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年月,乌飞兔走,不过弹指之间,便到了第五个年头。
时间没有改变什么,没有带走什么,该烦的人还是在烦,该骚包的人还是在骚包,九执星府也依旧在陆哲的影响下,鸡飞狗跳。
五年中,九曜闭关两年。
当时的九曜因感到了自心不稳,便决定闭关修行两年,他并非不想直接一闭关就闭个五年,但修行之人,自持道心,在修为上的事,不得妄言诳语。
陆哲在小事上冒冒失失,但在大事上,也还是极有分寸的,九曜便从一开始就直接进入境界,修炼也是一路顺通无阻,不但没有他担心的心性动摇,道心反而越加凝实。
愈发沉浸在修炼中的九曜,两年之后,出关。
修炼是个无定性时间的东西,他出关之时,并未告诉任何人。当他踏出府室时,眼前还是出现了一张灿烂笑意的小脸。
怔愣半响,破天荒的笑了笑。
陆哲见九曜笑了,眼里含满惊喜的星辰,嘴角也上扬的厉害,从后伸出双手,将手中一物,递到了九曜的面前。
九曜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陆哲手中的盒子上,而是打量起了陆哲。
两年,在天界之中并不算长,陆哲的身形只稍稍的起了变化,可却看得出,这两年之间,对方稀薄的修为浓郁浑厚了不少,眉目中也少了稚嫩,轮廓逐渐明朗。
他突然犹然萌生了一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但这感慨很快就被打破了——
“元烨,我喜欢你,送给你。”陆哲又将手中的盒子朝前送了送。
刚还感叹长大了……还是同之前一般,没事就逮着机会冲他说喜欢……
“什么东西?”九曜并没有拒绝,只当是陆哲给他的出关礼罢了。
“血虹莲。”陆哲乖乖答道,因为怕九曜不喜欢,还一边睁着个大眼观察着九曜的神色。
血虹莲?九曜想起了些事,神情一凝,脱口而出“你偷了帝君的血虹莲?”
“没有。”陆哲反驳道,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说:“我自己去摘的……但是没找到和帝君那般好的。”
九曜一愣,打开宝盒,里面赫然躺着一株黑红交错的血虹莲,年份只有八百年,自比不上帝君收藏的那株两千五百年的好,但血红莲已是极其珍贵,八百年年份的更是难觅。
“你自己去摘的?”他看着这株血虹莲问。
血虹莲生长在天界东崖深崖峭壁边,地势险峻,又数量稀少分布极广,崖底深达万丈,其下还有分割天界和魔界西域边的天源深海,传闻此海海水冰冷入骨,再下却又炙热如火山,又被下有多重天界魔界禁制,海里还存着许多凶猛异兽。想要取得血虹莲,危险和难度,都显而易见。
危险的同时,与之相匹配的还有血虹莲的价值。常者食之,百毒不侵,可御寒暑;伤者食之,脱胎换骨,自修骨血筋肉,可谓是难得与那生息草较之一二的药物。
陆哲搓搓脚,闷声回答:“恩。”
他自己去摘的这话,并非是谎言,只是他不想想起当时采摘时所遇的事。
那时是他自大了,仗着生息草这个身份百毒不侵起死回生,并且可以寻识百草,便在准备妥当后独自出发去了东崖。
后遇见的危险,实在是他没有料想到的,要不是他最大的倚仗其实是系统,怕他早已死在那魔鬼深渊中了。
靠着系统的帮助九死一生,他回来后也是伤痕累累,休息了近半年才将筋骨养好。
九曜不想去质疑陆哲话里真实,只是沉默着拒绝了,这不是他可以承的情。
这是第一次,陆哲强制性的让九曜收下东西,“你收下吧。”在将血虹莲连同盒子塞给了九曜后,陆哲就使用法术仓皇跑走了。
九曜独自看着那株血虹莲半响,找到帝君,让他代陆哲收回此物,只帝君一句话便让他沉默了:“天魔之间恐有战争……那孩子寻了许久,也是为你好。”
再慢慢的,两人之间又恢复成了闭关前的模样,一个冷静自持,一个粘人惹祸,愈发默契。
时间犹白马过隙,很快,女主升仙了。
起初何慕灵刚升仙时,大家只当平常,并未因多一个少一个仙子而关注。
只是后来,何慕灵对于九曜热烈的表白,一次次的纠缠,天界这才八卦起了何慕灵与九曜在人界“不得不说的往事”。
一切,如同陆哲事先拿到的剧本一般,何慕灵被天帝赐号,更名红鸾,赐离九曜最近的一座府邸。她尽情大胆的追求起了九曜,享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爱情。
赐号,在天界是一项很荣耀的事,天界拥有名号的依稀可数,而且赐号需要举行仪式,天界人员全体都需参加。
在仪式上,陆哲平静的再一次打量起了何慕灵,这个即将更名为红鸾的女人。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红鸾身穿一袭樱红色绣花锦裙,手披素色软烟轻纱,头顶金钗步摇,盛装徐徐走进正殿,她豪不怯场的昂首挺胸,神色自带一丝张狂,眉目之间的那抹艳色,也令人为动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陆哲看向站在对面,天帝下首的九曜。九曜依旧是一身银白暗纹袍,腰间绑着月白色鸟纹锦带,神情淡漠,放在红鸾身上的视线,未有一丝波动。
即使如此,他在心底还是一叹……看来,剧情并非是他可以逆改的,本以为,起码何慕灵的封号,当是没了。
仪式结束,陆哲并没有同清河离去,也没有去追寻九曜,而是走到了天帝的面前,眼神执着望向那天界至尊的帝君。
天帝也早知,他这般做,定会引来陆哲的不满。
但他有他的理由,劝道,“你并非九曜那命定的情劫,早日放弃了吧。”
放弃?陆哲脸上浮现出不同以往单纯形象的讥讽,“你觉得,我会放弃吗?”
天帝何尝不知陆哲不会……当年陆哲从那东崖归来时,他便被他的情所打动,再加上陆哲从一开始便知九曜出世时的世俗之名,他也一度以为,陆哲会是九曜的情劫。
九曜,本名陆元烨,其实是他的故人之子。而他那故人,精通卜卦预测,为了曾经的天魔交战,耗尽元神,逝前只求一事,便是替九曜,寻着那日后情劫的根,让那根,好好陪着九曜走下去,不渡此劫。
他在发现了陆哲后,便以为陆哲是那根……可当仙界升了个何慕灵后……才又发现,错了。
陆哲见天帝兀自沉思,不打算说出真正的缘由,嗤笑一声:“帝君,我就当你欠我一次。”
不等天帝回答,陆哲转身扬长而去。
“唉……”天帝舒出长长一叹。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次,便一次……罢了。
天界·九执星府
九曜头疼不已的看着跟在屁股后的何慕灵……对于对方的嘴里的一些情爱,他实在是敬而远之。
陆哲走进府时,便见着那刚在大殿上还趾高气昂的红鸾,此时正一脸嬉笑无耻的亦步亦趋的紧跟九曜身后,招数怎么看怎么熟悉……
陆哲进来,九曜和红鸾自然也都看见了他。
九曜是一如既往的面瘫,而红鸾的眼里却深深出现了警告二字。
红鸾很警惕这个陆哲。
她初来乍到之时,好不容易找着了国师,却见国师身边还有一个少年,本以为是国师的好友,后来才知道这少年竟是她的情敌!
断袖之癖是不对的!她以为这少年多会有顾忌,没想到在天界,大家无所束缚追寻自由,天界皆是修道之人,多超脱以往世俗,曾经看不惯的事,都早已习以为常。
在惶惶不安许久后,她知道了少年乃是一介灵物,还是株不知什么物种的杂草,她便不再担心对方了,尤其天帝还许诺帮她,她更是不将对方放在眼里了。
她挑衅他,欺辱他,少年却好似将国师的性子学了个九成九一般,不温不火,不气不恼,也不告状,只是一派淡定的无视她。
她本以为少年是在如同她人界的父皇一般酝酿阴谋,等了许久,陆哲还是该干嘛干嘛。
可又就在她以为陆哲软弱好欺的时候,九曜却出手阻止了她……这时她才惊觉少年城府。所幸,天帝的及时雨到来,一个赐号和府邸,直接将她推至了九曜身边最近的位置,才没有因此失得机会,也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红鸾率先不满的对着陆哲开口。
红鸾的口气引得九曜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陆哲将两人的神情看的分明,心里沮散,但面上笑着冲向了九曜:“九曜,我来打扫了~”
听到陆哲的话后,九曜的眉头又皱了皱,自从何慕灵升仙找他后,陆哲就已经改口不再叫他元烨了,他无意过问,便不知陆哲那可怜的良苦用心……
“谁稀罕你这修为底的小小灵物打扫,快滚吧,一个术法的事还来缠着星君,真是不要脸。”
九曜是一向不作答陆哲的这句话,偏偏红鸾不知,不但出言反驳,还在陆哲靠近时,毫不留情的就是一掌拍开。
陆哲平时面对红鸾都是无视,就算对方对她真照成了什么伤害,都不理会,独自强忍离去。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对方可是在九曜的面前,直接出手了。
即使出手不重,却也是好机会。
他忍不住在心底翻白眼,这红鸾到底是有脑子没脑子,之前都被九曜暗着指责过了,怎么还敢对他胡乱出手,不过狠到是真的,只要让她逮着了机会,怕是没什么不敢。
红鸾见陆哲趴在地上不起来,根本不放在心上,平时她狠招对付对方,对方都没事,别说这次她都没用什么力了,就算有事了,她也压根不在意。
九曜在见着红鸾出手的确是吃了一惊,暗惊红鸾敢当着他的面伤人,但他也见着了红鸾出手力道只是一般,对于陆哲来说理应没事。
可当他扶起趴在地上的陆哲时,却发现陆哲脸色十分难看,头上也不断的冒着虚汗,紧咬的嘴唇开始发白。
心中一紧,他掀开陆哲的外衣袍,却见白色的里衣透出丝丝血色……里衣里包裹着的都是绷带裹好的伤口,刚刚红鸾拍出的一掌并无术法,但力道却是有的,一时将陆哲胸膛的伤口给撕裂开来了。
不再理会红鸾,将陆哲一把抱起,带进自己的房间,还不忘关好门,多上了道禁制,以防红鸾的打扰。
红鸾也的确是在捶门捶了许久后,气恼的跺了跺脚离开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