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峦眼神一冷,没被制住的那只手反扣了回来,他本来就力大无穷,纵然受了伤,也没因此而气短,手上一用力,医官几乎听到了白时越骨头碎裂的声音。不过这大抵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事实上,白时越也不是他那弱不禁风的林外甥,一个重伤在身的人,他还真不怕的,轻松地反掰了回去:“何必这么自讨苦吃?”
就算都是大将军看重的人,但一个是大将军从小养大的徒弟、侄儿,另一个是心怀异心的归顺者,医官毫不犹豫地偏向了吴敏峦:“不得放肆!”
白时越一甩手把吴敏峦甩回了床上,轻蔑地看了一眼医官:“谋反不就是图自在吗?还和以前一样束手束脚的,我造个屁的反啊?”他睁大眼睛,“你还别不高兴,我这人还真没什么好怕的了,你把我弄厌烦了,你可以试试后果。要么吴大将军一刀杀了我,要么咱们就玩大了。”
吴廉水不可能啥白时越。如果白时越没摆出一副投奔他的姿态来,杀了守关大将倒是能涨己方士气,可是现在白时越算是投奔他来了,还当着两个外甥的面救走吴敏峦,那画面也不大好看,毕竟虽然吴家军所剩无几,但守仓军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把容嘉踩在了马下,也算是种明晃晃的羞辱了。这时候吴廉水把白时越杀了?那他姓白的可就不好定性了。更有甚者,会说投奔吴廉水的下场就是这样。倒有些进退两难了。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死亡一个下场?”吴敏峦忽然冷笑道,“你倒是有那见不得光的癖好,无儿无女的呢!你外甥你姐姐可还活着!”
“就你?”白时越笑道,“你去试试,要是能动那两个小东西,算我佩服你。”
等人走了,吴敏峦愤恨地锤了一下床面:“他有什么可得意的?待大将军大事成了,我非把他千刀万剐了!”
但事实上,他也明白,如果白时越真的活到了吴廉水大事已成,那么只怕吴家王朝建立起来了,吴廉水还得供着他少说一两年,毕竟他们并不是乱世之中揭竿而起的,太平盛世里想要名正言顺,自然得摆着点名号,他们是不能“清君侧”了,好在水家祖孙几个也干了几件能让天下人噎得吃不下饭的混事。不过既然站着所谓的道德高点,那束手束脚的地方自然也多,白时越这人,恣意妄为,天下皆知,然而行兵诡谲,胜率非常,年前被北狄俘虏,反而千军万马中反取了敌将头颅归来,把那颗狰狞的脑袋挂在漠河城墙之外,他这人十分难办,因为世人皆知他并不是恪守规矩之人,哪怕他有龙阳断袖这样的癖好,也没害人不是?瞧不起他的儒士早就瞧不起到了懒怠着说他的地步,但大多数人,反而觉得他旷达大气。你吴廉水明明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还信他用他,难道等事儿了结了,就要把他坑入泥泞?那比水家还不如了。
说明白了,吴家不过是不占理,也不占礼。
“若不让他把他那两个宝贝外甥的脑袋砍下来,只怕敏峦是出不得这口气了。”吴廉水笑道。
“大将军,下官有一事不明。久传白时越有以心探路的本事,凡事走过一遍的地方,总能记得清楚,白家行军甚至不必动用沙盘、地图。将军就这么把人带到我们这儿来,岂不怕他……”
“我们这儿——”吴廉水仰天大笑,“他倒是带人过来罢!也好,这一趟,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埋伏,就等这次任务他如何完成了。若是他真敢带人来,那我还求之不得呢。能将羽林军精锐困在这地宫的机会,可不多哇。”
“大将军英明。”
白时越闷着头数着自己的脚步,虽然今天狠狠发作了一番脾气,但如果真的让人把他杀了,一切也白搭。他虽然不怕死,但是如今还不到死的时候。真在这儿没了,别人不说,老夫肯定是受不了的,白家一世英名,怎么也得保下去。后头跟了几个人,每当他想东张西望一回,总是要紧张兮兮地催促一声。他索性闷下头来,打消这些人的疑虑。
来的时候,非但坐上了马车,还被蒙上了眼睛。这京城他也有些时节没来了,但当年学艺之时,也曾经在这里仗着父亲名声作威作福,成一方恶少,自然是熟悉的。
这么长的一条地龙,中间转弯处虽多,然而弧度却小,若非覆盖了整个京城,那便是用极其精妙的阵法收尾连着了。方才他直走了七十余部,本在廊中正中间,而现在却在七块地砖的第四块处。可见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是哪里呢?他平静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二分之一个周六的份。
今天尽量会把周末的两章补全吧···我先上班去。
熬夜看球,略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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