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良辰从出租车里下来,站在路边,看着高耸入云的颜氏集团总部大楼。
颜洛雪的父亲颜博声,此刻就在顶楼等着她。
收回视线,殷良辰没有犹豫就走进了那道辉煌的大门。
因为颜博声早有交代,所以前台的人没有为难她,直接将她送上了顶楼。
站在电梯里,殷良辰从墙壁里看着那个瘦得不成人样的自己,心情有些复杂。
对夏远航,她明明应该恨他入骨。他越惨,她就越高兴才对!
可现在,她居然为了他来跟颜博声做交易。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就这么来了,居然不犹豫,也不后悔。
像个疯子。
颜博声久居高位,气势bī人,目光如刀。
殷良辰却也不怕,就那么直直地看进那双jīng明的眼眸里。
“其实你比谁都清楚,颜洛雪根本不是我杀的。医院的监控拍到的录像,恐怕也是你人为损坏的吧。其实从监控就可以知道,我进病房的时间和颜洛雪吊在窗口的时间几乎是重合的,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但是,我可以理解你老年丧子的悲痛,也可以理解你非要将我入罪的想法。”
颜博声目光森冷。“所以,你今天是想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
殷良辰深吸一口气,扬起高傲的下巴。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我根本就没有故意杀人,你再这样不择手段伪造证据的话,迟早会将自己卷入漩涡的。你应该也看到了,网上已经有相关的闲言碎语了。你也不想颜家被盯上,毕竟哪个大家族没点见不得人的东西,对吧?”
“放肆!”
“颜董震怒,正说明我的话是对的。”
当时的情形,医院里有好些目击者。虽然颜家毁了一些重要的证据,但也还是有一些正义的声音冒出来,矛头直指颜家。
颜氏百年家业虽然根基深厚,但舆-论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一旦激起民愤,千年基业也是不够毁的。
当然,颜家实力雄厚,手段强硬,真要激起民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不过越是家大业大的人,顾虑就越多,所以殷良辰才故意这么说。
“远航集团虽然比不上颜氏百年家业,但继续这么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甚至一旦有点什么意外因素,比如夏远航跟颜氏的对手来个联手,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颜博声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我?就凭你?”
“当然不是。颜董,我可以答应配合你入我一个过失杀人罪,你放过夏远航。这样,你的一口气可以消了,也不会下不了台。”
殷良辰扶着桌子站起来,眼神坚定地看着颜博声。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我等颜董的答案。”
抓住门把的时候,殷良辰又停了一下脚步。
“颜洛雪这辈子已经够可怜了。颜董还是为她多积点德,祈求她来生能过得幸福吧。”
一直到走出大楼,上了出租车,殷良辰挺直的腰杆子才慢慢松软下来,额上布了一层虚汗。
回到医院的时候,夏远航又在那了。见到她,他眉头难看地皱了起来。
“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很久。”
“警察还没把我抓起来呢,夏总就想囚禁我吗?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与你何干?”
经过这些日子,夏远航也习惯她见到他就伶牙俐齿地无差别攻击了,所以松开眉头,继续招呼她吃东西。
从那天起,他几乎是一日三餐地盯着她吃东西。不止,他还要蹭吃蹭喝,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殷良辰瞪着他,感觉快气死了,可好像又不是生气,反正自己都糊涂了。
“哎,你的公司是不是快要被颜氏集团给整垮了?”
夏远航也不生气,瞥了她一眼,道:“就算垮了,我也养得起你。”
殷良辰心里一颤,随即冷笑嘲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亮着利爪的猫儿。
“谁稀罕你养啊?夏总,你别忘了,我们可没有半毛钱关系。这辈子,我殷良辰就是乞讨,也不会讨到你门前去!你还是留着你那点心思去讨好你的新欢吧,我这个下堂妻还真不用你cào心!”
夏远航闷声不吭。他越是理她,她就越是没完没了。这些日子,他都总结出经验了。
“颜洛雪是没有了。不过她不是有个妹妹叫颜洛薇吗?听说姐妹两还挺像的。你不妨跟你的老丈人服个软,让他把小女儿嫁给你算了!反正在古时候,姐姐去世,妹妹继位是常有的事情。这叫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啪——”
夏远航直接将碗筷拍在移动餐桌上,震得碗碟哐啷作响,汤水四溅,被褥都被弄脏了。
尽管自己是故意惹火他,但殷良辰还是被吓了一跳。
“殷良辰,你把我当什么?你真以为我是禽兽吗?”
殷良辰耸了耸肩头,夹起一块牛肉放到碗里,然后才施施然地抬眼对上他喷火的眸子。
那里面,好像还有受伤的痕迹。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夏总说对了,你在我眼里还真的就是一头禽兽。不对,人家说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所以你根本是禽兽不如!”
夏远航的火气噗的就没了,只剩下黯然和沉重。
那个失去的孩子,是她心里永远都过不去的坎儿!可又何尝不是他的?
只是她认定了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从来不相信他也会难过。所以逮着机会就拿刀子一样的话戳他,却还是怎么都不解恨。
“哎呀,夏总你干嘛摆出这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啊?我要不是了解你的为人,差点就当真了呢!夏总,你不去混娱乐圈,那真是浪费了呀!”
殷良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道:“要是你的公司真开不下去了,你就考虑去混娱乐圈吧,估计下一个影帝就是你了!你等一下,我先找个东西给你签名,日后好换钱。”
夏远航站起来,一把将她拖到怀里抱着,低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殷良辰挣扎不开,只能僵着身体让他抱着。突然,她倏然瞪大眼睛。脖子里好像有点湿润滚烫,难道——
不!
夏远航怎么可能会掉眼泪呢?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禽兽,不可能哭的!
殷良辰不停地说服自己,眼睛却慢慢地浮上一层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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