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做好人

38 背水驳

38
“你们在书房干什么?”
园艺工提着一个铁桶,从门口闪过,顺便商量一下婚事。
他一直在审视小剜,看久了就会发现自己这半个女婿,有些不靠谱——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种,总之是说不出的感觉。
(半吊子、不入门,我家宝贝这也太急了一点。)
园艺工心底挺无奈,不过也不想多说,他看着就好。只要女儿能够开心,他算是尽最后一份责任。
而书房里的瑾饴,发现自己亲爹来了之后,赶紧保持矜持,挪椅子坐远了点。
只好红着脸解释:“我们嗯,游戏而已!ah no,只是研究历史。”
她的烂摊子只能由她自己来收拾。
园艺工靠在门框,满脸都是对过去的回忆:“哪里的历史?又在乱说话。那我问你,还有你——
如果脚下的地方,被别人拥有,你们怎么办?”
这话里藏话。
瑾饴皱起鼻子,发现事情不对劲。自己亲爹咄咄逼人的语气,她又岂会不了解?
小剜也有此等反应,斜眼看着那算是半个岳父的西方乡巴佬。
俩小年轻彼此对视一眼,倒是心有灵犀。
瑾饴先答:“只要我还在,只要还有一部分人坚持着、坚守着共同的家园!那就不会退缩,大不了背水一战。爹,你知道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意思。”
小剜紧随其后:“一口气尚在,不会懦弱退缩,所有人只有一个家、所有人一条心——哪怕背水一战!”
瑾饴又道:“破釜沉舟的勇气,在关系到存亡的地步,还不会被激发出来吗?爹你翻看我们的历史,从不缺逆天而行。更有甚者,在‘大家’为难之际,视亡如归。不说远的,你看交替历54年的海……”
园艺工否认:“那都是骗人的,真相藏在海里。谁知道哪一边更英勇?没有谁。”
他说的对。
但不完全对!是的,真相藏在海里,在火焰中化为乌有。但那是一次捍卫家园的反击,那不会有错。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小剜看着瑾饴被岳父训斥,本打算站起来发言,却又害怕……
(罢了,只要有理,我站不站起来都一样。)
“瑾饴说的好!强敌到来,给我们无边的火焰,意图瓦解我们。我们就只有背水一战!”
小剜只是个外人,当然不敢以自己名义去反驳,但多多少少该拿出点爱家的语言与志气。他借瑾饴为一个跳板,必须得把话?(dui)回去。
瑾饴也重新坚定信念,补充自己未说完的话:“从古至今,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关系到危亡,就把自己最爱的,亲手给打破。我们自己的人,不允许他人染指!这就是尊严。我们不背叛!这就是底线。”
园艺工气的有些发抖,辩驳:“那如果真的有千万强敌,你们只剩下最后一万人,你们会自相残……”
瑾饴拍了个巴掌,打断道:
“我们俩已经说了!哪怕只留着一万!且不排除老弱病残!我们依旧是背水一战!没有一个人会苟且偷生!这就是我们守护的不可撼动的底线!”
到最后,她直接跳起来,字字诛心!
就连小剜都被她鼓舞,跟着站起来。或许比他还爱家的人,真的有不少呢,身边就有一个。
爱,不分男女老少,不分贫穷贵贱。因为有底线,所以才有一条心,守的是尊严。
话尽于此,说再多园艺工也都没有听进去。他看着自己女儿,反复琢磨那句话——“把自己最爱的,亲手给打破”,这是她女儿说出来的话?
天呐!这就是雄于一方的底气。
好一个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他懂了,他果真活的不如自己女儿。像是败亡的狼狗,怀着最后的游丝之气而离开。没办法,抓不住的至爱,就只能让她滑走。拦不住她的,这十多年向来都是如此。
园艺工离去。
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女儿给他上的这一课。他竟然还没有自己女儿知晓事情残酷性。
书房只剩下小剜与瑾饴。
那匹“老狼”离开了,只留下两朵不知天高地厚,却懂底线操守的莲花。莲花是君子,可真难得,这里竟有两朵。
瑾饴回头,发中生汗:“没事吧?爹没有哪一次说得过我。”
小剜看那书房门,还有园艺工没来得及提走的铁桶,担心道:“这样不好。要不要去看看你爹,他老人家都快不行了,我们又不是贪他便宜的商人。”
瑾饴坐回椅子,闭眼摇头:“不用管他。”
她居然不在意?而且还从兜里掏出糖果,开心地嚼起来。
不行!
小剜往前走几步,没有听她的话,一溜烟跨出门。在楼道上伫立不敢上前,看着上下的路,只见那楼上走廊一个人影,玻璃花窗透过凄惨的光芒。
光打在园艺工身上,而他手里正拿着一把武器,慢慢对准……
(我!)
小剜扣着身后门框,蹬腿退回房间且关上了门,心脏砰砰直跳。
(是啥?啥意思?)
“喂,瑾饴确定你爹不是脑瘤吗?”小剜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而且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瑾饴没慌,看他这怂样,反而推开他,不听其劝,拉开门瞥见自己爹。
然后呢?
没然后……
回头对小剜说明情况:“我爹喜欢玩打气球的游戏,那是玩具。你不要当真,有我在,你就不会伤到毫毛。我保证!”
真的?
(糟老头子坏得很。)
或许吧。
园艺工走下来,手里的武器不知被他藏哪儿去了,问:“他有没有事?”
“没事,我很好。”小剜守在书房墙角,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已经在打算破窗而逃。
(撬动窗户即可远走高飞。)
半分钟过去,瑾饴就那样看着他,提醒:“爹回去了,你害得他都不敢去打气球,他不出门我们得挨饿!”
挨饿?
小剜松开窗隙,揉了揉指头。也是啊,这么大一个家都没有仆人的。嗯不对,这么大的家,他们父女两个人住……
“啧啧,可惜。君子玉碎。”
小剜眯着眼看她,摇了摇头。
瑾饴自然知道他那歪脑筋。嘴角一颤,猛拍他的头,“换作别人家庭自然有嫌疑,我可……你看我爹那个衰样!我比你灵活,可是有完美追求的人。”
她还年轻,志存高远,心正身不邪。
小剜没闪过她的拳脚攻击,被暴打一顿,再也不敢乱想了。
确定不是习武练家子出身吗?会上房揭瓦,又拳拳打得这么狠……
“嘶~”
(真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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