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了我。”观音盯着光秃秃的莲花池,一双目微垂。
金蝉子微微一笑:“尊者何出此言?”
观音抬起眼帘:“你让我如何跟世尊交代?”
金蝉子大笑:“尊者不如随我一起,重证大道。”
观音合掌垂目:“你既然这般大胆,我就等着看世尊是怎么一巴掌拍死你的。”
金蝉子攥着佛珠,俯瞰下界,笑道:“尊者,你看这天地之大,我等虽能长生,亦不过尘埃。”
“你既然在此,那唐僧是谁?”观音并不接话,他只关心目前的形式。
“尊者可以猜上一猜。”金蝉子笑得眉目温和。
观音冷笑一声:“为了躲开世尊,你把心都挖给那人了,总不会是……”观音说着,面色骤变:“——你莫不是疯了!”
金蝉子笑得一派安然:“尊者说笑了。”
“那个人!”观音扭曲着脸,忍不住大笑出声:“你居然将那个人送到世尊面前!”
“你疯了吗!”观音笑得身体直抽:“世尊会杀了你的!”
金蝉子坐在他对面,平静得如一池春水:“尊者看戏就好。”
“你少装模作样!”观音骂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又能脱得了干系?”
“你分明是在害我!”他从莲台上起身,绕到金蝉子身后一脚将他踹下莲花池。
观音面色如霜冷眼看着一池枯枝残叶:“世尊现在怕是已经知道了。”
金蝉子一身残荷从池子里往外爬,又被观音的玉净瓶砸了回去。
“世尊若是以为我跟你一伙的——”他越想越气,恨不能将金蝉子吊起来抽上一顿。
金蝉子一身枯枝烂叶地从池子里爬出来,他坐在池子边上吐出一口污水来:“你这家伙越来越小气了。”
“哼,”观音冷笑,“你这般害我,我没宰了你就是客气。”
金蝉子笑道:“何须如此,此时胜负未定,你急什么?”
观音正欲说什么,突然面色一变,一脚将金蝉子踹进莲花池中。
来人道:“尊者,世尊有请。”
观音瞥了一眼莲花池,跟着来人走了。
金蝉子仰躺在池底望着水波粼粼,笑得平和无害。
……
…………
我们行了一段路,找了块平地暂时歇息。
那猴子好奇心着实过了份,到现在还在问我:“师傅,你跟那女王到底做了笔什么买卖?”
我瞥看了他那张毛脸一眼,不说话。
心道:就这么只糟心猴子竟也有人跟我抢,简直——什么品位!
那猴子见我不说,竟摇身一变,化作女王模样。
那“女王”扭着腰走过来,伸手就来摸我的脸,口道:“御弟哥哥,朕的模样可还合心意?”
我让他吓得险些没吐血,急急拉住那两只白玉般的胳膊,怒道:“悟空,你莫要胡来。”
“哈哈,猴哥变的这国王到似真的一般。”八戒在一旁呵呵直乐。
……这旁边还有两个看戏的。
我心头火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又不肯被人看穿了心思,只怒斥道:“悟空,莫要顽皮。”
那“女王”掩唇一笑,扭身坐进我怀里,一双玉臂缠住我的脖子,红唇就凑了上来:“御弟哥哥这是为何,朕说要以江山为聘……”
他说到一半又改口道:“哦不,是朕愿与御弟哥哥结为夫妇,你为王,我为王后,御弟哥哥意下如何?”
我只想将他推开,奈何那猴子力气大得很,搂着我愣是不放手,身子还在我怀里扭来扭去。
这——这简直!
我着实有些撑不住了,只好试着念那紧箍咒。
谁知那猴子一边捂住我的嘴巴,凑我耳边轻声道:“御弟哥哥,若是答应,便亲我右边脸颊一口。”
“哈哈哈,”八戒大笑道,“猴哥,你这般戏弄师傅,把师傅惹恼了,可没你好果子吃啊。”
我面色铁青。
那猴子反倒是玩上了瘾:“若是不答应,便亲我左边脸颊一口,如何?”
我瞪着他一眼,这真是抱不得也挣脱不得。
我干脆躺倒在地上不理他。
那猴子竟顺势也俯下身来:“师傅意下如何?”
我一巴掌那张女王的脸推开:“悟空,你需得知道适可而止。”
那猴子嘿嘿一笑。化了本相,压在我身上笑道:“师傅可还喜欢?”
我懒懒地将手臂垫在脑袋下面,尽量调整了下身子让自己躺起来舒服些:“你且说说你跟那桃花什么关系?”
那猴子笑道:“故人而已,师傅怎地关心这个来了?”
我道:“你且说说。”
那猴子凑过来,趁机摸了摸我的光头:“花果山认识的。”
我一把将那毛爪子拍开,不冷不淡道:“继续。”
他嘿嘿直笑:“没了。”
我虽不太信,听到这话却也忍不住笑了:“你这猴子,当真是薄情得很。”
“师傅怎说这般话?”那猴头倒似有委屈。
他耷拉着肩膀:“我如何薄情了?”
我道:“那女子对你痴心一片,你却未有丝毫动容,如此,算不得薄情?”
那猴头叼了根草叶在翻身从我身上下来,和我并排躺下:“桃花她看上我了,我就得跟她走?”
说到这,他扭头冲我笑道:“师傅舍得?”
我一时竟让他看得心慌,却又不愿露了痕迹,只搬着一张脸硬声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难道没了你,我还到不得西天?见不得佛祖?”
“师傅说得有理!”那猴子一反常态,也不自夸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只一个鲤鱼打挺跳道:“桃花对我痴心一片,确实得给她一个交代。”
我听得一阵气闷,却又不好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那猴子却好似来了劲般又道:“再者,师傅是佛祖选定的取经人,没了老孙也到得了西天。”
“八戒沙师弟你二人保护师傅。”他说罢,冲我一拱手竟是要走人的模样,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搞晕了,好不容易把桃花甩掉,这刚松一口气,现在又是闹哪出?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其他,都来不及爬起来,就一把拉住那猴子的裤腿,仰头逼问道:“你这猴头,这是要去哪?”
那猴子居高临下地冲我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师傅刚不是说饿了么,老孙去给师傅化些斋饭来。”
我讷讷松了手,隐隐觉得自己被耍了,却又还说不得什么,只得躺在那生闷气。
“师傅,”八戒乐呵呵地走过来躺下,“大师兄对你倒似比对那桃花还上心呢。”
我瞥他一眼:“这怎么能比,他跟那桃花是故人,我却是他师傅,自然不同。”
八戒笑道:“依我说,猴哥今日是居心不良,师傅你可得好好管管他。”
我心下一动,面上却是不冷不淡道:“如何居心不良?”
“那猴子当初在高老庄时就扮成翠兰调戏俺老猪,”八戒愤愤道,“岂止那猴子死性不改竟连师傅也不放过。”
我听得眉眼直抽,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知道那猴子跟八戒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根本就是闲得无聊戏耍师傅,师傅你可得好好治治他!”八戒还在愤愤。
我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听闻八戒你是因为调戏嫦娥被贬下界的?”
八戒本来还在那骂遭瘟的猴子!该死的弼马温!听得这句却忽然噤了声,讷讷地不说话。
他不说我也不逼问。
毕竟,谁没那么点往事呢。
八戒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道:“真说起来这事,老猪也不冤。”
我问道:“怎么说?”
他道:“我当时却是喝醉了不错,却未曾调戏嫦娥。”
我愣一下:“那你……”
他继续道:“我当时喝得太醉了,只隐隐记得自己做了些不太得体的事情,但却不是嫦娥,我跟嫦娥关系还算可以。”
“那是谁?”我问。
“……好像是玉帝。”八戒一脸往事不堪回首。
卧槽!我听到什么了……
“玉帝长得很美?”这大概是唯一的解释了,我默默想着。
“糟老头子一个,美什么呀。”八戒答得毫不客气。
“那你……”我抖着声音,“你到底干嘛了?”
“无非是跟着我有好日子过,嗯,好好伺候爷,好处少不了你的,之类的话吧,”那呆子艰难地回忆着,“说真的我记不清了……”
“然后玉帝就把你贬下界了?”我觉得自己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玉帝想杀我,却又没有理由,只好给我安个调戏嫦娥的罪名,”那呆子道,“那糟老头也不想想,嫦娥长得还没俺老猪漂亮,我调戏她干嘛呀。”
我看了看八戒的脸,决定对嫦娥的容貌持保留意见。
“后来呢?”我问。
“这种罪名当然罪不至死,他最后只将我贬入凡尘,”八戒道,“不过,我估计那糟老头怀恨在心,故意让人将我丢进畜生道。”
我轻咳一声,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那呆子倒也看得开:“喝酒误事啊。”
我笑着摇摇头:“你啊。”
正这时,那猴子回来了:“师傅,这前面不远有一户人家,咱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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