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万岁

第一百零二章 代理人

生活中,时时有惊喜,时时有惊恐,时时有惊讶,同一件事,于甲而言是惊讶,对乙来说是惊恐,惊喜总是比较少。莫名其妙的,李尔感觉自己变成了哲学家,全因眼前这人。
这是个很时尚的女人,金发盘起有如职场丽人,化了浓妆却不显太媚,黑色正装紧裹上身勾画出丰满线条,领口间透出些许春色,细细银链系于长颈更添魅力;窄裙下,一双裹着深色丝袜的修长大腿成熟迷人,样式简练的高跟鞋使其挺胸抬臀,让那诱人线条更为完美。
“眼镜拿下来。”李尔隐约猜出此人是谁了。
女人的右手很轻微地抖动一下,全身肌肉倏地绷紧,很快又放松了。她快速地抿了抿嘴,似是极为忌惮李尔,对他的命令却不敢不从,只好拿下遮挡了小半张脸的墨镜。
李尔微微摇头:“我还真没认错人。”他伸出右手食指比划了一下女人黑色的眉毛,“以前看电视,我就特看不顺眼染头发不染眉毛的人,很古怪。要变身就变干脆点,一会你把全身的毛发染了,否则一点小意外就可能泄露身份。”
女人的视线在李尔脸上停了那么一瞬间,飞速移开,语带惊惧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说过了,你全身是破绽。”李尔没想到她的怨念残留至今,“说出来,我怕你承受不了从帝国大厦跳下来。”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女人往后仰了仰脖子,似乎认为这能离李尔远一点,“我是说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妆化得不错,看起来比你的真实年纪大了七八岁,衣服也搭配得很好。”李尔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我的记性有时很好有时不大好,很巧,我对你的印象很深。最主要的是,我们一见面你就表现出对我的恐惧。怕我的女人很少,少到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大哥的妻子,你觉得我会认不出她?”
只剩下?女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行了,再退就出大门了。”李尔摆摆手,指着凳子说,“坐下。”
女人忙不迭地坐了下来,坐姿端正,比普契尼见李尔时还要端正。她看了看李尔,张张嘴,又合了起来。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李尔坐到女人的对面,眯着双眼,嘴角弯起,似笑非笑,“总不成,我继续叫你茱莉吧?”
听见“茱莉”一词,女人全身一抖,险些没跳起来。很快,她控制好呼吸,稍稍垂下头,谦卑得像只柔顺的宠物犬:“夏洛特?诺维茨基。”
“德国人?”李尔轻笑道,“你会德语?”
茱莉,不,现在她叫夏洛特?诺维茨基了,她恭敬地回答道:“我母亲是德国人,我的德语说的还可以,在德国没人认出我是美国人。”
“唔,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天,我趁枪战逃了出去……”夏洛特再次回忆那痛苦的过往,几乎连浓妆也无法掩盖她发白的脸色。
记忆回到1972年的万圣节。她果断地抛弃狼帮,找到帮派中唯一倾向于她的军团司令,两人趁乱逃出。这个女人很聪明,早在很久前就留了一条只有她知道的通道,所以两人顺利地逃走。
她的家庭状况不错,否则也不可能就读于高级女子学校。而她本身有些积蓄,不多,五万美元,却足够她和军团司令离开美国。当晚,她连父母也没招呼一声,搭上最快的飞机立刻走人,也不管飞机是飞往何处的。随后,辗转数国,最终来到德国。
因为母亲是德国人,所以她对德国的印象不错,决定暂时定居下来。为此,她还特地找了一份工作。
贪婪,是人的原罪。渐渐的,发现自己在欧洲很安全,她的心思又活泛开来。几经筛选,她相中了一个意大利黑手党族长的儿子。使出浑身解数让那个花花公子迷上自己后,她开始观察黑手党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让她失望的是,虽然从名义上而言意大利黑手党比美国黑手党更正宗,组织结构却很僵化,根本不能和美国黑手党相提并论。费了无数心力,她依旧无法理解五大家族的运作方式,而意大利黑手党的粗糙风格她又很看不起,最终一无所获。
随即,灾难接踵而来。
先是原狼帮军团司令趁夜想要凌辱她,被她用剪刀戳瞎了一只眼睛。然后,被她迷得不知爹妈是谁的黑手党族长的花花公子儿子,再也无法忍受只摸下手连嘴也不肯亲的生活,决定强行上马。
关键时候,花花公子的好朋友来找他。那个叫查理?伊比森的人显然比花花公子的身份还要高,花花公子竟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来,暂时放过她,热情地接待朋友。
查理?伊比森无疑是个很霸气的人――夏洛特将他的霸道理解成霸气了――他没客气,问花花公子是不是在玩女人。结果,花花公子把她放了出来,于是,她和查理?伊比森见了面。
那一刻,夏洛特感觉查理?伊比森的笑容极其古怪,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脑子转得快,心里对粗鲁的意大利人也确实没好感,断然靠向查理?伊比森,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利用查理?伊比森逃离狼窝。
哪知逃得了狼窝,却进了虎穴。
这个大胡子英国人留下了夏洛特,第三天,他突然说出夏洛特的真实身份,说他很欣赏她在美国做下的事情,威胁夏洛特为他工作。原来,查理?伊比森是个毒枭,最近刚好和美国搭上线,正需要一个联系人。
更叫夏洛特惊恐万分的是,查理?伊比森在美国联系上的是她的仇家蒂诺佐家族。但查理?伊比森带来的一个礼物和几句话,让夏洛特明知回美国很可能送死还是应了下来。
那个礼物是一个失去了右眼的头颅,而他说的话是:“请相信我,我是个喜欢新鲜感和刺激感的人,为了体验新鲜感和刺激感,我曾亲手杀了一个女人。当然,她比你漂亮,而我也很喜欢她临死时的模样,非常美丽。”
“最后,伊比森先生帮我解决了国籍上的麻烦,现在我是真正的德国人了。”夏洛特说话时,手一直在颤抖。
李尔满脸古怪的神色,但夏洛特正低着头没看见。那天火烧货轮,西蒙唯一的评价是:马库斯的演技烂透了。当时李尔满腹心思没理会,如今想来西蒙真没说错,除了神经质的变态狂,马库斯什么角色也扮演不好。他很想笑,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忍住了。
“那么,你现在是伊比森的联系人了?”李尔对马库斯选中夏洛特还是很佩服的,确实没有比蒂诺佐的仇家更适合做蒂诺佐的代理人了。他小啜一口咖啡,缓声道,“我不喜欢有野心的女人,希望你记住这一点。有一件事我很赞同伊比森,杀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洛特打了个哆嗦,赶紧说:“是。”
“你先留下来,我会和伊比森商量一下你的任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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