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无期

今天我就要和他一起去北京啦。
激动到晚上睡不着觉。
其实, 我已经没有太多奢望了。
只想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和他一起的时光。
——摘自于渺渺的日记
关于要参加夏令营活动这件事，于渺渺的父母是大力支持的。
毕竟于渺渺从小到大都是被父母和陆启精心呵护着长大的, 长到这么大, 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视线之内。
这次无疑是一个锻炼她的好机会。
这个暑假陆启没有回家, 据说是留在学校里帮导师做程序，准备参加某项比赛。
有时候跟家里视频，于渺渺会问他一些跟大学生活有关的问题, 而对方提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自由”。
于是，临近高三的于渺渺, 越来越渴望大学生活。
她知道，自己的成绩现在虽然好，却也没好到可以考上清华北大。
可是就算不能跟他考进同一所大学，考进同一座城市, 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她努力一点, 主动一点, 依然可以制造跟他见面的机会。
如果他不嫌她烦的话。
两个多月的暑假时光, 其他同学都是希望时间过得越慢越好，只有于渺渺，几乎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待着8月12号的到来。
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最舍不得的人，还是妈妈。
集合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可是一大早,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 于妈妈就起床开始帮她收拾行李箱。
于渺渺是被客厅里的动静吵醒的。
她穿着一条粉色睡裙, 打着哈欠走出卧室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妈妈正在一件件帮她叠好衣服往行李箱里放。
眼圈红得猝不及防，怕妈妈看到自己这样会更难过，于渺渺揉揉眼睛，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道：“妈妈，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于妈妈抬头看她，笑得还是很温柔：“没什么，就是突然睡不着了，正好起来帮你收拾东西。”
她一边检查着行李箱里的东西，一边止不住唠叨，“到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尤其是在晚上，如果有事的话，记得一定要叫上几个同学一起。无论如何，安全最重要。”
“知道啦妈妈，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哽咽，于渺渺赶紧走到洗手间去刷牙洗脸。
午饭过后，于爸爸也特意从公司里赶回来，打算亲自送女儿去学校门口的大巴车集合。
一家人忙忙碌碌地帮她收拾东西，总觉得什么都需要带着，连感冒药都带了一大堆。
最后把一个行李箱塞得鼓鼓囊囊。
于渺渺有些无奈：“我只去五天，会不会东西带得太多了……”
“不多不多，准备全面一些没坏处。”
于爸爸把箱子合上，提起来掂了掂重量，稍微有些发愁，“不过箱子是有点重了，宝贝，到时候坐火车的时候如果要放行李，记得找你们老师帮忙提一下。”
于渺渺把放在沙发上的白色防晒衣拿起来穿上，打着哈欠点头。
大概两点左右，一家人收拾妥当，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坐到车上之后，于妈妈打开她的双肩包，最后检查了一下身份证和现金，又问她：“要不要多买点零食路上吃？”
“不用啦，我戴了眼罩，到时候上了火车就直接睡了。”
于渺渺一边回答，一边给颜倦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
对方很快就回复，说他也是。
心里定了定，她放下手机，只觉得连车窗外刺眼的阳光都变得温柔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和颜倦一起出去旅行。
尽管这是学校组织的一个夏令营活动，参加的人也不止他们两个。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车子准时停在银桦高中校门口。
天空一碧如洗，日头毒辣辣地直射在地面上，空气沉闷地密不透风。
于渺渺认认真真穿好防晒衣，又把双肩包背好，从车上走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那辆显眼的白色大巴车。
心情有些雀跃，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颜倦，她拽着爸爸妈妈的袖子就往前走。
于爸爸显然有些悲伤：“女儿真是长大了，以前小的时候哪儿也不愿意去，就愿意呆在爸爸身边。”
“行啦，让渺渺多出去锻炼锻炼是好事，你真是不嫌肉麻。”于妈妈瞪他一眼，牵着她的手穿过了斑马线。
等走近了才发现，那辆大巴车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背着行囊的孩子和家长们。
于渺渺视线环顾四周，最后才看到不远处梧桐树下懒散站着的少年。
日头晴朗，偶尔能听到蝉鸣声，颜倦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t恤，竟然很像初见那天。
他微微低了点头，眉眼极干净，墨绿色的树荫在他头顶洒下一片阴影，像是人群里最惊艳的一道风景线。
下意识地，她提高了音量叫他名字：“颜倦！”
对方闻言抬起头，看到是她，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来。
直到他拖着行李箱走近，刚替于渺渺放好行李箱的爸爸妈妈这才看到他。
“渺渺，这是你的同学吗？”
于渺渺使劲点头：“对，我们以前高一的时候是一个班的。”
顿了顿，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轻声介绍，“爸爸妈妈，他叫颜倦，学习成绩特别好，已经可以保送进清华北大了。”
嘈杂人群里，于妈妈还没什么反应，于爸爸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颜倦一通，他点点头，感慨道，“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出息，渺渺，你可得跟人家好好学着点。”
日头愈发刺眼，空气里的风也变得沉沉的，于妈妈擦了擦额头的汗，面向颜倦开口，重点却不是这个：“那个，我们家渺渺从小就没出过远门，这五天还希望你多多照顾她。”
说完，又笑起来，极热情地补充，“颜倦是吧？以后记得经常来阿姨家玩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高挑削瘦的少年逆着光站在大太阳底下，闻言，轻轻笑了笑：“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好好好，那就太感谢你了。”
……
没多久就到了集合时间，于渺渺依依不舍地跟父母道别，然后跟在颜倦身后走上了大巴车。
车上很干净，座位也宽敞，现在已经坐满了人。
于渺渺扫了一眼，大概二十个人左右。
看起来都是高一高二的。
一路往后走，颜倦找了个左边靠窗的座位，伸手，极自然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进去坐。
听话地坐下，于渺渺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旁边偶尔会听到其他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讨论她和颜倦之间的关系。
她自己也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大巴前排现在站着两个领队老师，一个是银桦的教导主任，另外一个据说是清华大学的应届生，未来几天会带他们参观校园什么的。
两个人并排站着，现在正照着名单一个个点名。
“颜倦。”
“于渺渺。”
“林雅珍。”
……
“夏书慧。”
正在玩手机小游戏的于渺渺一愣。
夏书慧也来了？
自从分班之后，她好像就没再见过对方几次。
想到这里，她迅速回过头，果然在后排看到了正在吭哧吭哧吃薯片的夏书慧。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阳光开朗，只是瘦了一些，看来她之前的疯狂减肥还是有些成效的。
两个人隔着两排同学也不好闲聊，草草寒暄了几句，于渺渺把头转回来，恰好看到坐在他们前排的女生回过头来，对着颜倦笑得眉眼盈盈。
“颜倦，你要不要吃曲奇饼干，我亲手做的。”
耳朵里塞着一副白色耳机的少年闻言，掀了掀眼皮看她，拒绝的口吻很礼貌：“不用了，谢谢。”
“哦……好吧，如果想吃的话随时告诉我哦。”
女生不死心地看着他，半晌，才失望地收回了手。
坐在旁边假装低头玩手机的于渺渺，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他一眼。
那天在阶梯教室里的舞台边上，他最后还是接过了她的饼干，还说很好吃。
大巴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也一换再换，很快就看不清身后银桦高中的教学楼。
气氛很安静，于渺渺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手机，还是忍不住找话题跟他攀谈：“颜晞学姐考得怎么样呀？”
眉眼清寂的少年摘下耳机，淡淡道：“她去了北京交大。”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许慕迟也考上了。”
于渺渺一愣。
北京交大？这不是陆启所在的大学吗？
一年过去，不知道她的哥哥有没有放下。
可是无论如何，颜晞和许慕迟终于如愿以偿考入了同一所大学。
这半年以来许慕迟付出了多少努力，就算她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到。
于渺渺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爱情的力量着实是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