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枫整个身子一僵,呆住了。
“……你说什么?”
白镜愣愣看着他,总觉得这张脸似乎熟悉,似乎又不熟悉,但那双眼睛却像是烫进了瞳孔里,烧得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穆总,”白镜喃喃叫他,“穆枫……”
穆枫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整个脑神经都要歇菜了,抱着他的手指抖啊抖的,“小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白镜仍是愣愣看着他,过了很久那双失神的眼睛才猛地回过神似的,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穆枫不放心地抱住他,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么?”
白镜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僵着脖子摇摇头。
穆枫刚要问话,忽然听身后响起一个男人低低的笑声,他立刻转过身,就看到薛谦修长的身子倚靠着路边的一台轿车,手里拎着车钥匙,望着穆枫这边笑着打了声招呼,“穆总,小白,打扰你们了?”
白镜下意识地推开了穆枫,穆枫没心思计较这事儿,听到那声小白立时就沉下脸来,“小白也是你能叫的?”
“不可以吗?”薛谦仍是风度翩翩的神态,“还是说,每个叫他小白的人穆总都要好好‘招待’一下?”
穆枫皱起眉来,走近一步警告道,“薛谦,你和恒远的合约快到期了吧,怎么,下家找好了?”
“哦?”薛谦挑挑眉,“穆总这是让我没下家接手的意思吗?”男人仍是微笑,眼睛却微微眯了一下,“您不是想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吗,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穆枫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抱起手臂扬了扬下巴,“说。”
薛谦倒是不在意他的无礼,只伸手向后指了指仓库的方向,“那里有几个闲言碎语的人,不巧我正好经过,听到了一些。”说着,他站直身子朝穆枫走近了一步,“穆总,你以为你这是在照顾他么?你是在害他。”
穆枫瞳孔一缩,声音沉了下来,“哪些人。”
薛谦却是微笑着悠悠说道,“您挡得了一两个人的嘴巴,能挡得住全中国的人么?”他看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白镜,又看向穆枫说道,“您如果不想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就稍稍注意一点吧,虽然媒体没胆子写您的新闻,他的可就不一定了,您天天跟在他边上,是方便那些记者大大方方地跟踪你们么?”
穆枫盯着薛谦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薛大影帝倒是个好心人。”
“过奖了,”薛谦笑着耸耸肩,然后转身按了钥匙打开车门,却在坐进车里时顿了一下,关门前看着穆枫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已经毁了一个韩清了,对他就收敛点吧。”说罢便开车走了。
穆枫听到韩清两个字心里就不太舒服,薛谦和韩清的关系一直很不错,俩人都是北影毕业的,平时也师兄师弟地叫着,韩清那人一向高傲,真心服的人不多,薛谦是其中一个,他想不明白薛谦说的那个“毁”字是什么意思,自己对那人真是太够意思了,怎么好像别人都觉得自己欠着他似的呢。不过他也没心思想这种事,回身看着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白镜,走过去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谁说你什么了?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
白镜没想到当时薛谦也在场,明白那人是误会了,自己刚才的失神并不是因为那些冷嘲热讽,只不过穆枫信了他的话正好也转移了话题,便摇摇头低声说,“没什么,他们就是随便聊天,你别管了。”
穆枫眯着眼看了看仓库的方向,半晌收回手,重又和平常一样笑了起来,“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白镜逼自己压下那些荒谬的思绪,沉默着点了点头。
两人去一家日式面馆吃拉面,穆枫又是只喝汤不吃面,拿筷子戳着那些软白香糯的面条,郁闷地鼓着腮帮子。白镜看在眼里有点儿心疼,忍不住哄了一句,“吃点没关系的,一会儿我陪你跑步就消化了。”
“今天也陪我啊?”穆枫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亮完又熄灭了,还是无精打采的,“那也不能吃。”
白镜看了看他的碗,然后把自己面条上的一些配菜夹给他,“那先吃菜,吃菜不长肉。”
“小白你不能这样,”穆枫咽了口唾沫,盯着那些菜叶子抓紧了筷子,“我要减肥,你应该支持我,不能诱-惑我。”
白镜默了一瞬,看了看自己满当当的碗,又看看穆枫拿个勺子在那儿喝汤,肚子还咕噜噜地叫,他忽然就觉得心口有点儿烦闷,想了想便把人拉了起来,“走吧,我吃饱了。”
“啊?你没吃几口啊。”
“不太饿,”白镜低声说着,拉着他走出店门又四处看了看,“我记得那边有个超市……”目光一顿,他立刻拉起穆枫往一个方向走,“走,去买点菜。”
“啊?”穆枫又愣了。
不过白镜说买买买,穆枫当然是立刻掏钱包,于是两人在小超市扫荡了点儿蔬菜,又买了些碗筷才回到了酒店。穆枫住的这个套房简直是七星级的标准,开机仪式结束那天白镜本想换房间的,可是凌潇说酒店必须得提前预定,现在房满了没法换了,他也只能继续和穆枫在一个套房里住着。这个套房就和他们那个小公寓一样,一应俱全,甚至还要再大一些,多了个内室的温泉浴池。白镜把买好的菜放到大餐桌上,然后挑了一些洗净了,再拿到电磁炉旁边往配套的锅里丢了进去。穆枫一直乐颠颠跟着他,就看到他卷着袖子叮叮咣咣地折腾,顿时就有点儿茫然。
“你要干嘛?”穆枫眨眨眼睛绕到白镜身边。
白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莫名其妙被瞪的穆同学有点儿委屈,不过还是乖乖靠着门站着,看白镜在那儿迅速又熟练地忙活着。很快,不到半小时时间,白镜煮出来一锅奇怪的东西,又倒在买好的大碗里,最后拎起来放到餐桌上,盯着穆枫说了两个字,“吃吧。”
穆枫一呆,眼睛眨巴了两下,被那股香气勾引得直咽口水,“这……这是啥子?”
“减肥汤。”白镜面无表情地回答。
“啊?”
“小白菜西蓝花小豆腐番茄一起炖的汤,一点油都没放,这要是能吃胖我把脑袋给你当球踢。”白镜冷着声音继续瞪着他。
穆枫张着嘴呆了半天,心里忽然就如同沸水一般翻腾起来,他嗷地一声扑过去,抱住白镜就往他脸上啃,白镜嫌弃地推开他,皱紧眉头低声说,“快吃吧,肚子叫半天了,吵死了。”
穆枫哈哈大笑,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干了,简直是把那一锅乱炖当酒喝,白镜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拉住他,“你慢点儿,别噎着。”
穆枫放下碗嘿嘿笑道,“别说这是什么减肥汤,你就给我熬一锅巧克力浓汤我也给它喝穿了!”
白镜抿了下嘴唇,心里暖洋洋的,穆枫说完也是真的忍不住,低头咕噜噜吃着,吃得整个人都欢腾起来了,白镜仿佛都看到男人背后有一根尾巴摇啊摇的,心里就有股柔软的东西流淌而过,让他不由地微微笑了一下。
等吃完了白镜陪他下楼消食,消差不多了又陪他在楼下绕着酒店跑了七八圈,穆枫一晚上都特别有能量,又说又笑呼哧带喘地跑来跑去,跟个摆动的大黄鸭似的,看起来竟也有几分可爱。
白镜看他减肥辛苦,其实几次都想和他说算了,你胖胖的也挺好,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可是每次看到穆枫那股拼命的样子又不忍心打击他,便养成了晚上没事时候就上楼到那个健身房陪他运动的习惯。不过现在这里没有健身房了,也就改成了陪他跑步,虽然每晚都有点疲累,但看着穆枫兴高采烈的样子,他自己的心情似乎也会跟着好很多,所以也就继续这么陪着他了。
自从采取运动加节食的方针之后,穆枫瘦得就挺明显了,从饺子又进化成了春卷,至少是个立着的长方体了。两人运动完冲了澡又各自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穆枫却比平时更加兴奋,老凑过来动手动脚的,白镜就和往常一样照踹不误,他就没见过这种没事儿愿意找踹的家伙,受虐狂么?每天不被自己踹两脚就不舒服似的。
穆枫被【每日一踢】洗礼之后便心满意足地从床头柜拿出一本书喜滋滋地看了起来,穆枫这家伙能静下心看书实在是稀奇,白镜便随意地朝那本书瞄了一眼,结果登时整个头皮都激灵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还是看到一张恶俗又花花绿绿的封皮上写着一行大字——
《霸道总裁娇-妻的诱-惑》。
什么鬼……
穆枫却看得津津有味,见他看过来还特别大方地抖了抖手中的书,“你想看?哪,给你!”
白镜赶忙摇头,还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无语道,“你那什么书啊……”
“哦,攻略指南啊,”穆枫说着,把床头柜一拉,从里面一本一本地朝他丢过来,“我要多多学习,理论和实践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我让陆九给我买了好多本呢,你要是感兴趣我让他再买一套。”
白镜看着一张张七彩绚烂的封面,沉默了——
《先婚后爱霸占她》
《爱上老板的欲-望》
《少妇的养成攻略》
《我与总裁不得不说的秘密情史》
《那些年,在总裁身上娇-喘的日子》
《每日睡在我床上的男人》
《那床,那王,那女人》
《等等等等》
白镜内心os:求九哥的心理阴影面积,以及,我真是又【哔】了狗了……
五秒钟后,顶级套房内传来地动山摇的怒吼。
“穆枫!抱着你这堆鬼书,给我滚去睡沙发!!!”
“哎哟!!踹哪儿呢这是,住腿!踹差了我这攻略就白看了呀!!哎哎!哎哟我的娘哎!”
白镜气呼呼地把门摔上,整个脑袋都要蒸熟了似的发热,什么欲-望、什么娇-喘、什么娇-妻又睡在床上……丫的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鬼啊!!
而且这人简直就是一朵世纪大奇葩,人家都看追人攻略,丫的净看一些怎么被人追的经验,脑子里有洞么!!
简直不想说认识这种没脸没皮的蠢货!!(╯‵□′)╯︵┻━┻
白镜捂着脸内心极度无力,这种臭不要脸的家伙,自己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还觉得他可爱,可爱个毛毛腿儿啊!根本就是一大写的贱-人,简直烦死了,烦死了,真是烦死人了!!
拿被子捂住发热的脑袋,白镜在黑漆漆的空间里自我厌弃了一晚上,直到深夜十二点了才总算在满脑子的吐槽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想到昨晚那堆小黄书,心中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看床上没人,还挺意外穆枫竟真的这么听话,便起身开了门出去,心想着怎么让穆枫把那些书毁尸灭迹,结果出了门就感到哪里不太对劲,屋子里特别安静,似乎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他心里莫名地一紧,立刻加快脚步走到客厅,果然,沙发上没人了。
白镜心里空了一下,忽然就觉得有点儿不太舒服,他走过去,看到沙发正中央留着一张字条。
“小白乖,别生气啦,以后我不看了还不成么?= ̄w ̄=
公司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了,昨天你跟我保证的事一定要做到哦,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会哭给你看的╭(╯^╰)╮
好好拍戏,不打扰你了,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可不要太想我哟o(* ̄︶ ̄*)o
——来自每日睡在你床上的男人⊙▽⊙”
白镜:“……”
谁会想你这种癞皮狗,走了才好。
白镜哼了一声,却是前前后后把那几行字看了好几遍,直到快背下来了才把那张纸整齐地折起来,然后犹豫了一下,最后小心地把那纸条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他忽然想到了昨天薛谦说的那些话。
穆枫他……是不是因为那些话才走的?他是怕真的给我引来麻烦才离开的吗?
白镜心里有点儿复杂,那么粘人的家伙,为了保护自己还是忍耐着离开了。他盯着手里的钱包看了一会儿,想到穆枫走之前也许还来卧室看过自己一眼,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个笨蛋。”
穆枫走后剧组的工作人员们自然是轻松了很多,只不过白镜注意到似乎有两个道具师不见了,他顺嘴问了问管事的那个小哥,小哥却支支吾吾的,就说那两个人离职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白镜也没在意,问完也就忘到了脑后。
没有穆枫在身边的日子忽然就有些平淡了,白镜每天循规蹈矩地拍戏,总觉得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耳根子太清净,晚上睡觉时候都觉得冷,翻来翻去好半天都睡不着。而穆枫似乎也真的挺忙的,有时候连着几天电话也没有一个,白镜的日子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半年多以前,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工作、生活,只是心情却怎么都回不到以前那样的平静了。
当他意识到这种略微烦躁的心情好像是因为自己有一点点想念穆枫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有点儿发愣,连一个简单的镜头都ng了好几回,怎么都没办法让自己入戏。导演看他情绪不太对,便吩咐他休息一会儿,准备先去拍别人的戏了。
白镜端着唐小糖给他准备好的咖啡坐在专属的帐篷里,呆呆看着杯子里面自己的倒影,看着看着那张脸就变成了穆枫的,男人眯着眼笑嘻嘻的模样映在眼前,他呆了一下,回过神后顿时就有些无措。
我、我是不是哪里有点儿毛病了……
薛谦也在他对面坐着,前期的戏份两人几乎都是同框,所以白镜歇着,薛谦也只得跟着休息,他坐在对面看白镜一直木愣愣的,便过去用自己的杯子撞了下白镜的,对面的男人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连累你陪我演了好几次。”
薛谦笑着摇摇头,坐在他旁边,“怎么了?看你这两天好像有心事。”
白镜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跟他解释,只得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累了吧。”
“这两天打戏是有点多,你的铠甲挺沉吧?”
“还好……”白镜咬了下嘴唇,忽然问,“薛哥,我……问你个问题。”
“嗯?好啊。”
“你……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就是……平时有点烦人,但是也不是特别烦人……”白镜顿了一顿,又小声说,“但不在身边了,还有点儿……有点儿想他了……”
薛谦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你在说穆总吗?”
“没有!”白镜赶忙否认,“我……我只是看了一本小说,有点感慨,嗯,就是感想……”
薛谦仍是眯着眼睛笑,看着他慢慢发红的耳朵,心里忽然微微牵动了一下。
其实那天白镜的反应挺让他意外的,他以为白镜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做给穆枫看的,可穆枫真的问他发生了什么,那人却忍着什么也没说,薛谦鬼使神差地就想到了戏里的那个白靖衣,也是像他这样,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埋藏在心里,一个字都不对“自己”说,他忽然就冲动了,头一回做了一件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替白镜告状。
不过从结果来看,穆枫是真的疼他,自己说完那一番话,那人就真的走了,还把那两个说闲话的人踢出了剧组,他先是意外白镜的隐忍,这次又意外于穆枫的回应,以至于他这段时间就忍不住多观察了一会儿这个温和恬淡的男人。
其实在他第一次听说戏里的另一个主角由白镜饰演的时候,他是非常惊讶的,白镜突然火了,火的方式像他这样在娱乐圈中沉浮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来是炒作的,而在听说他背后的那个人是穆枫的时候,薛谦心里就有些复杂,因为他想到了韩清。
韩清和他都是北影毕业的,还师从同一个老师,在学校两人就同是全校师生眼中的焦点,毕业后也同样理所当然地红透了半边天。韩清是自己的那些师弟里最有天赋的一个,只是因为太过锋芒毕露,不像自己处事圆滑,所以刚毕业没多久就得罪了一些惹不起的人,穆枫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帮韩清解决了那些人的麻烦,条件就是让他跟着自己,签约天娱。
那就是他们两人的相遇,从一个条件开始,之后又连接着一个又一个的交易。薛谦一直觉得穆枫是个很阴险的人,他总是让韩清选择,然后拿着那些必然的选项当做诱饵钓着他,穆枫给一个饵,韩清就捡起一个,以至于那人脚下的台阶越来越高,脚上的脊背却越来越弯曲了。他的确是一路护着韩清走到了现在的地位,却也在那个原本心高气傲的人的心里,捅出了一个漏着风的开着洞的梦想。
薛谦听说的有关穆枫的一切都是韩清告诉他的,那三天的相处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那个被小师弟转说了六七年的人,他看得出来,现在的穆枫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白镜的身上,也的的确确是真的把韩清抛在了脑后了,可薛谦不知道这对韩清到底是好是坏,他终于像他自己希望的那样完全摆脱了穆枫,可他是不是真的希望摆脱他,薛谦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每次和韩清在一起聊天,那人说的话里总是离不开穆枫这两个字,他说穆枫又来找他了,穆枫又给他什么角色了,穆枫又带他去哪玩儿了,穆枫又因为他得罪了什么人,穆枫又逼他做什么选择了……韩清总和他说他讨厌穆枫,可又总是和他不自觉地提起穆枫,虽然说的大多都是抱怨,可有时候也会不情愿地说,那人偶尔还是挺不错的。
只是薛谦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韩清也和现在的白镜一样,呆坐在一个地方发愣,他过去问,韩清恍惚了一会儿,忽然问他,如果有一个人永远把感情当游戏,把每个人都当交易,而你只是他玩乐的棋子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却不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但你又永远摆脱不了这种局面,只能一辈子被他掌控。这样的人,有一天会认真吗?
会认真吗?
“白镜呀,准备好了没呀?好点儿了吗?”
“哦,好了,对不起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没事儿没事儿,好了,继续吧。”
薛谦跟着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被众人簇拥着有些窘迫的男人,想到那个盯贼一样盯着自己、又监视了剧组三天的穆枫,心里忽然就微微疼了一下。
也许会吧,只不过,那人认真的对象,不再是你了……
薛谦叹了口气,韩清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感情,他一个外人能明白什么,反正一切都成了过去式,想再多也是徒然。薛谦的目光又看向白镜,这个人很适合古装的扮相,尤其这一身白衣飘然的模样,连他这样看惯了圈子里俊男美女的人在第一次见到时都不由得愣了一下。白镜的长相是很温柔的俊秀,棱角不鲜明,五官都很柔润,组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幅国画,满眼都是浅淡的墨,却透着股说不清明的幽深意境,越看越是迷人。
薛谦挺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拍戏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强迫的少年将军落寞又苦涩的微笑,他竟也跟着感到心疼,有时候他就想,这个戏里的皇帝一定是恨透了自己,所以才会那么小心翼翼又尽心尽力地疼爱他,就想看看这人脸上能露出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容。白镜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就和那个戏中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眉目如画,有时候都让他都移不开眼睛。薛谦暗自笑了笑,心想自己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演一出戏就过分入戏,还真当自己是那个为他倾国倾城甚至丢了性命的帝王了么?
自嘲地笑了笑,薛谦朝白镜的方向走过去,眼看着那人吊着威亚慢慢升起来,便也站在机位前做好了准备。
这场戏是薛谦扮演的皇帝沈漠风遭人袭击,而白靖衣杀了那几个刺客救了他,自己却身负重伤差点没命,这是沈漠风对白靖衣产生信任的关键一场戏,所以白镜就说要亲身上镜,导演想他反正也是武替出身,这种戏算是最拿手的,便也就同意了。
此刻白镜被吊在半空中,试了试几个动作没什么问题,便对着下面的人做了个可以的手势,众人便驾着机器准备开拍了。
凌潇和唐小糖都在人群外站着,唐小糖抱着白镜的大衣,看的有些紧张,“凌姐,我怎么觉得白哥的姿势有点不太对劲……”
“嗯?”凌潇看看她,“怎么了?”她又瞧着白镜的方向看过去,没看出什么问道,“我看没什么事儿啊?”
唐小糖皱起眉头来,“你不懂,我以前也是替身,这种戏我拍过,白哥上半身的姿势有点怪……”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惊叫道,“扣带,肯定是扣带反了!”还没等凌潇反应过来,唐小糖忽然冲出去,拨开人群朝着导演大喊了一声,“放下来!把人放下来!!”
导演吓了一跳,一看是白镜的助理,刚要问怎么回事,就听身后忽然响起几个人的尖叫声,“小心!!”
导演猛地回头,就见刚才还安稳吊在高空中的男人猛地坠了下来,而周围惊叫声响起的瞬间,一个高大的人影忽然冲出人群,就在白镜要坠地的一瞬间猛地砸进了那人怀里。
“咣——!!”
现场死寂了两秒,继而瞬间慌乱尖叫起来。
“快救人啊!”
“快打电话!发什么愣呢!!”
“啊啊啊!血,全是血……”
嘈杂急乱的人群中央,一滩鲜血在晕迷的两人身下缓缓蔓延,压在身下的男人的手指抽搐地动了一下,然后迷离的瞳孔逐渐涣散,最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唐小糖的哭喊声从远处模糊地传来。
“白哥!薛哥!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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