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的布料很柔软,陈淮阳将孟棠的一排衣扣全部解开之后自己也是大汗淋漓。浴室里水汽缭绕,指尖不时触碰到的肌肤让他的血液都跟着沸腾燥热。
孟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陈淮阳手指上传来的热度,她的心里亦是七上八下,不见得比他好过多少。就在他摸索着去解她的内衣时,她终于按捺不住扭动了一下身子,避开了他的手指。
陈淮阳的手在空中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随手从身旁的不锈钢衣架上抽下一条毛巾,像在训练场那样快速抹去额上细密的汗渍,顺便擦了擦湿热的掌心。
孟棠只希望他打消为她洗澡的念头,只要不脱她的内衣内裤,随便拿条浴巾把她擦干都可以。于是当他的手再次伸过来时,她又尽量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
源源不断的温水自银色的水龙头里流泻而出,注入浴缸时发出哗啦哗啦响声。浴室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外面的电闪雷鸣都和这里无关,这里只有放水的声音。
陈淮阳放弃了为孟棠洗澡的念头,他拉下另一条毛巾围住她半裸的上身,细心地将她的长发从浴巾下拉出来。湿滑的发丝在毛巾上摊开,被暖黄色的灯光下照出柔顺的光泽。陈淮阳蹲在地上看了她一会,肤白唇红,闭着着的睫毛轻颤着。
他不再留恋地站了起来,带着磁性的嗓音低沉地响起,语气中不显情绪,“你自己洗吧,洗完就出来,我想和你谈谈。”
很简练的一句话,孟棠的大脑却花了十几秒来消化这句话。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他居高临下的目光,然后他在她惊讶中没说话就走了出去,出门前把门一并带上。
陈淮阳打开电视机,坐在床边,手里握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每一个台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五秒。他很心烦,从孟棠避开身子时他就猜到她醒了,后来只不过要验证这个猜测。就像他和谭阅说的,他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在他来之后刻意装醉。
以前听说女人会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示弱,是依赖或是亲近。可孟棠显然不是这样的,她根本不想让他碰。
孟棠快速洗好了澡,然后换上了一件白色的浴袍,却在开门前迟疑了好一会儿。因为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陈淮阳是来找她摊牌的。
陈淮阳除了不停换台就是看表,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她要洗多久?
孟棠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时他的视线也随之转了过来。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半晌,陈淮阳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这里。”
孟棠听话地坐了过去,她的长发*的,水珠沿着发丝流下来滴在纯白色的床单上。
陈淮阳递了条毛巾过去,淡淡道:“今早你找我小叔是因为对这桩婚事反悔了吧。”
孟棠擦头发的动作僵了好一会儿,她的心仿佛漏跳了两拍,然后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地答道:“没有的事。”
“是吗?”陈淮阳低着头把玩着遥控器的按钮,醇厚的嗓音中透着一丝调笑的意味,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我还以为你在借酒消愁呢。”
他侧过脸看着孟棠,“虽然是假结婚,但这对一个女孩儿来说毕竟影响不好。如果你真不愿意就算了吧,爷爷那边我会交代。”
陈淮阳是个很有傲气的人,他不大喜欢死缠烂打。可在说完这句话却立即就后悔了,但又很爱面子,不好马上反悔,只能静待她的反应。
孟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冲他笑了笑,“为什么你一直觉得我不愿意呢?我挺愿意的啊。”
“为什么?”陈淮阳一瞬不顺地望着她,“孟棠,你喜欢我吗?”
“因为你爷爷生病了然后……”
陈淮阳打断她,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我吗?”
“其实这个事儿吧,就像我家里也催我结婚……”
“你喜欢我吗?”
“……”孟棠沉默了,故意将目光转向别处,转移话题道:“今天雨下得挺大啊。”
陈淮阳扯了扯唇角,却连一个场面似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他不想再呆在这里自取其辱,随即站了起来,“你今晚就住在这儿吧,我已经帮你和家里打过招呼了。”
“那你呢?”孟棠有些犹豫地看向窗外,夜风吹散了雨水,玻璃上全是朦胧的一片水渍。
“我先回去了。”
陈淮阳的心情糟透了,他都做了些什么?求爱失败,明知道她的答案是否定的,还追问她是否喜欢自己,还要继续赖在这里自取其辱吗?
孟棠还想挽留他,见到他边往外走边拿出手机打电话,她只好作罢。就在要关门的时候,一阵优雅的天鹅湖音乐铃声自屋内传了出来……
陈淮阳和孟棠同时一愣,他将手机从耳畔旁移开,拿到眼前确认了一下,屏幕上的确显示的是谭阅的名字。
孟棠也是一惊,之前绑谭阅时情况太紧急,本来想把他手机关机的,没想到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手机掉哪儿了。她自己的手机被谭阅摔坏了,陈清远又没有谭阅的手机号。一直留了这么一个隐患,没想到他的电话还真响了,更没想到的是会是陈淮阳打的。
陈淮阳记得谭阅说过对待孟棠这种性格的女孩要有耐心,他觉得自己刚才逼问她那一段太心急了,正想打个电话询问谭阅有没有办法补救,没想到谭阅的手机竟然会出现在孟棠所住的酒店房间里?
孟棠见陈淮阳略显清冷的目光开始在四处搜索,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未免事情败露,她故意将自己整个身体挡在门边,笑着道:“我就不送你了啊,雨下这么大你路上要小心。”
陈淮阳像是听不到似的,浓眉皱得很深,用胳膊随意一带将孟棠揽进自己怀里,再一个转身轻松地进入了房间。
孟棠眼看拦不住,半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自顾自地解释道:“之前我喝醉了,有个朋友把我送到酒店,他挺糊涂的啊,竟然把手机掉在屋里了都不知道。”
陈淮阳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寻着手机的方向开始搜索,最后在一个大衣柜旁停下了脚步。面上的线条紧绷着,英气的俊颜上笼罩了一层乌云。
衣柜里的谭阅激动得不得了,要不是被捂着嘴,他现在非得畅快地大笑一场。陈清远的脸色很难看,不着痕迹地用手肘撞向他的腹部,终于让谭阅消停了下来。
从缝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景,谭阅虽然疼,但眼角眉梢间还是充满笑意的。他对这个表哥也算了解,陈淮阳一旦起了疑心是很难糊弄过去的。要是让陈淮阳看到自己的小叔绑了表弟,藏在未婚妻的酒店房间里。啧啧,这场面真是精彩。
孟棠拦不住陈淮阳,只见他猛地拉开了面前的黑色衣柜,动作大得几乎带动一阵风。
谭阅也不甘示弱地在柜子里拼命挣扎,急得头上都出了汗。一个劲地在心里呐喊道:错了!不是那个柜子,是右手边这个哎!
孟棠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躲在哪个柜子里,因为他们躲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装睡了。所以陈淮阳开门的动作惊得她心脏一颤,还好……他们并没有躲在这个柜子里。
陈淮阳的目光还在死死盯着空旷的柜子看,可是孟棠的角度却看到另一个柜门在轻微的晃动。她即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于是在陈淮阳转身时,她猛地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踮起脚尖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余光还在注意着隔壁柜门,大概是谭阅是被陈清远制住了,那边没了动静。
她想离开才发现为时已晚,陈淮阳的双眸很黑,很深邃,里面正在翻腾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情绪,然后他就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反客为主地含住了她的唇瓣。
孟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毫不费力地把她带向床边。他的力气那么大,孟棠根本抵抗不了,只觉自己的唇上传来一种形容不上来的酥麻,他的唇很软,气息略显急促,吻技似乎很生涩,一味地掠夺。
陈淮阳是在军事化教育下长大的,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强。当孟棠主动吻上他的那一刻,他可以控制自己推开她,可他不想。他长这么大就喜欢过这一个女人,现在这个女人主动吻他,推开?他是疯了傻了才会那么做。
孟棠退无可退,背后就是床,她的腿已经抵住了床的边缘,陈淮阳还在继续施压,她很快就要撑不住倒在床上了。
而这时陈淮阳却主动退开了,脸上也不再阴沉,眉眼间带了点难以压制的喜色,一只大手捧住了她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拂过她嫣红的唇,淡笑道:“孟棠,谢谢你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孟棠没有反驳,虽然让陈淮阳误会这不是她的本意,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不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她也被这个吻扰乱了心智,甚至有些迷恋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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