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从早起低气压中缓过神来的陆子诚,坐在客栈大堂靠窗的桌子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昨天没顾得上细想,现在望着段誉慢条细理吃早饭的样子,心中的异样感越发明显起来。
除了昨天说的那些,段誉的确还有什么不太一样了……陆子城眨了眨眼睛,也许两个人从早到晚腻在一起使得他对对方的改变有些迟钝,但是一旦仔细去想,不难发现段誉身上偶尔出现的违和感。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瞧?我今天早上可没敢闹你。”段誉语调中带着些委屈。
“我应该说谢谢吗?”陆子诚抽了抽嘴角,好吧,也许是他想多了,原著中段誉的形象在他心里一直根深蒂固,如今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有点违和感是正常的……是吧?
段誉笑了笑,又递给陆子诚一个馒头,“这里偏僻,没什么好吃的点心,你且将就着,今日若无事,便能启程回王府了。”
“嗯……”陆子诚漫不经心的应着,心里对着古代单调的早餐已经绝望了,偏生他自己的生活技能是个负五的渣,还好王府的厨子给力,特权阶级真是好啊……
就在这时,有几个江湖人士跟着一个紫衣公子走了进来,一路咋咋呼呼,十分醒目。朱丹臣担心这些人和四大恶人有关,于是十分称职的蹭过去打探了一番。
“世子,似乎是星宿派的人,卑职听他们似乎是在找一个紫衣姑娘,不知道会不会对阿紫姑娘不利。”朱丹臣回来低声回报。
“可有打听到原因?”段誉问道。
“似乎是丢了什么镇派法宝。”
“不管。”段誉道。
“诶?”陆子诚有些惊讶的望向段誉。
段誉轻叹一声,“如果她乖乖跟在我爹或者阮夫人身边,自然出不了事。若不然,凭她的机灵劲儿也未必会真有危险,现在她自认有了靠山,当真遇到危险自然会来求助,我做哥哥的也不可能当真不管她。况且她性格刁蛮,不栽几个跟头是学不乖的。一味去保护她只会让她更加任性。”
陆子诚看着段誉的表情越发惊恐,“你真的是段誉?不是别的什么深山老妖披了人皮来诓我?”
段誉被他这话一噎,进而越发委屈道,“你还说你不是嫌弃我,如今我不过是想了个管教妹妹的法子,你这般不愿认我了。”
‘(╯‵□′)╯︵┻━┻这人是谁我不认识,反正绝对不可能是我家以前二缺现在腹黑的世子爷。’朱丹臣觉得自己的胃部已经纠结成了一团,不过面上依旧笑眯眯的,他捋了捋胡须,开口对陆子诚说道,“卑职以为世子爷此法甚好,毕竟若是将来真要认祖归宗,阿紫姑娘这般性子怕是不行的。回想起来世子爷当初也是那般任性,屡次出走,卑职每一次都要焦头烂额,幸好后来遇上了陆公子,世子能变得似如今这般沉稳有度,是我大理之福。”
陆子诚吞了吞口水,“朱四哥越来越会聊天了。”(#‵′)妈蛋,这货拍马屁的技能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好吗?没看到旁边段誉的表情都要飞起来了吗?
朱丹臣笑着点头,正要再说什么,一个乞丐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递了一张纸条给他,然后站在旁边什么也不说,只摊着手,朱丹臣见状给了他几个铜板,那乞丐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栈。
朱丹臣看后脸色微变,低声说道,“世子爷,是傅三哥派人送来的,信上说王爷刚才已经秘密启程向西去了信阳城。”
“信阳城?”段誉惊讶道,“爹去那里做什么?”
‘还能干嘛?找老相好呗。’陆子诚面瘫着脸,心里默默地感叹着作为先知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呵……”朱丹臣干笑道,“多年前,王爷曾与马夫人有过数面之缘……”
呵呵……看到了么?佞臣的最高境界不是如何歌功颂德,而是懂得怎样委婉的美化残酷的事实。陆子诚眯着眼看着朱丹臣,意味深长的说道,“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跟着,一会儿便回王府去吧。”段誉无力的揉了揉眉心。
“额……”朱丹臣欲言又止的捏着纸条,“恐怕世子爷还是跟去的好。”
“为何?”段誉奇道。
“王爷走后,萧峰和阿朱姑娘悄悄缀在了后面,褚大哥他们想到马夫人之前是故意陷害王爷,担心此行会有危险,便假作不知。”朱丹臣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萧大侠执着于父母之仇,自然不会轻易罢休,而王爷……性情温柔,恐怕多有不忍,若是起了冲突,能有世子和陆公子从中斡旋,想必也是极好的。”
……好熟悉的甄嬛体,陆子诚风中凌乱了一瞬,然后拉住段誉道,“我们还是去一趟,那马夫人面相过于妖媚,又十分狡猾,我们暗中跟去,若有事,也能照应一二。若是无事,那我们便悄悄离去,不惊扰到王爷就是了。”
段誉微微皱眉,他还记得当初在杏子林,那妇人看陆子诚的眼神让他十分不舒服,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同意了。
三人讨论完毕便即刻上路,待走了一段,朱丹臣在一家当铺外墙角处发现一个用炭笔写下的‘段’字,下方还有一个箭头。
段誉问道,“这是褚大哥他们留下的?”
朱丹臣摇了摇头,“不会,我们从不会做这么明显的标记,若是让贼人看到,暴露了王爷就麻烦了。”
“大哥并不知道我们要来,必不会做下记号,难道还有其他人?”段誉手指在那字迹上婆娑着。
“却不知是敌是友……”朱丹臣担忧道。
“看来我们是来对了。”陆子诚拍了拍段誉的肩膀,“不如我们加快脚程,看看留下这记号的究竟是何人。”
段誉点了点头,“也好,我看这字迹轻浮,倒并非出自武功高强人之手,不出半日应该就能追上。”
陆子诚翻了个白眼,心想,拿炭笔在墙上划拉个暗号罢了,谁还去下死力气?不过他记得原著,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阿紫故意留下给她娘做追踪用的。
于是三人又匆匆上路,此时已是初冬季节,这里不比大理四季如春,只往西行了五六里地,便感到北风冷冽,段誉看着陆子城有些发青的脸,心中有些自责,便想走在陆子城身前替他挡点风。
“得了吧,”陆子城伸手拉住段誉与他并排,“我又不是个姑娘,况且你才比我高一点儿,挡得了多少风?倒不如携手同行吧。”
循着那些记号一路向西,一直进了信阳城,眼见着记号的痕迹越来越新,却依旧没有追到人,朱丹臣心中越发焦急,暗自恼恨自己脚力不济,若是让世子和陆公子二人先行一步,许是能追上也未可知。
待追到一处树林,树上刀痕上树脂未凝,显然是刚刚留下的,三人谨慎为之一振,又继续向西疾行,终于看到了正在摧残下一颗树的紫色身影。
“阿紫?”三人见此都有些惊讶,段誉和朱丹臣则在心中舒了口气。
“你们怎么也来了?”阿紫被吓了一跳,进而见是段誉三人,便不急不慌的把匕首插回靴子,然后一蹦一跳的走过来,笑嘻嘻的对段誉说,“哟,哥哥,你也是来抓爹爹的奸的?啧啧啧……真看不出,人前一本正经的。”
“阿紫,”段誉无奈的打断她的话,“爹他……是听说马夫人有意陷害与他,于是来此跟她算账罢了。”
“切,你当我是小孩子呢。”阿紫仰着头,鄙视的看着段誉,“若是找那女人算账来的,干嘛要瞒着姐姐姐夫,还偷偷跑来。”
“就算如此,你一个姑娘家,也不该跟来。”段誉严肃道。
“哼,你凭什么管我?”阿紫拿出手指戳了戳段誉的胸口,“别以为是哥哥就了不起,我这可是奉我娘的命令跟在后面的,她本人随后就到。”
“这……”朱丹臣秉持着优秀护卫的职业操守,觉得此事有必要立刻去跟王爷汇报一下,情敌见面这种事可大可小,还是能避则避吧……
段誉知他所想,便开口劝道,“事到如今,怕是来不及,暂且先如此吧,爹他……应该可以应付这个。”
“是啊是啊。”陆子诚猥琐一笑,对朱丹臣道,“王爷他一定没关系的。”
“可是……”朱丹臣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为了王爷的后宅和睦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阿紫坏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世子哥哥都决定了的事,你个做护卫的插什么嘴?有这个功夫倒不如给本郡主去弄点吃的。”
“阿紫,不得无礼,快向朱四哥赔罪。”段誉斥道。
“切,你那语气,越来越像爹了,你信不信我这就闯进马夫人家去,跟爹爹告状说你偷窥他还欺负我!”说完,阿紫还附赠了一个白眼,然后看了看旁边偷笑的陆子城,“喂,姓陆的,你怎么也来了?”
陆子诚看阿紫奋力的仰着头的样子着实可爱,便微微弯腰,笑着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和小郡主一样,在下是来看热闹的。”
阿紫被他这一声郡主叫的心花怒放,挑衅的看了一眼段誉,“好吧,本郡主准你跟在后面。”
“小的谢过小郡主。”陆子诚忍笑道,“想来阮夫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小郡主不如跟我们一起去那边破庙歇息一下?让你哥哥去打些野味回来,自己烤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阿紫圆圆的眼睛在陆子诚和段誉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笑道,“好啊好啊,你这个主意好,本郡主准了。”说完便要推着陆子诚往前走,见段誉只是叹气却没有否决,忙抓着陆子诚问道,“喂喂,你怎么做到的?他就那么听你的?”
“听的听的,小郡主有所不知,世子爷的烤羊腿的手艺是极好的。”陆子诚坏笑着的点头道。
朱丹臣抿了抿嘴,勉强把笑意压下去,“世子爷,卑职去方才路过的农户家里买只羊羔再借些作料来?”
“有劳朱四哥了。”段誉看着陆子城和阿紫叽叽咕咕的背影,无奈的跟了上去,和木婉清不同,段誉看得出陆子城只是把阿紫当个孩子,而阿紫也的确是小孩子心性,所以看到他二人亲近段誉并没有去干涉,能把任性的阿紫哄住,不然她发起疯来,那一手乱七八糟的毒功还真是有够烦的。
其实段誉这倒是多虑了,自从在小镜湖交手之后,阿紫已经明白自己和他们的实力不是一个档次的,她觉得在自己练成化功*横行江湖之前,还是不要和这个哥哥有正面冲突的好,所以她压根就没打算使坏。
在朱丹臣收拾好的羊带回来架在火上的时候,陆子诚和阿紫已经从王府‘秘辛’扯到了星宿派的日常生活,旁边的段誉一反常态的默默听着,自此,无论愿不愿意,他的确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有了新的认识。
“哎呀,听你这么说,那个什么腐尸功算什么?弱爆了好么?”陆子诚听了阿紫对丁春秋惩罚判门弟子的方式之后,笑眯眯的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而且臭不垃圾,你顶好看的一个姑娘家家,学那个做什么?”
“你懂什么?”阿紫有气无力的翻着白眼,“我从小拜在他门下,最大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学会化功*,好把那些人踩在脚下。”一面又看了一眼架在火上的烤肉,“喂,那个什么朱什么四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啊?要把本郡主饿出毛病来,为你是问。”
“郡主稍待,一会儿就好。”朱丹臣淡定回道。
“也难为你。”陆子诚叹了口气,“我听说星宿派星宿派不讲究同门情谊、辈分尊卑,也不讲究对师父尊敬,而是谁的武功最高,谁就可以当“大师兄”、“大师姐”,对其他同门行使生死予夺之权。。因此,星宿派弟子各自秘密练功,极尽阴险歹毒,内部权力斗争,惨烈无比。你小小年纪能在那里活下来,也当真不容易。”
段誉听了也微微动容,他见阿紫出手狠辣,行事乖张,本来多有不喜,如今却又怜她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在那种龙潭虎穴长到这么大,“阿紫,我之前看到有星宿派的弟子要捉拿你,想来你已经离开了那里,既然如此,以后便别回去了,跟我们回大理吧?”
阿紫顿时怒道,“你们可怜我?”她突然站起来指着段誉和陆子城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可怜我?等我练成了化功*……”
“阿紫。”陆子城开口道,“段誉是你亲哥哥,我和他生死相交,自然也当你是亲妹子,我们喜欢你,关心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可怜你?况且你小小年纪,已经把暗器和毒术乃至龟息功用的这样好,别人哪里有必要可怜你?”
阿紫闻言脸色稍缓,重新坐了下来,嘴上依旧道,“哼,我用得好不好你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最瞧不上这种下三滥么?”
“谁说这是下三滥?”陆子诚笑道,“我们极乐谷当年也是以剑刺蛊毒,招招致命闻名天下的……”
“真的?”阿紫歪了歪头,“极乐谷?我都没听过,什么没名声的小门小派吧?”
“你自然是没听过的。”陆子诚好脾气的改编着极乐谷门派秘史,“数百年前,谷主单天冥带领下的极乐谷也算是恶名远播了,门徒大多性情怪异,阴险毒辣,依仗诡秘恶毒的武功横行江湖,杀人如草芥,他们不受江湖道义、繁文缛节的约束,来无影去无踪,擅于利用毒、暗器、苗蛊。只可惜,后来门派分裂,渐渐地就没落了。到我师父这一代,随着大部分的毒术,蛊术的失传,已经鲜少有人知道极乐谷了。”
“切……没落门派。”阿紫不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看你根本不像所谓的邪道中人。”
陆子诚摸了摸鼻子,“那是你没见过我刚出山时的样子,你哥哥是见过的,你问他。”
“问我?”段誉挑眉笑道,“我当初看你也不过是个苗疆少年,况且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觉得你是邪道?”
“额……”陆子诚悄悄瞪了一眼段誉,妈蛋,关键时刻一点也不配合,“只是因为我这一身武学从内功到招式,多是走的邪道之法,再不表现的一身正气一点,会吓到小朋友的。”
阿紫此刻也开始体会到陆子诚偶尔的不着调,她斜眼睨着陆子诚,“那你倒是把你那一身‘邪道之法’表演出来让本郡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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