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刃之比翼齐飞

眼见一块儿桌面碎屑劈面飞过来，克里斯终于没忍住小小嗷了一下子跳脚闪开。
他蹲着的横梁距离地面近十米，高是高，但是不够亚瑟一个起跳。
屋子里其他隼目血系的能当上族长，没有一个白给的，打的红眼想起年少时光天天互殴，渐渐都忘了这会儿是为了什么打的了。
虽然没到战斗级别，斗殴也使出七成力了，五感敏锐的一众族长齐刷刷顿了一下，数道目光利箭一般看向空中。
别这时候来个第三方把大家一炮轰了。
亚瑟不愧是年轻，反应极快，一脚蹬开身边不知道是谁，咻一下飞起。
克里斯就觉得耳边风声一呼，衣摆颤抖，腰上就扣了条手臂。
亚瑟咬牙，“你在这里做什么？”
克里斯囧囧地举了举手里的双/枪，“本来想帮爸爸……”
亚瑟头疼死，根本用不上热武器，净瞎凑热闹，仰头嘹亮地呼哨了一声，震的地下一种又乒乒乓乓打起来的老家伙们一抖，他就抱着克里斯轰隆踹开门出去了，期间路过某几位长辈还用羽刃刮破人家一身衣服。
气的那几个老家伙咬牙吐痰，特么的断天涯的这一家子都是变态！sb！奇葩！
妈蛋不用武器根本不公平，尼玛你们浑身都是刀片，算什么不用武器。
查理摆明了知道他们为什么喷口水，呵呵，从小到大都是这一招，打不过就会恶心人。
连欺负老子的伴侣也是同样的心理吧？反正不能跟你动手，你大概也不能跟我动手，既然如此，就去你家吓唬吓唬老弱雌性孩子，动不了手恶心死你！
一拳！我叫你恶心！
两脚！有本事你下回就还来试试！
回旋踢！呵呵，不服气爬起来啊！
头槌，妈蛋别以为拽住老子的手就能如何！
……
亚瑟把克里斯放在门外，戳了一下他的脑门，“等我回去跟你算账。”转身回去帮老爹。
伊莎贝拉扛着火箭筒一路烟尘远远飞过来，隔着数百米就破口大骂，“老混蛋们又来欺负人？”
俩人撞倒一起轰隆隆冲进去。
查理一个就够不要脸难应付的，特么的没见哪个大男人打架还袭击人裆部前胸的，但是他就这么干了！
然后又来两个小的，仍旧是一身滚刀肉招招让人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互殴到屋子里能拆卸的桌椅全碎了，一群老家伙乱七八糟躺在地上，只余亚瑟和伊莎贝拉两个站在门口。
查理先爬起来，他身上也颇挨了几下子，径自坐在半片碎桌面上，“下次还敢不敢再趁老子不在来欺负人？”
“血口喷人！”游隼族长喘着气儿，阴沉的眼睛四处扫视，她感觉自己胸又肿大了许多，妈蛋除了查理，肯定还有其他人下了黑手。
开头还是查理一对多，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群殴混战了。
大家各自当家几十年，这些年里抢东西吵嘴推卸责任积怨已久，趁着有机会不下手才奇怪。
亚瑟和伊莎贝拉阴沉着脸要说话，查理一挥手止住他们，“嘿嘿，不服气是吧，给老子站起来，再来一场！”
游隼族长装死，蛇鹫呸地接着吐血又咳一口痰，翻白眼儿的姿势瞧着是想往人身上吐，可惜外强中干，只敢做个样子。
天生实力差距，他们已经懒得羡慕嫉妒恨了。
除非有一天谁仇恨到极限疯起来把断天涯数百口子一下子弄死，否则查理再如何他们也只能忍着。
但是没了金雕家，那数百里防线怎么办？在坐的有的两家的防线加起来还没断天涯的长。
有脑子还是不能下手，族长们忧郁的不得不去数刚才自己招呼了查理几下子，只有回忆一下子刚才一拳到肉的情景，才能安慰此刻受伤的心灵。
再想想打完了还得跟这混球谈判那个新基站，撞墙的心思都有。
查理穿够了气儿，站起来拍身上的灰，拍完了小心摸一摸嘴角，疼的嘶一声，怒而甩袖出门，“基站报价给你们人手一份，好走不送！”
亚瑟和伊莎贝拉姐弟抱胸站在门口，跟外面喊一嗓子，做杂活儿的小少年抱着一大堆织物过来，一卷一卷，都是按克里斯的要求做的价格表。
爬起来都浑身抽疼的一众族长要员，咬着牙看那一卷织物上写的东西。
第一页顶头就画了个笑脸，大大的字儿，【友情赠送^_^】，底下用硕大的字体写了那一圈儿砖石方井的建造规格，墙要多高多厚，底座地基打多深。
完全是废话，特么的大家刺探好多回了，建造过程也是远远看着的谁不知道那些没窗户炮楼的规格啊，看了更想呕血了。
第二页一行大字，风车叶子价目表，底下列着若用晶币换多少钱一片，若是提供原材料加工费多少钱一片，组装人工多少钱。
第三页同第二页，是电磁价目表。
奇葩的还有个第四页，内容闻所未闻，免费质保期六个月，往后的日子里，每年收取维护费若干，晶币要交多少，粮食水果矿产各要多少。
蛇鹫族长牙齿咯咯作响，“你们怎么不去抢？”
伊莎贝拉下巴一抬，“爱要不要，我伯父说了，好走不送。”
转身就走，亚瑟跟在她身后哼一声，也是留给大家一个背影。要不是俩人身后的影羽高速回旋的啸鸣，众人几乎想扑上去给他们几下子。
另一边克里斯小媳妇一样跟巴泽尔站在略冒了点儿绿意的大树底下，眼巴巴等亚瑟出来。
查理在旁边吸着口气跟巴泽尔讨好，“你看看我的伤，我得上药，臭小子很快就出来，咱们该干嘛干嘛去不成吗？”
巴泽尔坚持陪克里斯一起等亚瑟出来，闻言专门在他额头上的青紫上戳了一指头，“装什么装，克里斯吓坏了没看见吗？”
查理哼一声，当然不能跟个小辈儿雌性计较，心里只能默默计划旱季过去了多给臭小子上两堂搏击训练课。
顿了一下，远远看亚瑟跟伊莎贝拉进去发价格表了，他才憋出一句，“没吓到吧？”
克里斯赶忙摆手，“没事没事，也是我太异想天开了。”
本来就只有他跟着巴泽尔去见那些人，所以他才在众人进大厅之前飞到房梁上，当时想的是万一不可收拾双/枪震慑一下而已。
虽然真打起来他不够这些家伙一个突然升空，但是没有彻底撕破脸之前，吓唬人应该够了。
没想到各家的爷爷奶奶拿着他们当玩具的火箭筒呼隆隆涌进屋子，顷刻他就没用了。
查理仔细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立刻转脸，“你看，孩子都说没事儿，我这儿都紫了、”看到亚瑟出来立刻闭嘴了。
亚瑟过来抱起克里斯，还飞在路上呢就开始审问，“为什么上到那上面去？”
克里斯把想法交代一通，“我知道打不起来的呀，就是吓唬一下人，但是爷爷奶奶们来了，完全没用上。你们进来太快了我来不及出声呢。”
亚瑟姑且接受了他的解释，把他送回家，交代了三回【乖乖呆在安全的地方】才出门，连手上的伤口都裹一裹。
就算是在金雕家的地盘上，那些族长们也没避讳地商议了一中午，以至于他们午餐过后还是没有离开断天涯。
巨兽都杀到家门口了，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巨兽根本不在金雕家的防线内停留，一越过天堑就往自己家门口跑。
到时候别说是这些物资，就是要划分好的辖区说不得也要割让出去了。
谈到后面他们甚至要包着泪庆幸一下，庆幸金雕家没有在划分大陆之前造出这个什么磁的基站。
巨兽大举入侵之前他们就解决这个问题，说不定如今在座诸位都是他们坐下臣子了。
不过即便如此，价格还是要谈的，众人嘀嘀咕咕串联各自底线的时候，查理毫不在意自己青着的嘴角跟艾伯特几个见面了。
地点在断天涯工坊外面的大餐厅，已经听说大厅那边打起来了，艾伯特紧张的忍不住搓手，比尔和威尔斯愁眉苦脸对坐。
他是回去左思右想，还专门跟赛琳娜谈了克里斯的研究能力。
赛琳娜对克里斯非常推崇，说起来都是双手合十星星眼，简直崇拜偶像一样。艾伯特对她很了解了，知道她虽然是个娇气的姑娘，但是并不傻，在赛维宫里也是受最顶尖教育的淑女，应该不至于看不出克里斯能力的真假。
因此他在族长们来拉同伙的时候果断让自己老爹“病了”，声称自己是小辈儿，没什么发言权，应该不影响结果。且父亲骤然病倒，家族事务繁忙，自己分/身乏术，只能尽量赶到。
而比尔威尔斯两个终究因为从小到大在亚瑟手底下养成的阴影，且住在断天涯几个月深知这一群中二病的脑回路，努力阻止了族长掺和来断天涯逼迫新技术的事儿。
但是新技术他们还是要的，最后还是悄悄赶过来单独求见问怎么才能拿到。
查理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站起来挺直了腰背。
比尔张了张嘴，才叫了一句，“伯父这是？”看来也吃了不少亏啊。
查理扯个笑容，因为牵动到脸上的伤有些不自然，大马金刀往小餐桌上一坐，“没事儿，跟老朋友打一场玩玩儿。”
气氛尴尬，艾伯特努力让自己表情自如一点，假装没听到打架那句话，“虽然海雕家离得远，我们也听说了断天涯新建设的那个磁力基站特别有用。本来这个事儿应该我父亲亲自来跟您谈，但是他春寒有些发热，这会儿起不来床。就由我全权代表了。”
啧，滑头小子，以后可是亚瑟的劲敌，自家的臭小子说话做事可没这么多铺垫弯弯绕。
查理端着餐厅送来的果茶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可能更适合雌性，他撇撇嘴，“希望你父亲早日康复啊，你能做得了主也好。”
艾伯特微微松一口气，“我们本来也是想跟断天涯一起做研究的，只是家族不是一个人做主，长老们还没商量出结果来呢，没想到您这边都完成了。”
“我想起您之前说的，让我们用合理价格购买，这回就是来问，那样一个基站，花费多少呢？”他们已经算好了海雕家的防线长度，按照金雕家基站建设的密度，他们只需要不到一百个。
金雕家造得起，哪怕卖的贵一点，他们应该也承担的起。
来之前他已经说服了长老们，反正两家之间还隔着好些个部族，犯不着跟其他人一起撕破脸。毕竟从金雕家拐弯的巨兽又到不了自己的地盘来。
这也是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查理当然懂他的心思，“我们做了成本价目表，”转脸吩咐身边的少年，“去给几位少爷拿几份来，”为了奖励这次没乱掺和，“先下订单的先供货，目前还没有比几位更早的呢。”
“太感谢了，”艾伯特低头展开织物，“我看看我们能买得起多少。”
啧，还可怜兮兮的用“买得起”哭穷，谁不知道海雕家靠近东南海域，特产送遍大陆，指不定比断天涯还有钱呢。
只是话都让艾伯特说完了，比尔和威尔斯对视一眼，只能走兄弟路线了，两双眼睛努力真诚地看向站在查理身后的亚瑟。
亚瑟无奈，不用说他也早知道这两位都做了什么。作为距离断天涯最近的两个部族，实际这两家受金雕家基站的影响非常严重的。比尔和威尔斯是堵了自己少主的继承权过来说一定能说服断天涯的。
至于怎么说服，能拿到什么样的优惠条件，亚瑟眉毛抬了抬，好兄弟就得彼此信任，有这样两个当下一任族长，自己会省心的多。
其他部族的内斗比金雕家纯靠实力复杂得多，这会儿自己正可以适度帮一把。
两人接受到他的表情信号，比尔拿到单子扫一眼，“我这就送回去让家族长老商议一下，我们的庄园近，应该傍晚就能回来。”
威尔斯连忙附和，“我也是我也是，出来时候父亲并没有给我决策权。”
查理挥挥手，“去吧去吧，先到先得。”
亚瑟跟在他和威尔斯身后走出餐厅，送两人到起降的崖顶，干干脆脆告诉他们，“不收好处给你们做，技术不能给，在这个价格上还能降三折。”
这个童年伙伴近日越来越严肃了，威尔斯小心问了一句，“那其他部族呢？”
亚瑟挑眉，“价格我们定。”漫天要价，不能坐地还钱。
这个差距足够比尔和威尔斯拿回去在各自的家族内部争取利益了，两个人点点头快速飞走了。
呆在一地破桌子烂椅子的大厅里的众族长，倒是收到了断天涯提供的午餐，餐后也有人来慢悠悠收拾了屋子，然后就没声息了。
出去看看，前后左右静悄悄的，连个守卫都没有。
十几号人七嘴八舌讨论价格底线，什么各家族能力能扛得住多少啦，你家出太多我怎么活啊，我家就这么多你们难道不能陪我压住这个底价吗之类的。
到了恒星都快掉到地平线了，查理没有再出现，午后老神在在还在商量底线的家伙们急了。
巨兽还在源源不断越境，再这样下去，各家各户春耕和畜牧的牲畜都要没救了。
难道断天涯真是要大家的领地？
去年之前，其他血系的人在跟隼目用物资交换保护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儿话语权的，今年收成不好啊，巨兽没见多少为什么要这么多箭簇啊之类的，总要扯扯皮。
而经过一冬天的巨兽肆虐，这些人反抗的心已经彻底死干净了，现在是要什么给什么，乖巧的仿佛全成了鸡目血系的软蛋。
刚刚享受了在各自领地里说一不二的感觉，他们才不肯把好处交给金雕家。
要让查理知道这些，只能冷笑一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不需要那么大的领地，劳心劳力不讨好，目前的已经很合适。
金雕家以最少的人口占了最大一块，起码在有绝对碾压能力之前，不会盲目扩张。
到了晚饭时分，众人终于忍不住了，揪住送饭的少年叫他去请金雕家的族长来。
少年嘿嘿一乐，“我们族长说了，你们要是想买东西都告诉我，我做了记录就行，等你们的货款到了，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延期。现在不想买东西的，就不用再见了。他现在非常忙呢，没什么时间跟各位商议。”
站在最前头的蛇鹫眼神一暗，几乎伸手就想去掐少年的脖子，什么东西？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谁知道少年好像就防着他呢，在他袖口一抖的时候就骤然退了几步，“这位、蛇鹫的族长先生吧？要是我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就请您看在我年纪不大的份儿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吧。”笑眯眯的表情收了去，小脸都严肃起来了。
蛇鹫族长念头一闪，身边这么多各部族的族长和管事，传出去他跟个十几岁的少年计较，也够跌份儿了。
只能忽略了这句话，他袖手向前一步，“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让你随便传个话就定了，叫查理来，说我想跟他谈谈。”
少年并没有因为他阴沉的表情吓到，慢慢又退了半步，“您这是为难我，族长做了决定的事情，我可没资格置喙。”竟然连传话也拒绝。
没等众人再有反应，这少年一指门外，“我就在对面的楼上等着，诸位做了决定早告诉我。”闪身飞到那楼上去了。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游隼族长呼吸起伏的胸衣都要被撑破，但是除了翻来覆去这两句，她是真想不什么了？
中午他们还在这间屋子里咄咄逼人地叫人交出东西，谁能想到一个下午，事情就反转了呢。
这边如何纠结，克里斯就不管了，亚瑟从叔伯的子侄里给他找了五六个特别细心的，跟着学习手工安装电磁核心部件。
整个天堑防线所有部族的防务段都装上磁力基站是大势所趋，数千公里的防线，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午后从大厅回来，他睡了个午觉，起来继续工作到晚上。
亚瑟直到晚饭之后很久才回来，进门先去厨房找了温着的饭菜端出来，一屁股挤到沙发上的克里斯身边看他绕一个小小的线圈。
克里斯工作起来专心的很，早把中午的事情扔到脑后了，在七八块儿照明晶石凑成的伪无影灯底下拿着小小的改锥钳子做东西，被他凑到身边，不耐烦地用手肘顶了一下，“离远点儿，肉汤别弄洒了。”
亚瑟吸溜一下子喝掉半碗，大口吃完饭，把东西一收，过来俯身一手揽腰背一手托腿弯，“给你三个呼吸放下手里的工具。”
克里斯在不是情/热时候被这么抱起来觉得怪怪的，叹气，中二病随时爆发，看起来治不好了，乖乖放下东西，主动提起中午，“要跟我讲讲我哪里做错了吗？”
不待亚瑟说话，他先自我检讨，“是啊，我实力太差了，打出第一枪之后呢，最好情况击中两个人，但是不等我按第二次扳机，人家就冲上来把我抓住了，所以我已经反省了，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以身犯险。不对，不能这么绝对，毕竟过去的是巴泽尔爸爸，如果是其他人，我才不会……”
亚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儿都泄了，“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