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长得普普通通,甲字脸,柳叶眼,在这眉眼间,与张思怡颇有几分相似,他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几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王佳琪身上。
张思怡开口:“这是我弟弟,张思悌。”她介绍时,并没有着重指明她是介绍给谁听的,但是她那瞧着王佳琪时,眼睛中藏不住的兴奋,却很清楚地表明,这就是她专门讲给王佳琪听的。
“你就是古大师的徒弟?”没等张思怡向他介绍在座人的姓名,张思悌就直接地问了一句,当然,这句话肯定是是在问王佳琪。
王佳琪皱着眉,这位张思怡传说中的天才弟弟,并不像她想象中的有礼貌,按理说,在这种大家族中长大的人,应该不会问出这种话,因为说这种话的时候,就像是在问“你就是xxx的儿子?”,“你就是xxx的孙子?”这类话,显得非常不尊重人,这样就像是只注重对方的身份背景,而将对方本身忽略了一样。
张思怡听到张思悌直接这么说,心中暗道糟糕,她的这个弟弟一心就只是学厨,对于人情往来的事情都是要多低能有多低能。她之前在厨房中跟她弟弟说了有个人要他见见,但是他弟弟并不高兴应付这种浪费时间的见面,所以就出了道题,只要王佳琪能找出哪道菜是他做的,他就会出来看看。
王佳琪将题答出了,张思悌才慢吞吞地从厨房出来,他觉得能答出这道题的人自身的手艺也不算差了,至少比他们家酒楼中的厨师要高,另外,他知道了王佳琪是古名泉的弟子,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对手很好奇。
因为,他姐之前就在他耳边说,她认识了一个天赋不比他差的厨师,学厨不到四年,在最开始手艺跟她比就差不了多少,到了现在已经完全超越她了。张思怡的厨艺水平他很清楚,在高级厨师中虽然不是最一流的,但是也是中上的水平了,这个王佳琪能在短短几年内获得这么大的厨艺成就,天赋是不用说,不过他到不是非常在意她的天赋,而是更想知道王佳琪是否真的能成为他的对手,而第一步就是送上这道带子上朝,以这道菜来审视王佳琪。
张思悌自以为,这种方式是闻弦歌知雅意的,是两个厨师之间特殊的交流语言,殊不知,他的这个方式太过诡异了,再加上他本人说话的不讲究,导致了王佳琪对他的印象很不好,觉得他完全就是个高傲自满的厨师。
张思怡无语望着天花板,这样的弟弟,真是让她无话可说,除了会让她不停地扩大与天才对比产生的心理阴影面积之外,还要不停为这蠢弟弟说错的话做错的事而擦屁股,所以她才那么不愿意呆在家里,不过现在,她还是要为这个蠢弟弟擦完这一把屎为好,“佳琪,你不用理他,我弟弟是个厨艺痴,他整天呆在厨房里练习厨艺,所以跟人交流有些问题,你当他是个厨疯子就行了。”
“厨疯子?怎么感觉有些像连武功练得走火入魔的武林人士一样啊,不过天才和疯子常常只有一线之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既然张思怡都出面说话了,王佳琪还是给她面子的,就没有太过生气,看张思怡说的,应该是真的。
“你是不是古大师的弟子?”见自己姐姐和王佳琪聊得正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张思悌又问出了这一句。
这时,王佳琪和张思怡两人都停了嘴,她同情地看向张思怡,有这么个弟弟,张思怡真是辛苦了,张思怡只好叹了口气,认命地给她弟解释,“我之前不就是跟你说了么,王佳琪就是古大师的弟子,你怎么不把人家的名字记住呢?”她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该好好学学礼貌了。
“我当时一心在做菜,没注意你说的话。”
这一句,将张思怡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弟弟的确是有这么个习惯,在做菜是习惯一心一意,天塌下来了都不能阻止他炒菜颠锅。
“张思悌,你的这道带子上朝,我发现了个问题。”虽然她不生气了,但是对于张思悌,还是想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她就着之前张思悌给出的题,在此基础上发现其漏洞。
“问题?”一说起自己的菜肴,张思悌果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得菜,发现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你说说看。”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搜寻不对的地方,准备让王佳琪来告诉自己。
“你这道带子上朝,在味道上倒是符合了菜名的中正平和之意,可是在形上,却没做到形意结合。”她只是开了个头,可是这个头已经是最关键的部分了。
只说到这里,张思悌眼睛一亮,立刻就跑出了包厢。
徒留包厢中的几人面面相觑,张思怡尴尬地笑了笑,跟王佳琪等人告了一声罪之后,就追着出去了。
“王佳琪同志,你是灌了什么*汤啊,让这么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人被你一句话说得掩面而逃啊!这一仗,你打得倒是落花流水,直叫我们这些旁观者看得是畅快淋漓!快哉!”刚刚一直是懂得厨艺的三人间说话,李迅这个纯粹的吃货插不上嘴,现在人走了,他终于能一次性说个够了,所以他走到了王佳琪面前,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翻了个白眼,什么*汤啊,李迅就差把她说成是邪教教主了,“滚你丫的,他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个掩面而逃,那个张思悌他是想到了我所说的问题,应该是立马跑回去解决了。”
“你怎么知道?”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直觉。”
这回换成李迅翻白眼了,这话说起来就是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女人的直觉,你咋不说你有特异功能、阿赖耶识呢。”
“哼,我就是知道,你要不要赌一个?”
不过说到这里,李迅对于和王佳琪这种专业人士赌这种事情还是没有胜算的,所以他干脆拒绝了,“谁跟你赌啊。”
王佳琪大感没劲,她之所以会觉得张思悌是听了她的话,跑回去改菜,除了直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曾经听张思怡说起过类似的事。
张思悌曾经为了一道烧秦皇鱼骨而呆在厨房中一整天不吃不喝,只是为了研究这道菜是什么油,选什么水发菜,调什么样的卤汁,这道菜本是孔府菜中最经典的一道菜,却被张思悌单单拿出来反复研究,只因为有人说这道菜的做法已经完善得不能再完善了,其他人本来对张思悌的这种做法感到不值得,但是直到张思悌真的将这道烧秦皇鱼骨的做法给改得更为完善了,才明白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张思悌能有这样的本事,除了他自己的天赋之外,还靠了自己的一条好舌头,什么菜肴到了他嘴里都能辨认出是什么食材做的,这种能力并不是像王佳琪这样是全方位的味觉嗅觉的及时记忆,他不像王佳琪这样有系统这个外挂,所以他有这个能力全是靠了他自己从小到大对各种食材的品尝与研究,多练几回,自然就有了这分手段。
……
“对了,卓以默,我看你们酒店的魏恒厨师也进了顶级厨师的名单,恭喜啊。”她想起自己在看参赛者名单时,看到了一个比较熟的名字,魏恒这人是卓以默运城大饭店中的厨师,之前她有几次去找宋茜时见到过这个人。
“对,他这次进入正好让我也能到顶级厨师的赛场了,到时候就能看到你的比赛了。”
顶级厨师大赛这个比赛,并不是如王佳琪所见过的那种上电视的比赛,其专业性比电视上的要高上百倍,而且更加具有封闭性,除了厨师、美食圈内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也没机会知道有这么个比赛,因为它的比赛从来都是不公开的。
它的现场只会邀请五十个嘉宾,其嘉宾人选是由参赛者跟评委以及比赛举办方美食协会所推荐的,一般来说,一名参赛者只有一个名额,五名评委各有两个名额,剩下的都是美食协会的名额。
普通人想见识这个顶级厨师大赛,只能去找参赛者或者评委要名额了,要不然就得托关系找美食协会,不过美食协会的名额早在比赛前两个月就发出去了,等到比赛前的一个礼拜绝对是不会再有名额了。
“黑狗子!怎么你也能进比赛会场啊!!!我找了这么久的关系都没找到可以带我去的人,原来你早就可以进场了,我却还不知道,这不科学!”
要知道,每个进入会场的宾客都是能吃到些特殊的宴席的,这些宴席是由专邀的几个烹饪大师做的,另外,参赛选手做的食物也能有机会被嘉宾吃到,也就是说,这一场顶级厨师大赛,相当于一个全华夏境内最顶级的美食盛宴了,李迅这样的吃货肯定是不想错过的,奈何他虽然想进会场,却没门路,此时,见到原本不声不响的卓以默有机会进这比赛会场,他的羡慕嫉妒恨不得将卓以默手上的邀请卡抢过来。
“迅哥儿,你想去会场?”王佳琪好奇地问道。
李迅点了点头。
“早说啊,我手上的名额正好没用掉。”
李迅顿时大喜,连呼王佳琪真是个大善人,他自己没想到王佳琪这茬是灯下黑了,再加上王佳琪一直在游历,他自己也在跟着卓以默为了商谈高级食材而跑动跑西,所以就没有问王佳琪这边有没有把名额给了别人。
正当这时,张思悌那边也将改良过的菜肴做好了,他端着新的带子上朝到了包厢。
“你看看现在的怎么样。”他指着那盘菜。
新的带子上朝比原来的要精致许多,原本的带子上朝只是简单地将一块块肉放在青菜上,但是现在的这道带子上朝,却青菜与白豆腐相间,呈现出一股股破浪流转的气势。
“嗯,对,就是我想的这样。”这个张思悌,虽说有些沟通无力,但是对于厨艺相关的事却是一片赤子之心,能够做到有错既改,怪不得被诸多人称赞。
“王佳琪,你们到底讲的什么啊,我看这菜不就是青菜加豆腐么,多了个豆腐而已,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李迅不甘寂寞地说道。
还没等张思悌送来鄙视的眼神,那边卓以默就已经说话了,“很简单的事,之前王佳琪就说了这道菜没有形意结合,意思就是菜的品形不符合菜的名,这道菜叫带子上朝,而‘潮’和朝同音,用波浪涌动的潮水形状正是拟了上朝之意。”
“你又知道了。”对于卓以默的话,李迅虽然听明白了,可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对于吃货文化的不深,就故意没承认卓以默说的是对的。
“这是常识。”卓以默说道。
这常识让李迅听得只想拍桌,不过鉴于另外的人似乎都知道的样子,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确是个孤陋寡闻,不识常识的文盲了。
李迅这边正尴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边张思悌的开口顿时给他接了燃眉之急。
“王佳琪,你很厉害。”这应该就是她之前提出的问题让张思悌看到了她的能力,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句夸赞。
“谢谢啊。”不知道怎么回应,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你足够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我想跟你打个赌。”
这句话,信息量略大啊,前半句的意思是,之前他都不认为她是对手么?后半句话所要打的赌也让她无言以对,真不知道这个张思悌又在想什么了。
此时,就连张思怡也意外地看向她弟弟,显然,她并不知道张思悌要和王佳琪打赌的这个计划,可能,张思悌的这个计划只是他现成的一拍脑门想出来的,对此,只有张思悌自己知道了。
“之前,我觉得你只学了四年,所以不会跟你来这个赌,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有能力接受和我打赌了。”他看了看王佳琪,继续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有些不耐烦了,这话说得半遮半露地,干脆直接说不就得了。
“我想和你赌,游龙刀。”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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