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隐后

……
吕不韦亲自带着众多随从登门东阳府，赠送药材百箱。
华喜夫人回赠吕不韦楠木漆器近百。
尽管阳泉君一直对吕不韦控制咸阳，秦国药材耿耿于怀，但迫于华喜夫人的威严，这个不学无术的楚国贵公子只好隐忍。
按照十六幅帛画上的描述，阳泉君亲自监工众多婢女调配药物。又按照帛画上的步骤，命从各地寻来的一百三十个“丑女”或服用，或外敷。
“吕不韦明知我们在寻药，却控制秦国药材，再登门赠药，实在没安好心。”阳泉君道。
华喜夫人端坐在一梨花木椅上，道“如若不是巧合，那定然是他有求于我们，或想与我们结识，此举不过是投石问路。”
“有求于我们？与我们结识？”阳泉君点了点头，道“他一个商人，想必是找个靠山，方便他行商。”
“希望仅仅如此。”华喜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严格按照帛画上所描述的方法，不多日，众人惊奇起来。
一百三十个“丑女”脸上的浓疮竟然渐渐结疤，脱落，露出光洁的皮肤。红色斑点也渐渐淡化。
虽然这一百三十个女子称不上美艳，但绝不可再用“丑女”称呼。
看着一个个容光焕发，脱胎换骨的女子，面纱遮面的华喜夫人心下惊讶。阳泉君更是张大了嘴巴。
一直被“丑颜”折磨的华喜夫人将临摹的十六幅帛画放置在东阳府的正堂，仔细审视。经过审慎的思考，这个四十二岁的女人决定亲自试药。
这一日，经过沐浴，并恭敬的燃香祷告，华喜夫人端起盛装了药汤的漆碗。
在众人的注视下，药汤被缓慢地饮下。
咸阳城一处馆舍里，吕不韦坐在繁花的织毯上，把玩着两个琉璃球。面前的大案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玉盘，玉盘正中是一只早已经死去的荧蝶。
看着荧蝶的尸体，吕不韦微微点头。
自己谋划了许久的宏图，已经由这只小小荧蝶徐徐展开。
“卓文清此举的意图是想取道华喜夫人进而去接近华阳夫人？既然如此，我们是否该向华喜夫人和阳泉君进献昂贵的礼品？”燕鹊道。
轻轻摇了摇头，吕不韦正色道“不可。除了那日亲自赠送的药材，再不可赠送一分一毫。更不可主动去结交和亲近。”
燕鹊不解。
吕不韦转动着手中的两个琉璃珠，道“对于对你有所图的人，你是戒备还是期待？”
燕鹊恍然明白过来，俯首道“主人审慎。”
一旁的九高道“主人，既然我们已经赠送了药材，华喜夫人也知道我们的存在。此时是否还要继续免费诊治，免费赠药？连日的免费赠药及控制秦国药材，我们可是巨亏。”
大手举起，吕不韦制止九高继续说下去。
“十一家医馆继续免费诊治，免费赠药。持续到年末。”吕不韦道。
“可是——”做为咸阳城的吕氏商号大掌柜的九高心急，道“我们不能一直亏下去，不能因为医馆的好善布施而拖累酒肆，驿站，布坊等的生意。”
吕不韦正色道“即日起，可大肆提高药材价格。对于真正的穷人，可以令其到吕氏医馆接受免费诊治，免费赠药。至于其他人，若要得药，必须接受高价。”
“主人，那些达官贵人，那些名门世家，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儿——”九高忧虑道。
哈哈大笑，吕不韦道“物以稀为贵，拥有珍稀的东西，方显珍贵和地位。越是昂贵，越会得到那些好名的名门世家的追捧。尽管去抬高市价。”
“主人，东阳府那边，我们是否还要赠药？”燕鹊道。
“不，绝不可。他们若再需要，必须以高价售之。”吕不韦道。
顿了顿，吕不韦道“便宜得来的东西，人们总是不会去珍惜，越是艰苦得到的，越会重视。”
目光重新落在玉盘的荧蝶身上，吕不韦感慨地说道“这小小的荧蝶生命只有一天，如何在短暂的一生中做大事？”
燕鹊劝慰道“主人，又在感慨了。您是世间少有的英才，您是为咱们商人谋划锦程的英雄。上天不会亏待您。您定然能实现咱们商人的宏图霸业。这天地终将给咱们商人以公平。”
感激地望着燕鹊和九高，吕不韦道“百舸争流，不进则退。吾辈须努力。”
……
整个咸阳城沸腾了。
一个个富家的公子，一个个权势的世家，人人愤怒。
“好大的胆子，竟然囤积居奇，抬高价格。”有人愤恨地说道。
“什么？可以免费诊治，免费赠药？需证自己是个贫苦人？何者，我们这些个贵族世家还受了嫌弃？”有人抱怨道。
贫苦的百姓纷纷奔走相告，一代大商吕不韦乐善好施。吕氏医馆外天天被来此求诊问药的百姓堵个水泄不通。
对穷人可以分文不取，对富人却是囤积居奇，价格高昂。
这个奇怪的举措令所有人看不懂，尽管有人想告吕不韦囤积居奇，但又苦于吕氏医馆的免费赠药。
“奸商——”东阳府的阳泉君望着仆人们采买回来的价格高昂的药材，连连咒骂着。
大手拿起一支高丽人参。
“小小的一棵人参，竟然要了五两黄金，直接是杀人，谋财害命啊。”阳泉君哭丧着脸，道。
大手又拿起一个雪蛤油，阳泉君皱眉道“吕不韦，你这是直接打劫啊，这样一块小小的雪蛤油，你竟然要一两黄金。疯了。”
看着面前的几口大箱子，阳泉君心肝疼得乱颤。
购买这几箱药材足足用了百两黄金。一想到这百两黄金，阳泉君就几乎要晕死过去。
面纱遮面的华喜夫人在众多侍女的陪伴下，缓步走了过来。
华喜夫人语带欣喜地说道“尽管花了大价钱，但也证明了吕不韦对我们并没有图谋，这不是好事吗？谁人喜欢对自己有所图呢？谁人喜欢对周遭设防呢？
他一方面用免费赠药来避免旁人告他囤积居奇，并收买人心。
另一方面他用穷苦人给他的美誉来绑架富人，使富人不得不去购买他抬高的药材。
不愧是一个举世瞩目的大商。他能达到富可敌国的今天，也是有其道理的。”
“姐姐，可有功效？”阳泉君关切地问道。
“这才几日？若要看到功效，也是需要时日的。”华喜夫人道。
顿了顿，华喜夫人道“你是在心疼那百两黄金，还是在疼惜你姐姐我这张脸？”
阳泉君望着面纱遮面的华喜夫人，道“姐，你这张脸可是百两黄金打造的。你一定要恢复过去的容颜，否则为弟觉得肝痛啊。”
四十二岁的华喜夫人笑道“我这张脸，怕是这世上最昂贵的。生生一张价值百两黄金的人皮。”
看着心情愈发好转的华喜夫人，阳泉水君愣愣地说道“大姐，你还是过去的那个爱笑的你。”
华喜夫人一阵心伤，是啊，在那场祸事前，自己是一个无忧无虑，整日笑逐颜开的人。
期待，期待。
无论是东阳府里的众人，还是吕氏一方，人人期待着那面纱揭起的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