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捧了点心来,嘟着小嘴不满道:“依公子方才所言,我家娘娘也是那妲己西施一般的倾国祸水了?”
他摇起扇子,青丝浮飞间飘然若谪星之仙,看着灼华的目光却是玩味“祸水一词在下不敢妄言,这倾国倒是要看对谁而言了。”
“我一失宠侧妃就算是有这琉璃瞳去惑主祸国也是不可能的。”话锋一转“倒是听说令妹的容貌是光华灼人得很呢。”
“舍妹失踪多年,于一年前寻回,全赖生了双肖似琉璃瞳的眸子,梳妆打扮后虽有几分姿色却也不足以与小姐的七色琉璃瞳相提并论。”
灼华见他不愿多谈,便索性微笑不语。
他亦浅笑,琥珀色的眼眸深不见底。远空绽放的烟花在湖面上燃起彩光,映在他的脸上,美丽异常。灼华怔了怔,脑海中依稀浮起一抹熟悉的意味,这一抹熟悉让她渐渐恍惚起来。等回过神来,再看向上陌怀青,那人正噙着一丝笑意静静将自己望着。灼华回以微笑,心中暗暗羞恼原本想惑人的自己倒被别人迷住了。
上陌怀青缓缓起身,将折扇放在桌上,略一拱手道:“时辰已晚,怀青离席多时,若再不回去怕会有主人来寻了。还未请问小姐芳名。”
“我出生时正值暖春,园里的桃花开得正盛,满树桃之夭夭,父亲引其为意取名灼华。”微微侧过脸,低声道“我是善容太子的华妃,早在四年前就已嫁给了太子。”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他未理会灼华的话,只是吟着那首浣溪沙转身离开。
望着凌波而去的那袭红衣,灼华拿起桌上的折扇,扬起笑意。一阵凉风吹来,裙裾微微扬起,伸出手,竟有几滴丝雨落入掌心。
很轻,很冷。
灵越熄了灯,拿起一块云片糕碾碎了洒下莲湖,黑暗中红红白白的锦鲤互相争抢吃食翻起哗哗水声。灼华隐约听见灵越说:“国师自四十六岁得独子上陌怀青后便遣散府内姬妾,不近女色,这失踪多年的女儿又是从何而来?”
拈起一枚枣泥糕笑道:“自然是特特寻来待新皇登基献上。”
沉默良久,灵越隐在栏杆旁的脸慢慢转了过来。借着月光,灼华看清她的脸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心里忽的一疼,伸开双臂拥着灵越和衣躺在亭中,拍着她的背哼起眠歌。
灵越在灼华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蝶翼般的长睫轻轻闪动在脸上留下一小片模糊的阴影。
低下头吻了她的额,爱怜而温柔。
天祥三十七年一月,帝崩于行宫,享年五十三岁。
太子即位,改年号胤和。封华妃为淑贵妃,洛妃为贤妃,云姬为颜嫔,其余姬妾皆封才人。
“娘娘今天可真漂亮。”梳发的婢女为绯云簪上簪子后,啧啧称赞道。绯云抚着脸左右瞧了瞧,对身后婢女笑道:“只是漂亮么?”
那婢女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方才奴婢说错了话,娘娘美貌又怎是漂亮一字可以形容的,就是那天女下凡见着娘娘姿容也是要妒忌的。”
绯云转过身,用食指勾起婢女的脸,满意道:“罢了,今日陛下要来,就先饶了你。让奶娘把大皇子抱过来。”那婢女如蒙大赦立刻小跑了出去。
今日彭海录差人来蓉碧宫说陛下今晚点她侍寝,心下欢喜,在中午就已经梳妆打扮了一番。皇上登基已将近半年,只在初入宫时来看望过她几次,以后便再无恩宠,宫人多有议论说若水宫的淑贵妃容貌虽不及她但是陛下现在却是宠她宠的紧,再忆及当初在太子府上自己曾多次恃宠欺辱于淑妃,若不是刚刚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否则早就遭其报复了。绯云对于这次侍寝看待的重之又重,期望自己能够再获当初隆恩,宠冠六宫,现在皇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让失去靠山的自己当上贵妃,甚至皇后也未可知。
正自盘算着,銮驾便已到了蓉碧宫,扶了扶发髻从奶娘手中接过皇子,满面笑容的迎驾去了。
“皇上。”将侍女遣退,绯云侍在善容身旁娇媚道:“皇上许久都没有来看绯云了,绯云还以为您把绯云和轩儿忘了呢。”
善容侧过身,抚着指上的扳指道:“今日我不是来了么。”伸手逗弄几下绯云怀中的一岁幼童,重坐回座上端着茶撇了撇茶沫。
绯云在一旁笑道:“皇上,过两日蓉碧宫的月下美人就要开了,到时陛下与绯云一同秉烛夜游,饮酒赏花,且不美哉。”
善容道:“秉烛夜游赏昙花这主意不错,如此良宵美景,不如将灼华也一同请来罢。”
绯云心下一惊,面上娇笑道:“臣妾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淑妃姐姐了,这下正好可以一同聚聚。”
灼华提起裙摆踏过玉凳迈上了前往承露宫的车辇之中,今夜陛下召淑妃侍寝于承露宫。
她站在桌旁,看着赤金烛台上燃着的一双红烛,目光定定。
“在看什么?”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她。
灼华笑笑,不着痕迹地从身后男子怀中挣脱出来,福了福身道:“陛下。”
善容若有所失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眸光温和的看向她,道:“我还是喜欢你唤我善容时的样子,以后私下里便摈了这些繁礼吧。”
灼华没有答话只是任由善容再次将自己拥入怀中,抱起自己轻放于榻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目光空洞的好像不是在看向屋顶,而是穿过了整个皇宫,穿过了辽远的天空,甚至穿过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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