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武林盟主,骆沛菡因为这层关系成为了天一教的思坛主,至于她“思”的是谁,无须多言。骆玉铎在成为武林盟主之前就投奔了敏王,成为武林盟主之后他便向敏王建言,借助骆沛菡天一教坛主的身份,把天一教也拉拢过来。敏王一开始还很赞成拉拢天一教,但在知道了天一教圣女和养功的存在后,他对天一教的态度变得很微妙。
骆沛菡是天一教和京城联络的重要人物,在得知聂政还活着之后,她把教中的事都交给了弟弟打理,她则四处寻找聂政的下落。如今聂政几人对敏王的作用更大,而天一教在某件事情上反而成了敏王的绊脚石,所以敏王毫不留情打算除掉这颗绊脚石。
“天一教的总坛在地下,暗道极多,不熟悉的人进去很容易迷路被暗器所伤。要彻底铲除天一教就必须杀掉六位长老,只要他们有一人逃脱,我们就会后患无穷。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聂政点点头,然后说:“我从戚庄主那里听来,这天一教的教主练功很邪门,得由天一教的圣女帮他养一养才能练成。现任天一教的教主和圣女实力如何?”
骆沛菡不由得多看了聂政几眼,斟酌的回道:“只有教主和长老可以见圣女,我至今都未曾见过圣女一面。至于教主,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足为惧。”接着,她低低地说:“不知从哪传出来的,说圣女的养功有益寿延年之效,养的时间足够,还可能长生不老……敏王他似乎,信了。”
聂政的眼里闪过寒光,极快,快得连骆沛菡根本没有机会看到。他笑了声,说:“若真能长生不老,天一教的教主也不会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们的上任教主也就不会死了。”
骆沛菡下意识顺着聂政的话说:“上任教主是以叛教罪被长老们杀掉的。”她惋惜的叹道:“那是我知道的天一教历任教主中最值得我敬佩的一位。天一教的教主和长老根本就不把圣女当人看,除了上任教主。他不仅爱上了圣女,还帮助那位圣女逃出天一教,更为了那名圣女杀了一位长老。那名圣女逃了,他却惨死在自己的教众手中。”
聂政压着内心的伤痛,面上保持正常的说:“听你这么说,确实是条汉子。”
骆沛菡的眼里闪过奇怪,问:“那名圣女是戚家庄养女羽蛾的姑姑,你不知道?”
聂政“愣了”,摇头:“不知。”随后,他理解的说:“难怪戚庄主这么恨天一教。那这位圣女现在在何处?”“死了。”“啊?”
“她逃出去好几年,却不知为何又回来了,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我那时还未入教,也是后来好奇打听到的。她的身上有几十年的纯正养功,长老要她交出来。她说她要先祭拜一下那个男人才肯交,否则她就散了一身的养功。那男人虽是以叛教罪处死的,但身份毕竟是教主,长老还是把他埋在了天一教的地下墓穴中。哪知,那位叫羽冬的圣女在祭拜了那男人之后却吐血身亡了。有人说她是心伤至极心碎而死,有人说她事先就服了毒。总之,也是位烈女子,只是我怎么都想不通她为何又回来。”
如果是阿毛或叶狄,肯定当场就要杀人了。还好在这里的是聂政。他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表情,做出一副在听一个悲伤故事的惋惜模样。
“那位教主可有姓名?”
“没有。”骆沛菡一副不能苟同的说:“这天一教的教主都没有名字,就叫‘教主’。直到他从教主的位置上退下来成为长老,才能恢复自己原本的名字。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据说是为了防止教主的家族在天一教中的势力坐大。教主是教众的主子,不是某个家族或某个人的。所以上任教主和圣女相爱就已经犯了天一教的忌讳。这样的邪教,不除不快。”无法与聂政在一起的骆沛菡最痛恨的就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聂政赞同的点点头,叹息道:“他们生前不能在一起,若死后能在一起,对他们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是啊。长老们为了安抚羽家,把羽冬和那个男人葬在了一起。我看他们也是心里有鬼,怕羽冬和那个人的魂魄不放过他们,所以才这么好心。”
聂政在听到骆沛菡说“是啊”时,差点激动得跳起来,要不是他嘴快的咬住舌头,他怕是就露馅了。克制着嗓音的颤抖,聂政道:“待进入天一教总坛之后,我要去祭拜祭拜他们。”
骆沛菡点点头,她也有此念头。不由得看向聂政,她多么希望自己将来可以和这人葬在一起。聂政的全副心思都在那两人“被葬在一起”的激动中,哪里还顾得上去注意骆沛菡的心思。而且就算他注意到了,也只能假装不知道,难道还要惹小宝吐一次血吗?
骆沛菡见聂政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失望,不过聂政同意辅佐敏王了,她还是提醒道:“伴君如伴虎,待大事成了,你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我知道。你也是。”
骆沛菡点点头,又为聂政的这一点关心而欣喜。她站起来道:“我该走了。我今天去天一教,之后沛锋会跟你联络,有事我会让沛锋来告诉你。等计划定下来之后,我会按计行事。”
对骆沛菡始终都是有那么一点情分在的。聂政忍不住道:“你也要多加小心,若有何不对要立刻脱身,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骆沛菡的呼吸瞬间不稳,眼睛很快便有了一层水光。
“聂政……对不起……都怪我没有管好沛锋,他……”
拦下骆沛菡的话,聂政道:“这件事就别再提了。沛锋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可能这么躲一辈子。”
骆沛菡闻言,心中的愧疚稍稍去了些。其实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聂政答应辅佐敏王,那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会长,也许她可以重新挽回这个男人的心。
“小宝他没事吧?”
“没事。他没见过我们打架,吓到了而已。时候不早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回天一教吗?早点走吧,免得天晚了路上不安全。”
聂政这么关心自己,让骆沛菡惊喜不已,立刻忘了那个孩子的事,说:“那我走了,你要当心啊。”
“你也是。”
没有易容,聂政只把骆沛菡送出了房门。
骆沛菡心情复杂的告别了聂政离开戚家庄。骆沛锋随后也离开了,骆玉铎留在了戚家庄。不过骆玉铎很纳闷的是,一直都只见聂政和蓝无月,却不见另三人——叶狄、那个毛人和那个据说脑子不大机灵的孩子。骆玉铎很好奇聂政四人为何要带着那个孩子跑到这里来,去年他们在石门镇出现的时候也是带着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对他们有何不同之处?还有,他们这几年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
骆玉铎的疑惑,聂政自然看得清楚,更别说他之前曾听到过骆沛锋和骆沛菡说的那些话。骆沛菡对他有意,但这份情意中会夹杂很多的东西。对如今的聂政来说,他要的情意必须是最干净、最纯粹,最毫无保留的,只有这样的感情才能引出他所剩无几的那份热情。哪怕没有小宝,他也不可能和骆沛菡在一起,就如骆沛菡第一次见他时隐瞒了她是天一教的坛主,而他,隐瞒了骆沛菡他已经有了“妻子”,他与她,都变了。只不过骆沛菡还没有发现,或者说,还不愿承认这一点。
聂政找戚老大重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院子,是戚家庄最靠后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只有两间房。戚老大觉得太委屈聂政他们了,但聂政要的就是这样的住处。他们在晚上搬了过来。小点的那间房作为叶狄的药房,大点的那间就是五人的卧房。好在卧房也分里外两间,就是小了点。不过因为是炕,五个人横着睡在炕上也够了,就是阿毛要委屈点,他个头大,腿伸不开。不过为了小宝,这点委屈对阿毛来说不算什么。
对,聂政要搬来这里就是为了小宝。戚家庄的外人会越来越多,聂政不想太多人注意到小宝,尤其是骆玉铎他们。对此,小宝没有任何异议,哥哥说搬他就搬。房子小一点、床挤一点都没关系。
在聂政他们搬到后面去住的第二天,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戚老大也搬到了后面来住,和聂政他们仅隔一堵墙。戚老大私下跟聂政说他是担心庄子里有天一教的细作,他们这阵子都很忙,万一疏忽让对方钻了空子就糟了,毕竟天一教一直都很想把小蛾子带回去。这种时候跟聂政做邻居最合适。
聂政倒是挺欢迎,这样小宝和小蛾子姐弟俩来往更方便了。小宝和小蛾子也喜欢,两人都清楚以后再见面会很难,都格外珍惜姐弟间相处的时间。
第十二章
骆沛菡回到天一教,表示表哥那边愿意帮助天一教对抗戚家庄,不过条件是天一教要让出两个坛主的位置给骆家。六位长老私下商量了之后表示可以。第二天,骆沛锋和骆玉修来到了天一教,被六位长老任命为天一教的新坛主。之后,骆沛菡、骆沛锋和骆玉修做出一副积极联络中原武林的姿态,陆陆续续有一些自称从关内来的中原武林人士加入到天一教中。骆沛菡亲自率人砸了戚家庄在宁甘城的客栈,也就是小蛾子的那家客栈,还派人伏击戚老三,差点砍了戚老三的脑袋,伤了戚家庄几十个人。
这是戚家庄和天一教对上以来戚家庄损失最重的一次,戚老大气得在庄里骂娘。当然,不知情的人只道戚家庄和天一教的战火越演越烈,却不知这不过是双方演给天一教看的一出戏。这些事,被哥哥们藏在戚家庄深处的小宝一概不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哥哥们有大事要做,因为哥哥们每天都很忙,因为好哥哥又钻进药屋里不出来了。叶狄要配药,保护小宝的责任就落在了阿毛的身上。
小宝每天在房里要么教姐姐女红,要么听姐姐聊天,要么跟姐姐学做关外的菜,他会给自己找事情做。每当这个时候,阿毛就坐在院子里鼓捣他自己的东西。聂政和蓝无月负责跟戚家庄、骆玉铎的人商量事情,阿毛和叶狄就留在屋里从不在前头露面。为了保护小宝,戚老大对几位兄弟和手下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说出小宝姓羽,所幸知道小宝姓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人,这事还算好办。
这天,戚家庄热闹非常,戚老庄主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帮子客人。戚老大、戚老二、戚老三、戚老四和小蛾子乖乖地站在大门口迎接老爷子的归来。见到了久违的孩子们,戚老庄主特别的高兴,尤其是长子和养女这一对有情人终于要成亲了,他心中多年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看到跟着老爹回来的人还不少,戚老大有点头疼,他当然不是不欢迎,而是家里现在的情况特殊,他还真有点担心给聂政他们惹来什么乱子。
戚老庄主不仅带回了好几个人,还带回了好几车的东西,又是箱子又是被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戚老庄主这一趟是去逃难。尤其这戚老庄主带回来的人有老有少,戚老大看得在心里直犯嘀咕。坐下后,戚老庄主解释起来。跟着戚老庄主回来的人中,有七个人是一家子,男主姓肖。这肖家在中原也算是武林之家,不过在林潘之乱中受到了波及,家中的势力损失不小,后来朝廷又四处抓捕武林人士,他们正好与戚老庄主相识,便到戚家来避难,等关内安宁了他们再回去。
肖家的老家主、老夫人、大儿子大儿媳、一对双胞的儿女还有一位两岁的小孙子都跟着过来了。除此,还有四个人,主仆三人外加一位友人。这四人是在路上与戚老庄主和肖家一家结识的。肖家的小孙子在路上生了病,正好遇到了他们,那位带着两位侍从的男子给肖家小孙子治好了病,肖家非常感激他们,一问之下得知他们是四处游历之人,正打算去看看关外的风光,便和他们结伴同行了。
戚老庄主好客,这四人中年长的两位男子温文尔雅、极为和善,戚老庄主热情的邀请他们到戚家庄住上几天,两位男子欣然答应。
在戚老庄主介绍完肖家的人后,一名男子站起来对戚老大他们拱手道:“在下尚岚卿,这是我的两位随从小蝴蝶和小蜻蜒。”
两位不多话的小侍从朝戚老大他们行礼。
另一位男子跟着说:“在下龚子陵,叨扰诸位了。”
“快别这么说,你们是老爹请回来的客人,哪有叨扰一说。”
戚自成的双眼在这两人的身上多瞟了几眼,这两人的气质很特殊。
彼此间都介绍寒暄完了,戚老庄主让管家招呼客人,给他们安排住处,他有些话要私下跟长子说。客人们跟着管家下去了,肖家的小儿子肖月安一脸不高兴的跟在姐姐肖月梅的身后,嘟着嘴。作为主母送他们出去的小蛾子就听到对方嘟囔:“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回家。这里一点都不好,脏兮兮的,到处都是一股怪味道。”
“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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