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刃之比翼齐飞

夫夫两个在赛维宫停留了两天，克里斯给路易检查了身体，记录完各项数据之后采了一点点血样，亚瑟带他到附近的巨木森林中检查了一下搏击课程和飞行技术训练成果。
随后留下一个和其他月份没什么差别的包裹，一叠故事。
虽然只能每天晚上被父亲偷出来，而且不能告诉其他人，路易还是很满足，脾气都好了许多，表现在这几天的儿童搏击课程上，木有揍哭一个孩子。
离别的时候有点儿舍不得，但是小家伙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想到以后有机会爸爸还会来，挺干脆地就挥手告别了。
克里斯看着亚瑟抱路易回赛维宫寝室，轻轻松了一口气，孩子比他想象的更独立优秀，心里安慰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
大概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被亚瑟宠的，因为旱季里克里斯对整个战斗的重要性，巴泽尔一直很近的照顾，这让他对亲人的依赖性变强了。
实际上曾经星际时代的时候，成年人和父母之间是很独立的，大家彼此关心但是互不干涉。在这里，旱季之后，巴泽尔爸爸也不是每天都来家里，而是偶尔一起吃饭，平日里听到声音隔着院墙打个招呼，更像是和睦亲近的邻居。
路易虽然小，但是思想上并不是只有三岁，随着他渐渐长大，父子会变成亲近的朋友，自己不需要在细节上过多关照他，更重要的是陪伴他心灵成长。
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了，克里斯一边将屋子里的东西整理遮盖起来一边琢磨，现在不用封存木屋了，只要关好帘幕加一层防雨设施就好。
亚瑟把这里交给路易，他可以带自己的小伙伴过来，如果需要修缮，也可以求助赛维宫里的侍从。
另一边，亚瑟在微露天光的晨曦里借着大树的遮挡把路易送回寝室，屋子里几个小男孩睡的四仰八叉，附近偶尔传来孩子的梦呓哭闹。
路易被父亲放在小床上，在亚瑟松手的瞬间反手扯住他的袖口，轻轻飞起来一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得意地笑起来，压低声音说，“爸爸叫我送你的礼物。”
亚瑟一愣，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臭小子，快点长大吧。”低头在他发旋上亲了亲，“好好努力。”
“嗯！”路易用力点点头，脱掉外套放在枕边，钻进被窝，离早锻炼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睡一会儿。
亚瑟再给其他几个孩子重新拉好被子，过来握住路易的小手捏了捏，转身离开。
路易目送他从高高的房梁顶上悄无声息地滑出去，闭上眼睛拉高被子，很快睡过去。
亚瑟和克里斯回到断天涯，这一年正是旱季的开端，亚瑟作为即将上任的新族长，是没有功夫脱身的。
所以之前说的，冬天再去一次母树吧，就暂时搁置了。
两个人每隔半年一年的时间，就抽空去看一次路易，小家伙成长的很快，每一回个头都蹿高一点。
到了克里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次旱季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终于又去了一次母树。
这一次没有头一次那么顺利，母树上的果实始终没有要掉下来的迹象，克里斯软着腿，想来想去，这一回的差别是亚瑟受了教训，不敢给自己划那么大口子了。
趁着那果子还在吸入血液，他一狠心，抢过亚瑟手里的刀片把伤口划大了些，用力一握拳，一串血线滴入果实上的开口里。
亚瑟心疼地赶紧想给他包住伤口，只是没想到这样竟然有用，果实的与母树连接的茎逐渐的拉长变细，晃晃悠悠，眼看就掉下来了。
克里斯有些眼晕，“会是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也不对，那样其他部族一次抱好几个蛋的也有，岂不是要失血过多死翘翘，“过了这一回，带我去其他血系的母树看看。”眼一翻他就晕过去了。
亚瑟简直疯了，一手按住他的伤口，一手接住果实，朝母树上头的洞口高声叫人。
查理和巴泽尔照例是听说两人在母树就赶过来守着的，虽然已经成功抱过一次蛋，第二个几乎没可能，但是心里还是存着小小的希望。
毕竟，隼目可不是第一次很容易抱上蛋的血系。
两人正跟母树的看守喝茶，就听到亚瑟惊慌失措的叫声，查理闪电般地扑进去，就看到亚瑟托着个蛋扶着晕过去的克里斯，赶紧帮他接过蛋，让他抱克里斯回家。
克里斯睡了一天半才醒过来，脚底下放着热乎乎的水袋，怀里抱着个带着柔软果皮的蛋，有些迷糊，“什么时间了？”
亚瑟一直坐在床边，“正午，你睡了一天一夜又一早晨了，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克里斯先翻看了一下蛋，再打开光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大约是放了比献血略多的血量，加上、咳咳、当时正是酱酱酿酿之后虚弱，才会晕过去，养养就好了。
亚瑟很快端着一大餐盘食物上来小心扶他起来，“怎么样？头还晕吗？”
“没事，”克里斯闻到香甜的馅儿饼和水果粥，肚子咕噜一声，“补补就好了，要不是当时、咳，也不会晕过去。”
亚瑟秒懂，摸摸他微凉的指尖，“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们不去母树了。”金雕家多数世代单传，他有两个蛋，已经很厉害了。
克里斯捧着碗小口喝粥，“我想想。”说不定搞明白原理了还可以去试一试。
血量和体质可能真的是决定性因素，除了自己，整个断天涯没有哪个雌性有锻炼的习惯，多数都挺柔弱的。
以自己练的身上都有些肌肉的体格，在经过一回折腾之后再放血都倒下，其他雌性大概都不太扛得住。
同样是极乐，比如赛琳娜那样的小体格，还有那细细的胳膊腿，轻飘飘的体重，放这么多估计要休克了。
所以满足不了蛋的需求？高等生命在母体中或蛋中，需要更多的营养？这些都需要进一步求证。
亚瑟却很坚持，“不要了，看到你脸色苍白地倒下，我……”真的吓住了。
克里斯笑眯眯地拉过他亲一口，“放心吧，我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即便只有路易一个孩子其实也是足够的。
孵蛋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破壳之日是比路易出生稍晚的夏末，月亮还未落下去的清晨，蛋里爬出一个白肤金发的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长的精致可爱，骨架纤细，哼唧声也弱弱的，以至于家人都不太能确定是雄性还是雌性，倾向都分不出一点。
克里斯有些囧，不会是重男轻女吧，哦，不对重雄轻雌？
结果查理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是雌性，就在断天涯下属城市里找个优秀青年给他，决不能让她在赛飞上被远远带走。”
克里斯呼一口气，疼爱孩子就好。坑爹的雌性离家制度……
巴泽尔猛点头，“这样最好，断天涯几十年都不出一个雌性，这是家里的小公主。”
亚瑟和查理争了半天，最后给小姑娘起名奥萝拉。
因为不知道倾向，照顾她就更精心，第一天她喝的蛋液也不多不少，后面每顿都是肉糜果粥一起堆上来。
曾经养路易的时候开始也是这样，但是路易从爬出壳就表现出了对肉的明显喜好，除了克里斯为了营养硬喂，他主动选永远第一是肉。
奥萝拉小公主就奇怪的多，一天吃肉肉吃的挺开心的，换一天也会主动喝半碗蜂蜜水果粥，家里人的心呼一下起来呼一下落下去。
克里斯重新开始二十四小时光脑监控，到了一个多月之后，她的力量速度敏捷等方面都要比曾经路易差一点点，但是差距并没有特别大。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到了俩月，小家伙好像体内好像咔嚓开了某个开关，食量力气蹭蹭飞涨，很快跟她哥哥一样把自己弄天上去了。
查理老头子重新把断天涯的杂事交给亚瑟，想了想，“既然她身体素质够，不管是雄性雌性，路易做过的训练也让她试试吧。”
巴泽尔摸摸奥萝拉细细的胳膊，“这样能行？”几十年才出一只雌性，养三年多就送到赛维宫，后面都没有回来过，大家关于养一只可能为雌性的雏鸟的经验约等于零。
“坚持不住就减量嘛~”查理一挥手，反正世界已经变成这样，我断天涯的孩子，怎么都能让她好好的。
奥萝拉小公主从此开启了断天涯新一代女战神之路，闯祸惹事儿能力比她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亚瑟头疼的不行，伊莎贝拉倒是蛮高兴，“哈哈哈，你和孩子倒是像我。”
换得亚瑟眼刀一个，老子的孩子凭什么想你，想打架吗？
克里斯一日比一日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如鱼得水，他尝试着建立这个世界的医药系统，在断天涯开了一家内部的诊所，录入所有金雕族人的身体信息。
因为材料的关系，分析设备制造缓慢，但是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有些进展，这就让他很满足了。
时光如流水，眨眼奥萝拉也被送到赛维宫。
同父亲兄妹一起在赛维宫，这在其他血系的孩子来说挺常见，金雕家简直是奇迹。
因此奥萝拉一进赛维宫，先多了五个保镖哥哥，觊觎她美貌的同龄小屁孩，没等靠近就被路易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揍的屁滚尿流。
以至于十岁之前，竟然没什么人知道她本身也武力值逆天。
孩子离开，身边再一次空下来，亚瑟应克里斯的要求带他潜入其他血系的母树宝地查看，第一个是近处的雁目。
他自己本身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本家之外的其他母树，让他郁闷的是，每家的母树都比自家的大。
……这不符合金雕的价值观！
克里斯一面稍微弄一点树皮树叶做样本，一边看他沮丧的样子，简直要笑疯，“要不是这么大面积范围的树冠气根，他们怎么能繁衍出那么多人口，想也知道肯定比金雕家多啦。”
亚瑟气闷了一会儿就平复了，他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不会那么小气，“是早知道，只是亲眼见了冲击力特别大而已，如果金雕家的母树也这么大……”
“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不会有那么多，”克里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畅想，“这个我们之前一起研究学习过。”
“……好吧。”亚瑟摊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小心地警戒着周围的动静。
因为人口众多，随时都会有人来这里抱蛋，虽然这母树大的仿佛一个小树林了，但是想想人家在附近酱酱酿酿抱蛋，自己在这里，稍微有点儿不自在。
克里斯却是进入研究状态之后就不在乎这些细节的，甚至在他听到附近有人来之后高兴地躲在旁边等着看他们放血。
不能躲很远，也不能离太近，避开了不去看，声音确实会扩散钻进耳朵的，亚瑟护着克里斯躲在许多气根集结成的帘幕后面，渐渐的气息也有些不稳。
克里斯悄悄把手里的光脑滑开一个小小的屏幕，在上面写，“听着刺激？”
亚瑟大手按过去，啪叽把光屏按回去，在克里斯耳边咬牙，“不要乱说话，做这种丢人事儿我是为了谁啊？”
克里斯抽开光屏，“为了我啊，所以太感谢你对我的支持了^_^”
亚瑟咬了一下他的耳垂，“知道就好。”
等到那边激动完了，亚瑟就抱着克里斯悄无声息地飘起来渐渐靠近，克里斯拿出手工磨出来的高倍望远镜盯着他们往母树的果实里头滴血。
亚瑟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也拿着望远镜看，他也挺好奇其他血系部族那么容易就抱回的蛋是咋回事。
然后两个人一起上受了打击，那一对儿兴奋的夫妻豁开了各自手背上的血管后反手靠在一起，细细的血珠渗出来渐渐连成线坠下去滴入果实。
克里斯确定自己眼睛都没眨，因为还没有造出能远距离放大的录影设备，因此不能根据记录推算血量，他必须依靠目测估算。
早早预料到这种情况，离家时候他甚至用与浓度差不多的动物血液滴着观察试验了一下。
因此他能咬定，那俩人滴出的血量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毫升，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那果实就晃悠着颤颤巍巍掉下来了。
我了个去，这世界的恶意！
不论是抱回路易还是奥萝拉，自己都失血超过几百毫升好嘛？亚瑟只会比自己更多。
这时候仔细一看，那果实确实要比金雕家抱回来的略小，克里斯估计是血皮薄的原因。
所以可不可以简单粗暴地做个推论，金雕家的孩子稀少，因为养一只放血就能放到双亲贫血。但是因为在蛋里就获得了这么多供给，所以他们孵出来就有巨大的先天优势。
而其他血系，就刚才看到的血量，还不如曾经人类社会妹子每月一次大姨妈来的多。虽然这个世界的女人木有大姨妈，但是，这血量显然对任何体型体质的人都没有影响。
克里斯也有些郁闷了，体检一次多查几个项目抽几管血可能就得这么多？
亚瑟抹一把脸，深切地体会到了世界的恶意，但是想想亿万年来隼目血系的人口数量和单体素质，也能理解了。
天下没有好事都占全的道理。
那对儿雁目血系的夫妻欢天喜地抱着孩子离开，亚瑟带着克里斯郁闷地悄悄撤离。
接下来两个人去了鹤形目，鸽形目，鸡行目的母树，一路看过去，果然，飞行能力越强的，需要血液越多。
但是，影响族群数量的，除了容不容易抱回蛋，还有生活环境，天赋习惯等等因素。
楔翼那种成年之后都飞的乱七八糟的，有几十毫升就够抱个蛋了，但是因为他们喜欢极其寒冷的环境，整个部族的生活范围就很小。
又由于寒冷的气候造成懒洋洋的性格，尽管抱回一个蛋超级容易，他们也不会养很多，所以族群也不太大。
帮着克里斯整理这些资料，亚瑟开始换了一个新角度观察思考自己生活的这片大陆。
历史将这一次大陆物种习性体系的建立当做断天涯金雕家族的群体行为，克里斯和当时的半亲政的少主亚瑟是具体的执行人而已。
有史学家信誓旦旦地做出结论，金雕部族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起了统治整个大陆的野心。
金雕家的后人看到这种言论也就呵呵，世界本来就是我们的，需要什么计划野心吗？蛋糕放在哪里，咬不咬看心情而已啊。
克里斯不知道这些评论，也没有预计自己这种行为对后代的影响，他高高兴兴地收集了许多生物样本。
同时一路上也实验多种多样的矿物质，金属、木材、胶体……终于给自己的各种仪器找到合适的载体。
这一次旅程长的直到有一次旱季来临，查理最初还因为替儿子代班颇烦躁，都养大继承人了，还养的出类拔萃，结果竟然还没有从工作中解脱出来，提起来都是泪好么？
但是随着接到亚瑟送回的信息越来越多，查理叫了长老会的所有人开了长长的会，一群老头子关起门讨论了一星期。
出来之后，查理认命地重新抓起族长重担，把断天涯上所有没有实职，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雄性丢出去，让他们亲自负责亚瑟和断天涯的通信往来，同时满足克里斯提出的所有需求。
克里斯方面，因为在一起太久了，对这些家人一样的金雕们亲近的很，没什么防备心，就觉得，哎呀，竟然不用伤脑筋找理由要资源了，竟然问都不问一句，要什么给什么。
亚瑟隐约知道了老爹的想法，虽然可能不是一代的事儿，但是积累着总不是坏事，而且，不论断天涯整体做了什么决定，都跟克里斯单人的目的并不冲突。
就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各部族心思越来越多吧，父亲觉得多了解一下很重要。”
政/治需要，克里斯在光脑里推演了一番，隼目血系划分完地盘之后，已经有定期从其他区域里获得消息的习惯，也随时都在观察别人，自己只是略微提早了一点，并且做的都是自然科学方面的，对人文军事没影响。
那就是对世界没有颠覆性改变，就不用琢磨了，丢开丢开。
一次雨季的时间不够，直到路易十五岁蜕变完毕从赛维宫回家，克里斯才做完数据分析，接着就是漫长的发报过程。
他不确定这些转换完毕的信号什么时候能被位于遥远星河另一端的家乡收到，但是已经竭尽全力，就可以无愧于心。
克里斯丢开这些来，路易已经在族人的帮助下在隔壁建了房子搬出去，夫夫两个照曾经的习惯每年去探望奥萝拉。
生活按部就班，克里斯在断天涯开班授课，闲下来坐在断天涯顶眺望远方。
星际时代人类拥有的星域内，也有这样景色奇诡的星球，著名的资源储备星格林，拥有比这里的巨木森林更巨大的树木，也有比对岸巨兽更凶猛的动物，之前都见过，但是好像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心灵平静。
身边枝桠一抖，亚瑟站到身后揽住他的腰，“回家吃饭？”
克里斯转身抱住他，“嗯，带我回去。”应该在找点有趣的事情，比如试试去对岸？死之前把造出来的超前东西销毁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