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亮着一盏小灯。
床畔上坐着一个身姿纤细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下着一条同色的长裙,长长的裙摆,几乎将她的脚背都给遮住了。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灯光下,她的肌肤如雪,眉眼如画,柔软的腰肢如同江南春天里柔弱的细柳般,不盈一握,让人瞧着生出几许爱怜,忍不住想将她搂在怀里。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少女的手指倏然收紧了,她抬起眸子,就见一个戎装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形高大,相貌堂堂,身上的军装笔挺,只将他衬托的越发气宇轩昂起来。
看见他,兰茵的眼中有一丝苦涩划过,她仍是一语不发的坐在那,看着顾世勋一步步的向着自己走来,在距自己十分的近的地方停下了步子。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他伸出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颚,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是温云峰送你来的?”男人声音低沉。
“你明知道的,不是吗?”兰茵的眼眸蕴着水光,仿佛蕴着一池秋水。
“我没有逼他,他若是能坚定的选择你,我倒是会高看他一眼。”顾世勋开口。
“你会成全我们吗?”即便到了这一刻,兰茵却仍是不死心。
“不会。”顾世勋坦然道。
听着他这短短的两个字,兰茵眼中的光顿时熄灭了,她的心中涌来漫天的苦涩,浑身冰凉。
顾世勋抱起了她的身子,他的鼻息间萦绕着少女身上的清香,他慢慢收紧了自己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
“跟着我,我会珍惜你。”男人凝视着她的面容,与她低低的吐出了一句话来。
她知道,温云峰已经将她犹如一样物品般的,将她送了出去,送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兰茵闭上了眼睛,有一小颗泪珠从她的眼睛里落了下来,被顾世勋用手指拭去。
他俯身吻住了她,起先只是很轻的一个吻,很快,炙热的吻便是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而当那一股锐痛袭来,兰茵忍不住的颤抖,她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知道,从今以后,她便是顾世勋的女人了。
金陵,大帅府。
“夫人,夫人?”丫鬟夏荷站在一旁,只轻声的喊着兰茵。
兰茵听到她的声音,倏然从回忆中抽回心神,她向着夏荷看去,道:“你在喊我?”
“是啊夫人,这是厨房刚刚送来的燕窝,您快趁热吃吧。”夏荷说着,将一碗冰糖燕窝送在了兰茵面前。
兰茵看着那一碗透着蛋清香味的燕窝,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小腹,她看着自己尖尖的肚子,她如今已是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几乎在眨眼间,她已经在顾家待了一个月。
“夫人,您多少吃些吧。”夏荷见兰茵动也不动那燕窝,不免有些难为,只哀求道:“您不吃,要是让大帅知道了,他可饶不了咱们。”
听着夏荷的话,看着她那一双透着祈求的眼睛,兰茵的心到底是软了,只将那一碗燕窝拿起,慢慢的吃了起来。
见兰茵吃了,夏荷微微松了口气,只笑道:“夫人,您瞧瞧您这肚子,尖溜溜的,府里的老人儿都说,您这肚子里呀,怀的一定是儿子。”
闻言,兰茵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一顿,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知道,顾世勋已年过三十,除了三个女儿之外,膝下一直无子,阖府上下,都在盼着她这一胎能为他生个儿子。
“我情愿这个孩子,是个女儿。”兰茵望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地出声。
“夫人,您不能这样说,您要是能给大帅生下儿子,您在这帅府可就站稳脚跟了呀,就连大夫人也要让您三分才成。”夏荷一脸的不解。
兰茵没有再说什么,只将碗交给了夏荷,夏荷刚欲退下,就见顾世勋向着这边走来,看见他,夏荷连忙行下礼去:“大帅。”
顾世勋看了眼夏荷手中的碗,就里面的燕窝还有大半碗,见状,顾世勋微微一笑,伸手从夏荷手中将碗接过,而后一个手势命夏荷退下,自己则是端着碗走到了兰茵面前,与她道:“怎么就吃这么一点?”
兰茵并不曾看他,也不曾说话。
顾世勋却已是习以为常,仿佛已经习惯她对自己这般模样,他在她身边坐下,舀起一勺燕窝送到了她的唇边。
“这东西对你和孩子都好,再吃点。”男人的黑眸是温和的,声音也是温柔的,带着轻哄。
“你将这燕窝吃了,我和你说个好消息。”顾世勋又是言道。
“什么好消息?”兰茵忍不住问道。
顾世勋举了举手中的勺子,兰茵看着他的眼睛,终是张开口,由着他将那一碗燕窝喂自己吃了下去。
见她吃完,顾世勋似是十分满意,只握住她的手,与她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一直惦记着母亲,我已经派人将她老人家从青州接到了金陵,你今天就能看到她。”
闻言,兰茵的眼瞳微微一动,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不可思议,轻声问了两个字:“真的?”
顾世勋一点头,“真的。”
想起母亲,兰茵的眼眶顿时红了。
“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哪还好意思哭鼻子?”见她如此,顾世勋淡淡笑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忍不住将她抱在了怀里。
兰茵的身子一动未动,就那样由着他抱着,顾世勋环着她的身子,隔了许久,才苦笑着吐出了一句:“你的心,什么时候才能在我身上。”
白汪氏在金陵的宅子乃是一座西式的小洋楼,前后都带着院子,不算大,布置的却十分精致,除了一个嬷嬷之外,还跟了两个丫鬟服侍。
兰茵知道,这些都是顾世勋所安排的,他能将母亲接到金陵,并将母亲安置在此处,并能让她不时与母亲见上一面,她的心里已是十分满足。
“茵茵,来的路上我都听说了,顾司令的母亲很不好相处,是不是?”白汪氏握着女儿的手,担忧道。
“娘,司令的父亲去世的早,是老太太独自将他抚养长大,听说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苦,所以顾司令……对母亲十分孝顺。”兰茵轻声道。
“娘听说,她对儿媳妇很不好,帅府里姨娘都要看她的脸色……”
白汪氏的话不曾说完,兰茵已是握住她的手,“娘,您别担心,我现在怀着孩子,她不曾难为我。”
“可等你生下孩子……”白汪氏说着,只觉得忧心忡忡,若是女儿腹中怀的是个男孩子倒还好些,若再是个丫头,她在顾家又哪儿还有立足之地?
见女儿不吭声,白汪氏心中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是言道:“茵茵,娘还没有和你说,温云峰升了职,已经去了随州当了团长了。”
听着那一个名字从母亲的口中吐出,兰茵的心中一阵酸涩,她慢慢的笑了,轻轻地说了句:“他果然平步青云了。”
“不是娘说你,这样的男人,你还想着他做什么?”白汪氏的眼睛慢慢红了,她看着女儿的眼睛,一字字道:“就算咱们当初欠了他的人情,你也还清了,你如今怀了顾司令的孩子,听娘的话,你就和他好好地过日子,这就是你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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