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对我,那自然也是没得说的,这些恩情我都记在心里,永世不忘。
离开了野王的房间,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找人问清了张正下葬的地方,并没有让人带着,而是自己去了。
张正埋葬的地方,是村外挺远的一个小山坡上。据说,是村里的村长看中的一个位置,凸于麦田,正对山村和这里的山,风水极好。山坡上,还有一颗巨大的歪脖松树,为埋葬的人遮风挡雨。而埋齐英的地方,离张正的并不远,地方也还算不错。
齐英虽然是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之一,但是所有人至今还是无法彻底的恨他。加上齐峰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死了,于心不忍,还是把齐峰按照自家人的方式给安排好了,下葬的时候,不少人也都红了眼睛。
纵使他做了很多坏事,但是那个曾经支撑起半个青峰堂的齐英始终是我们对他的第一印象。
因为这颗歪脖松树,所以其实地方并不难找,我很快就看到了前方麦田后面的山坡,以及那颗歪脖树。
在田地的另一边,我同样看到了齐峰,面对着一个没有石碑的小土坡静站,也不知站了多久。不用说也知道,那肯定是齐英的坟墓了。
我看了看之后,也没有过去,就朝着那颗歪脖松树过去了。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一个小土包,同样是没有任何碑,埋葬的很简单,返璞归真。也不知道,正哥在下面呆的舒不舒服。
天,已经逐渐黑了下去,太阳的一半已经藏在了山后,并且不断慢慢下沉。夕阳的余晖撒在这个坟墓上,染上了一层悲壮的光彩。本来以张正的身份,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就这么草草的就葬在这里。但是现在情况就这样,实在是没有什么条件给张正厚葬了。
我过去,盯着坟墓,摸了摸兜,也没有什么东西,就点了一根烟插上去了,全当代替香。
我朝张正鞠了三躬,嘴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这么站着,让自己相信这个人已经永远离开我的现实。
就在这个时候,那颗歪脖松树上传来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站着有什么意思,上来喝点不?”
我这才发现,松树上竟然还有一个人。因为天色已经黑了,加上我的注意力都在张正的坟墓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树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的马小七。
马小七躺靠在歪脖树上,手里拎着一瓶老白干,动也不动。
我想了想,就走过去,然后上了树,陪马小七坐树上了。马小七眼睛半眯着,见我上来了,把手里剩了一点底的老白干递给了我,说道:“喝点?”
我点点头,接过来就喝了。我将近两天没有吃饭、喝水,本以为一口酒下去够自己受的,结果一口酒闷了下去,酒见底了,我却没有什么感觉,就像喝水一样。
马小七见我就这么把最后一点酒给喝了,咧嘴笑了笑,俨然已经醉了:“你小子,这么厉害?这种乡下喝的玩意儿这么呛,你直接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喝了?”
我笑了笑,说道:“马哥,你喝多了吧?”
马小七摆摆手,说道:“没有喝多!这才哪儿到哪儿?”
“马哥,你在这里干什么?来这里陪着正哥?”我问道。
马小七笑了,说道:“陪他?陪他干什么?我就是觉得这里挺好的,在这里躺着,喝点酒,看看太阳下山,安逸!至于张正,呵呵,你知道的,我马小七向来都是野王说什么就干什么,自己哪儿有这么多个人的感情。你马哥我,可是一个机器!”
我并没有说话,因为马小七这话明摆了就是假话,要不然,他当时也不会在野王说话之前,就让自己手下的人把枪都放下。他马小七看起来办事铁腕,但是其实根本不是机器。
见我没有回话,马小七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只能无奈说道:“好吧,那件事儿,是我第一次没有听野王的命令。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干。张正这小子,我们两个是从小长起来的,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他在我前面走了……我一直以为,要真是有这么一天,肯定是他送我呢,没想到先走的是他。”
“小时候我们就说过,要是对方谁走了,另一个人就替他守三天,陪着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哈,因为张正这小子小时候可怕黑了!有意思吧,张正小时候,虽然聪明,但是怂得很。我都没想到到最后,他竟然会这么厉害,能帮野王搞定这么多事儿……”
张正响起来了以前的事儿,哈哈大笑起来,但是他的笑容中,丝毫没有任何快乐。他那无神的双目,一直盯着张正的坟墓。
他和张正的关系有多铁,无法想像。张正死了,最伤心的人就是野王,其次就是马小七了吧。
我强笑了一下,把手里的酒瓶子一下子就抡了出去,不知道落在了哪里,然后说道:“那马哥,你要在这里守三天吗?”
马小七点点头,眼睛闭上了,说道:“嗯,守三天。我要让阿正好好离开。这是我们最后的约定了,我会遵守的。阿寻,你就不用管我了,就让我最后再陪这小子呆着吧。一直以来,我们两个是野王的左右手,没怎么分开过。现在要告别了,我想跟他好好说说话。”
我想了想,点点头,说:“好,我跟正哥说两句话,说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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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一翻身,就从树上下去了。
再次来到张正的坟墓前面,我没有犹豫,跪下来给张正的坟墓磕了一个头,说道:“正哥,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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