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水儿还在睡梦中,生生让英姑推醒。
来水儿看见是英姑,迷迷糊糊地问,这么早吵男人醒,当心没人要,你姐每天让我睡到自然醒的。然后闭着眼睛说,让我续觉吧,真是困呀,这几天心思重,没睡好觉呢。英姑兜头就骂,睡睡睡,像头猪。
来水儿闭着眼睛偷偷捏着英姑的手指不放。
英姑用力将自己的手脱出来,接着骂道,如果你当了族长,我的ri子莫非过不下去么。来水儿咯咯笑起来,半晌问,英娘呢?来树儿呢?英姑说,两个人去见抱玉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来水儿赶紧起身,睁开眼睛问英姑,是真话?英姑做样子,朝来水儿面孔假势给了一巴掌说,你这么麻溜想干什么,英娘不在家,可是胆子肿起来了。来水儿说,没良心的女人,我要帮你呢。英姑问何事。来水儿说,帮你找男人。英姑笑得不能停住。
来水儿不解其故,木木地望着英姑的样子,喜欢得不得了。
片刻功夫,英姑觉察出来水儿的神态,约略害羞,伸手推着来水儿说,不要看了,不是你的东西,看又看不到你手里,真讨厌!来水儿说,你能退一步吗,天下是王的男人不多呀!从昨天起我一直想,索xing我把你娶了吧。英姑破口骂道,连根毛都别想。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来水儿不是知真假,也不在意,接着劝道,不会诚心不找男人吧,胡乱说个理由,听下来也是也不是,真难办呐。英姑向来水儿啐口水说,找不到族长,还不得找个王呀。来水儿无奈,求着英姑说,你能不这样吗,让人帮忙就不许欺负人。英姑晃着头说,你得给我找到是王的男人。来水儿说,求你饶了我吧。
英姑看着来水儿不恭的样子,又喜又恨,开口说,你这个样子让我伤透心了。来水儿瘪瘪嘴巴说,看来只能这样了。英姑以为来水儿不上心,扭着来水儿的脸皮狠狠地骂道,你忍心看我一个人过下去吗?来水儿硬挺着不求饶,面孔屏得通红。英姑舍不得,连忙安慰说,我就是说说,不求能成事,可你们得当真呀。来水儿拉着英姑的手说,我得办成这事。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宝公子。
英姑觉得没来由,以为来水儿让自己逼到没退路才说这样的话,回应道,你多睡会儿吧。来水儿摇头说,怎么多事,睡不踏实了。英姑问,瞎话。来水儿笑眯眯地说,我不忙起来,你男人能找到吗?英姑不冷不热地笑着,笑来水儿无知无边。
来水儿一心没事惹事,伸手搭着英姑肩头出脚下地,身子站直整理衣衫,半天不说话,忽然对英姑说,怎么有股香味道?跟着拱起鼻头往英姑身上闻着,英姑受不了,出手将来水儿推到一边,狠狠地骂道,没脸皮的死男人。来水儿不介意,故意说,你说对了。
英姑不理睬,转身自己出门。
来水儿看着门口,觉得自己过头,又想到英姑软软的样子,心里很满足。
再说英娘领着来树儿走进祠堂,走到阁楼跟前,叫着抱玉的名字要见人说话。
片刻功夫,听到抱玉说,今天都是族长的事,别事不论。英娘说,也是族长的事。昨天你没见到来树儿,今天我把人带来了,你再看看。抱玉说,看了也多事,就是一个小族长。英娘心中一惊,像怕别人来抢人一般,赶紧将来树儿拉到身后,对抱玉说,话不能说得早。抱玉说,命里的事。英娘不能自安,又不敢直言,尴尬地笑笑说,我可不想这样。
没等英娘心里苦起来,抱玉轻声说,你们家的事,哪有一句话能说完呢。英娘哭丧着问,还有什么可说的,过几年不就是和亲爸一样的命吗?抱玉说,来树儿做大人不好吗?一生无灾无难也不好么?英娘不能自制,赶紧问,你这样的好话,可是真的?抱玉不应声。
来树儿插话问,姑姑会怎样?抱玉说,有福有难有福。英娘刚起的高兴劲瞬间无影无踪,听不得有难两个字,央求抱玉说,还有话么?抱玉说,我们去半坡求个方向吧。
英娘称好,领着来树儿,跟着抱玉往半坡走。
远远看见半坡上房屋,抱玉十分兴奋,指着说,好呀好呀,那里有贵人落脚。
这个时候,宝公子和陈名闻正在房中喝茶说事。
抱玉不通报名字,径直走进去说,你们能让开吗?让我看个方向。宝公子和陈名闻相视不语,听抱玉的话闪在两边。
抱玉站在当中,向左走七步折回来,又向右走七步折回来,手指前方,闭目颔首,口中念念有词,少顷睁开眼睛说,这方向得留出来,不能有东西拦着。陈名闻问,要怎样留着?抱玉极其严肃地说,开窗户就行。
陈名闻走在当中朝木墙比划着,对宝公子说,这里开扇窗户。宝公子说,听人家的吩咐,你赶紧去办吧。陈名闻听言,向众人告辞。
不消一会儿功夫,英娘喜欢上这两个陌生人,等到剩下宝公子,上前问,客人从哪里来?怎么住在半坡?宝公子回应说,过来找人。英娘听着糊涂,正要接着问,抱玉鬼兮兮地说,分明是胡扯,哪有住下来找人的。宝公子不认识眼前的几个人,歉意说,路过这里,不幸身体染上风寒,正好在祠堂遇到来兄弟,将我就留在这里。
来树儿悄悄问英娘,他说的来兄弟是谁?英娘说,应该是亲爸。
宝公子听到两人对话,转眼看着来树儿,夸奖说,真漂亮的小男孩。来树儿害怕,稍稍躲进英娘身后。宝公子看着英娘接着说,这就是嫂嫂了,小弟在这里见礼了。英娘没见过这样场面,脸上惹出红意,不晓得怎样接礼还礼。
宝公子要引英娘落座,抱玉不许。
宝公子无法强求,四下看看,不知道该干什么,傻傻地站着,笑着。
英娘宽慰说,今ri来英选族长,你是客人,可以下山去祠堂那里看看,族人在那里忙呢。宝公子心想,正好有机会见到族人,兴许就能看到老夫人呢,十分高兴,不停地说,我等着来兄弟来找我呢,不想他在忙这件事。英娘说,你同我们一起去吧。宝公子称好。
众人一同下山,半路上迎面遇见来水儿。
宝公子握着来水儿双手摇个不停,忙不停地说,我喜欢热闹。刚才听嫂嫂说,你们正选族长,我跟着过来看看。来水儿客套说,是个小热闹。宝公子说,我想看看。
这时来树儿说,抱玉没跟上来。英娘也发现抱玉不见了。来水儿问情形,英娘说,下山的时候还跟着呢。来水儿对英娘说,你领着客人去祠堂,我去找找看,仪式缺不了她呢。
原来抱玉抽身回到半坡,正呆坐在门口的地上,不言不语。
来水儿走到身边,也坐下来陪着。半天两人不说话。
来水儿忍不住,新奇地说,这人本事大,一两天的功夫能建这样的木屋。抱玉说,他会住下来。来水儿说,应当有理由吧。抱玉想听。来水儿接着说,凭什么住下来,喜欢来英,还是喜欢来英人,是不是坐在这里看着赵如意砍人?抱玉听不下去,让来水儿住口。
来水儿不想停下来,继续说,这个时候来这个人,摆出一副住下来的样子,得多想想。抱玉说,听说他来找人。来水儿说,是他说的。抱玉问,找谁呀?来水儿不情愿地说,我。
抱玉转头看着来水儿,疑惑地问,你怀疑他是赵如意的人?来水儿说,可能是。抱玉轻轻叹口气说,刚才我试过这个人,让他在斜口关的方向开窗户,他听话了。
来水儿伸出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
抱玉叹气说,看来没有转圜了,我们想想怎么办,动人吗。来水儿说,我觉得他人不坏。抱玉安慰说,不要多想了,他们来了。来水儿说,他叫宝公子。抱玉不介意,嘴里嘟嘟囔囔。来水儿伸手拉住抱玉问,他是宝公子。抱玉说,我还是宝弓王呢,还是他亲爸呢。
来水儿使劲想想,扁着嘴巴慢慢地说,按人家的身份,出门是大排场,更不会来这里。抱玉斜眼看着来水儿冷冷地说,就是他。来水儿吓一跳,怔怔地不动身。抱玉接着说,这回赵如意不来了,他们换人来了。
来水儿到底是怕死的人,像明白了什么,急忙对抱玉说,动手吧!抱玉不晓得来水儿真想动人吗。来水儿接着说,他就一个人,还在我们手里,杀了吧。抱玉不吭声。来水儿说,只要你觉得行,我马上去做。抱玉摇头说,如果是小家伙,杀有何用,如果是大家伙,你能杀成吗?来水儿没办法,呆呆地问抱玉,那该怎么办呢?
抱玉鼓着嘴巴想了很久,对来水儿说,刚才我见他身边跟着一个人,如果让你见到了,你也会说看起来是一个好人。来水儿说,不是多一个人的事情,要建这个木屋得一帮人才行,可是他们在那里呢。抱玉听罢,哆嗦着说,可不是吗,他该有一帮同伙呢。
两人自己吓自己,再相互吓着。
过好久,抱玉说,他下山去看你当族长。来水儿捂着耳朵暴躁地说,不要说了。抱玉无心无意地继续说,他身边的人往山外去,他们应该藏在那里。来水儿魂魄聚散,急切切地央求抱玉说,好神仙,替我算算吧,到底是咋回事呀。
这时的来水儿神形无比慌乱,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se灰暗。
抱玉担心出事,害怕来水儿扛不住,编着话安慰说,我算过了,你无灾无难,还会和大王结成朋友呢。来水儿怎敢相信,指着山下的祠堂胆颤心惊地说,赵如意,祠堂,砍头。
提起这事,来水儿反而缓回心神,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抱玉没料到会说到这里,认真地说,事情还没开始,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来水儿稀里糊涂地问,什么没开始?抱玉说,这个人是什么来历还没搞清楚。来水儿说,我觉得不差。抱玉只好转口说,你还不是族长,没人可杀!
到处都不是,来水儿抓紧抱玉的手不停地问,我只想活着,快告诉我该怎么办呢!
抱玉感到剧烈的疼痛从手上传过来,盘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开。
来水儿不见抱玉回应,一下子木呆呆地瘫在地上。
抱玉不忍来水儿,又没办法使,不得已凑到来水儿耳朵跟前柔柔地说,今天你当族长,不着急,慢慢来。来水儿没听明白,赶紧问,你说赵如意慢慢来?抱玉摇头说,事情慢慢来。来水儿不解。抱玉说,你下山去祠堂,我出山看看他的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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