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之蓝颜如玉

003 猎人

七色633年4月81日,夜。
七色星球,紫国。
“唉……”
二十日后,我疲惫的坐在莲台镇东七十里的青螺山山神庙里叹气,好不容易打听到飞贼风筝有在这里出现,结果我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个人影。抓贼容易,找贼难,我越来越发现赏金猎人是个技术活。搜集信息、分析总结、追踪寻迹、最后才是武力抓捕,而我仅仅最后一道程序没问题,前面是即没有消息,也不会追踪术,连罪犯的影子都找不到,何谈抓捕呢?像疯牛那样自己一头撞上来的绝无仅有,现在想想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纯属运气。但这种好事,可一而不可再,二十天过去了,我连个贼毛都没再抓住,身上却只剩三个金币几枚银币了。
我借着火光又看了看手中的两卷赏格,画上的罪犯横眉立目眸射凶光,像在嘲笑我自不量力一般。我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一会,终于将之投进身前的火堆里,决定暂且放弃。不是我没有恒心毅力,而是现实摆在眼前,人在旅途,吃住行都要花钱,三枚金币便是再节省,也不过能撑十来天,到时候若还没有抓到个罪犯,难道要我睡大街饿肚子不成?且我早已探明这附近乡镇没有地方收得起彩钻,除非我折价贱卖,可那实在太吃亏,要损失千余金币,那得抓多少个罪犯才能抵上呀?这种赔本的买卖我胡大小姐如何能做,简直是有损我前世英名。
人生在世,不必时时勇往直前,而是要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当退则退。所以我决定不再滞留莲台镇,先启程去东都昭阳,到那里卖掉一颗彩钻,囊中富足不愁温饱后再研究如何做赏金猎人。来日方长,不争朝夕,可徐而图之。
我做了决定之后,立时轻松下来,摸摸依偎着睡在火堆旁干草上的球球圆圆,盘算是现在就回镇上,还是再在这将就一夜。正在此时,忽听见破败的庙门咯吱作响,我一愣凝目望去,暗想难道我放弃之后,风筝反而出现了?
庙门开阖,一个人螃蟹也似的横着走了进来,浓眉大眼,一头乱发,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赏金猎人虎头。四目相对,我们两俱是一愣。
虎头脱口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我心思电转,已经大约猜到他的来意,笑笑道:“我要抓小贼风筝自然在这里,倒是你为何来此,你不是要去捉那个价值三万的采花大盗香魔么?”
“这个嘛……”虎头抓抓乱发,大眼骨碌一转,干笑道:“不急,不急……”
我听声知意,好笑的道:“是不是没找到线索,不知该从何下手呀?”
“怎么会?”虎头一挺胸,抬头对上我清澈的眼眸,立时又把胸膛缩了回去,嘟囔道:“……只是暂时没有线索,是狗改不了吃屎,爷就不信他不再犯案,只要他一露头,爷立马奔过去把他抓住……”
我蛮喜欢他的性格,不想他太尴尬,便点头笑道:“好呀,到时候我去帮你,我也最讨厌这种变态杀人狂。残害无辜弱女,实在应该千刀万剐……”
虎头陡然睁大眼睛,紧张的道:“你要抢我的赏金?”
我自问也算财迷,可跟他相比,明显不是一个级别,不由逗他道:“我不贪心,咱还是四六开怎样,这回我四你六。”
虎头猛摇大头,决然道:“不行不行,顶多分你一成。”
我见他认真,更觉好笑,连香魔的影都没见着呢,他却像我真分了他的钱一般,便继续戏弄他,道:“你个大男人怎能这样小气,最少三七开,你七我三。”
虎头愁眉苦脸的想了又想,下了天大决心般的用力跺脚,道:“最多二八!你二我八,再讲价我就不带你了。”
“噗嗤”我实在没忍住,不由爆笑出来,“你才二呢,那个要你带,你不是说谁抓住算谁的么。”
虎头这才醒悟上当,一双大眼瞪得溜圆,气愤道:“臭丫头竟敢逗爷,爷本来还想抓到风筝后分你点钱,现在一个铜币都没有了。”
我摇头,面上笑容未褪,“别做梦了,我都在这里等三天了,别说风筝,连风筝影都没见到一个,你赶紧从那来回那去吧。”
“你在这里等了三天?”虎头仰天翻个大大的白眼,“你怎么不笨死算了?你以为所有犯人都会同疯牛一样撞进你怀里不成?”
我郁闷,道:“就因为我知道不一样,才会来这里等呀。”
虎头瞪眼,道:“等什么,你的眼睛是假的呀,不会四处找找吗?”
我委屈的道:“怎么没有找,这山神庙的前后左右我都找遍了,甚至连供桌下面都看过了……”
“你是猪脑子么,那个飞贼会藏在供桌下面?”虎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螃蟹似地满室横行,东看看西摸摸,突然在神坛前站定,自顾自“哈哈”大笑两声,回头向我道:“小丫头,教你个乖,看好了!”双手抱住其上石头香炉,左转没转动,又向右转,却还是没转动,我才想嘲笑他几句,他突然把那香炉用力往下一按,就听“吱呀……”的一声,那个破败的山神像陡然向后旋开,露出其下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呀,这是什么?”我猛的跳起来,奔到虎头身边,伸脖子向那洞口望去。
虎头脑袋抬得老高,神气活现的道:“还能是什么,风筝的老窝。”
我扶头,“风筝的窝怎么会在山神下面。”
虎头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不会以为叫风筝,就住在天上吧?”拿腿便迈入了那个洞口,嘴里嘟囔道:“风筝窝可是我找到的,最多分你一成……”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洞口,干脆的道:“好。”
“咦,这次你怎么没讨价还价?”虎头诧异回首,害得我差点没有撞到他宽阔的背上。
我稳住身形,眯眯笑道:“方才你说一个铜板都不给我,现在肯分我一成,我已经很满足了。”
虎头一拍大头,懊恼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
我赶忙道:“君子一言,言出不悔,你这么大的英雄,可不能出尔反尔。”
虎头被我夸得高兴,一扬下巴,道:“一成就一成,算便宜你了。”
我以拳点胸,行了个男子礼,道:“多谢英雄。”风筝的赏金是30金币,一成才3枚金币,他给与不给无关痛痒,我不过是逗他好玩罢了。
我们拾阶而下,前面逐渐亮起来,地道尽头是个地下室,虽不太大但装饰得很舒服,与上面那个破败的山神庙不啻有天壤之别。
我正游目四顾,虎头突然一把把我拽到身后,随即响起一道破空声,一个黑影头下脚上的从棚顶向我们扑来。
“风筝?”虎头扬声大喝,带着我旋身避开,把我推进墙角,自己踊身跳出,和那人缠斗在一起。
“正是。”那人答应一声,浑身上下仿佛都装上了弹簧,半空中飞来飞去,双手一对锋利的匕首,两脚靴尖亦弹出半尺长的一截利刃,若给他扑个正着,就是不伤在匕首下,亦难免被他脚下的利刃踢中。
虎头一直在闪避,看来是处于下风,但尽管有时闪得狼狈,到底还是闪开了所有攻击,一直等到风筝气力消耗得差不多,身形开始转慢后,才双脚在墙上一蹬,借势老虎般疾扑了过去。
这一扑快得出奇,也大出风筝意料,角度更是刁钻,风筝闪避不开,双脚足踝一紧,已给虎头抓住,他的反应也不算慢的了,半身立即扭转,一双匕首倒插向虎头,可是虎头的动作更快,半空中猛一抡,硬硬将风筝的身子抖得笔直,摔向地面。
风筝惊呼未绝,双手已着地,两支匕首插进地砖中,直没至柄,他方待将匕首拔出,一个身子已被虎头疾拽了出去,不由自主放开了握着匕首的双手。
虎头一拖一按,风筝靴尖的利刃一齐插进旁边桌面,一个身子也半贴着桌面,危险的悬在桌旁。虎头连随挥拳重重砸在风筝的腰背上,风筝不由惨叫出声,虎头紧接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踢得他又大叫一声,身子一仰,欲乘势忍痛倒翻出去,哪知道虎头又是一拳打在他腰背上,将他仰起的身子打折了回去。
挨了三下,风筝原本笔直的身子已经连缩带折的短了一截,双手乱摇道:“虎爷手下留情!”
我不由奇怪道:“你认得他?”
风筝痛得额上冒汗,苦着脸道:“这八镇七乡的飞贼强盗,那个敢不认识虎爷。”
我诧异笑道:“哇,原来你这么出名,小女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虎头立时把头扬得老高,从鼻孔中哼出两声,道:“算你识相,但无论你怎样甜言蜜语,我也不会多分你一个铜币的了。”
我不禁摇头笑道:“英雄,您还能更‘大气’一点么?”
虎头没反应过来,风筝却忍不住噗嗤一笑,虎头这才醒悟,又一拳砸在风筝腰背上,风筝惨叫一声,一条老腰差点没立时折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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