯了眯眸子,“沈姨娘早前喝了鲛人的心头血,这才有了如今的容颜不改。在那之后,沈姨娘才诞下了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倾城陡然起身,面上慌乱。
玄子深吸一口气,“你身上有一半是流着鲛人的血!”
慕倾城面色一紧,“你……你想说什么?”
“少夫人恐怕不知,你自身便是鲛人最好的诱饵。也就是说,你若是能发挥作用,这元婴便不成问题。”玄子别有深意,继而附在慕倾城的耳畔低语。
慕倾城的面色有些难看,但玄子的声音太低,所以慕九卿和紫苑并未听到这二人的谋算。
待这二人离去,慕九卿还在发愣。
“小姐?小姐?”紫苑连喊两声,慕九卿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慕九卿揉着眉心,只觉得有些头疼。南珠说尔晖就在附近,如今玄子再冒出个元婴来,这鲛人族到底有多少秘密?
“小姐,您说这二人到底想怎样?”紫苑低低的问。
慕九卿起身,“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种感觉,尔晖就在附近。玄子也说了,慕倾城的身上有一半是鲛人的血,所以她能引出元婴,自然也能引出尔晖。”
紫苑骇然,当下环顾四周,“小姐,您是说……那小姐岂非危险?”
是危险!
就算薄卿寒跟鲛人族有约定,但尔晖不一样。尔晖是鲛主身边的人,亲眼看着鲛主死在丞相府,所以他内心深处的恨唯杀戮能平。
“走吧!”慕九卿拂袖转身。
然而刚走出茶馆,紫苑便惊叫,“小姐,你看那……”
慕倾城仿佛见了鬼一般拼命的往巷子里跑,可身边的人似压根没看到她。不管慕倾城怎么叫喊,谁都不予理睬。
“她怎么了?”紫苑不解。
慕九卿敛眸,“她见鬼了!”
音落,二人快速跑过去。
巷子里有薄雾氤氲,这让慕九卿忽然想起了当日那条死巷。
“小姐?”紫苑刚要往前跑,却被慕九卿一把拽着,急速往后退,“怎么了?”
“走!”慕九卿已经带着紫苑离开了死巷。
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否则就是真的蠢!这白雾她早前见过的,后来出现了壁画,再后来便是神态诡异的寒鸦。
“我一直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或者是结界消失了。如今我终于明白,结界并没有消失,而是我找错了地方。”慕九卿终于明白了。
紫苑不明白,“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找错了地方?”
“真亦假时假亦真!”慕九卿轻叹。
两个人躲在巷子外头,紫苑自然看不见白雾里的发生了什么,可慕九卿有冥火在身,她能隐约看清楚白雾里的动静。那些壁画是活的,画上的人在奔跑,还有慕倾城……也被困在了画中。
难道自己当时看到了寒鸦,也是因为被困在画中?
这结界,该怎么破呢?
慕九卿能看到,但是无能为力,她救不了任何人。
突然间一道暗影落在白雾里,冷剑在手,寒光乍现。
“什么人?”慕九卿骇然,只见这人一身黑衣,与周遭白雾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双眼蒙着黑布,但冷剑所到之处,却是这样的快准狠。
一个瞎子却能做到这般速度,诚然不易!
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寒光利利,这剑所到之处,白雾皆散。墙上的壁画,顿有鲜血淋漓而下,仿佛是画中人受了伤。
这让慕九卿心头一震,慕倾城她……
“多管闲事!”有声音从画中传出。
“大人有命,大周境内不许妖邪为祸!”男子冷然持剑,“这是警告,若再有下次必定拆骨扒皮!”
他站在原地,手中的剑散着摄人寒光,“你最好记在心里!”
“天残……”
画中有声音,凉凉传出。
“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收敛。否则魂飞魄散,可就怪不得我家主子了!”音落,天残消失无踪。
画中人逐一消失,血色渐渐的也跟着消失无踪。
慕九卿心想着,如此一来这东西应该会收敛吧?然则下一刻,却是玄子冲进了白雾之中,手中黄符晃荡,仿佛是来拿妖的!
莫非这妖邪便是……尔晖吗?
“余孽当除!”玄子口中念念有词,拂尘所到之处,白雾皆成血色。黄符贴在墙上,散着凛冽寒光,落在慕九卿的眼里,格外的瘆人。
“小姐,您看什么呢?”紫苑有些担心,小姐看得好似有些入迷,可别是被勾去了魂魄才好。
“别吵!”慕九卿面色凝重,“我倒要看看这妖道想干什么!”
“妖道?”紫苑瞪大眼睛,可除了白雾还是白雾,她委实什么都瞧不出来。瞧不出也就罢了,心里更是慌得厉害,切莫殃及池鱼,祸及小姐才好!
很显然,玄子高估了他自己,低估了对方的道行。
有东西从壁画里钻出来,周身如同鱼鳞般凛冽寒光,继而落地化人,顿去了鱼尾。刹那间黄符被壁画吞没,那尖锐的爪子直接穿透了妖道玄子的肩头。
如果不是玄子闪得快,这一爪估计就会穿透他的心脏。
血wū结界,白雾越来越浓烈。
玄子拂尘掠过,顷刻间消弭无踪。
也是在这会,慕九卿才看清楚从画里走出来的这个男人。
这男人一身的腥味很是浓烈,双目如同妖瞳般冷戾。
五官狰狞,面上扭曲得厉害,让人多看一眼便觉得嫌恶至极。他下颚处的鱼鳃泛着猩红的血色,半张脸上的鱼鳞片还未褪去。大概是因为伤势未愈,待玄子逃离之后他也没有疾追,反而扶着墙捂住了xiōng口。
慕九卿眯起危险的眸,这是鲛人没错!是尔晖?这便是尔晖?
尔晖出现了?
会不会跟丢失的半颗血鲛珠有关?
慕九卿欣喜若狂,母亲身子眼见着是不太好了,如果能拿回血鲛珠,娘的病就有救了!如今尔晖身上有伤,所以走不远,这个结界先是被天残坏了一半,如今又被妖道玄子的黄符所破,是以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方才在玄子面前,尔晖只是强撑着罢了。如今玄子已经逃离,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拂袖间,在脸上戴了一张面具,尔晖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连幻化的气力都没了吗?”慕九卿站在街口,“看样子伤得不轻!”
这也难怪,尔晖在铁盒子里被封印了那么多年,若非机缘巧合逃出,只怕命都会折在里头。如今虽然逃出来,但本元受创严重,而且这是陆地并非归墟,尔晖身为鲛人在上岸之后必定法力受限。
兴许,这便是玄子敢挑衅他的缘故。
“小姐!”紫苑急了,“您想做什么?”
“跟着他!”慕九卿眸色沉沉,“他既然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为了找丞相府麻烦。我在想他是不是拿走了那半颗血鲛珠?如果真的在他手里,娘的病就有救了!”
语罢,慕九卿疾追而去。
紫苑自然不敢放任慕九卿一人,一咬牙,当即跟上。也不知道这鲛人到底要去哪?要做什么?万般变数,也不知最终的走向如何?
慕九卿一直跟在尔晖的身后,跟着他走出了皇城,这一走便走到了天黑,一直走到了城外的废弃庙宇内。这庙宇有个好处,那便是庙后有一汪山泉。
尔晖已经jīng疲力尽,拂袖水面间,瞬时有水雾氤氲而起。微弱的红光在水中央若隐若现,但很快就隐没在水底,再也没有出现。
那是什么?
慕九卿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面,“难道是血鲛珠?”
回过神来,尔晖已经泡在了水里,露出了银色的鱼尾,耳后的鳍在昏暗中熠熠生寒。他如同享受般昂起了头,浸泡在属于他一人的世界里。
须臾,在尔晖的掌心浮起一缕微光。微蓝色的光在他掌心跳动,仿佛是活的。但跳得很是微弱,又好似万般虚弱。
“什么东西?”慕九卿想要看清楚,不由的往前走一步。
哪知突如其来的黑影,快速挡在了她面前,“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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