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怯

第189章 讨要恩情

“什么魔不魔……”沈卿卿可没心情在这里与他说着与情人一般的话。情人?她觉得听岔了,甩甩头抓紧了步子,却被他猛地握住肩膀,眼睛灼灼地俯瞰而下:“卿卿,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当时我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如今,我要向你讨回来。”
“嗯?”沈卿卿疑惑,冥思苦想不知所谓,问道:“什么话?”
他的目光灼亮,一字字地道:“景天,我欠了你两世的性命。”
沈卿卿一怔,她的确说过,前世他治好自己的毒症,今世他又救了沈父,可不是两世性命嘛,“嗯,我是说过呢,可是……”前方已经有人影在闪烁,她突然什么都说不下去。
姚景天也看到了来人,双眸突然紧眯深邃,“夜煞对你已经出乎了意料,你要想逃离他,只有金蝉脱壳一条路。”
“装死?不行不行,我要装死恐怕熬不过他。”
姚景天眸光一闪,萤火在他眼睛里跳跃着,发出诡异的光芒:“这回,我要的是他的性命!”
沈卿卿震得魂魄全无,是怎么跟来寻的守军说的话都不知道,只瞧着姚景天在自己面前一副模样,在与守军说话时又是一副模样,变得太快让她摸不明白,他眼中深邃无光,让人半分摸不清心思。
但是她只记得一句:这回,我要的是他的性命。
躺在营草中难以入眠,她辗转反侧,从未这般心跳如鼓,闭上眼,竟然都是邪厮的身影,轻笑的、愤怒的、怜惜的、霸道的、小意的、侵占的、缱绻的、温柔的,历历在目,便是手掌上还留有他炽热的温度,空气中是他令人窒息的凛然气息,便是唇中舌尖上也都是男人雄厚的味道,想到他,身子都会下意识地羞耻战栗。
夜夜唇舌相依,肌肤厮磨,她突然想起姚景天的一句话,我是不是着了你的魔。自嘲地笑笑,她怎么会着了魔呢。这时,她听到外头守兵的说话声,可能以为她睡着了,也未压低声音,嗓子天生得洪亮。
“方才见着姚御医了没有?”
“见着了,黑天瞎火得,跟那俊俏小侍在一起,若非他也长得白皙如玉,真要以为两人去旷地作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不是嘛,两人双手紧握,那小侍颤颤微微要他撒手,他还不放,等咱们走到跟前了他才若无其事地撒手,若说无事还无人相信。不过,那小侍长得可真俏,你未见过她酣睡的模样,真是腻死人啊,我就无意瞅了一眼,到现在心里还痒着呢。”那官兵边说边喉头滚动着,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你是吃了豹子胆了,那小侍是何统领关照的,我瞧何统领看她都是小心谨慎,说是小侍,你们可曾见过她伺候过什么人没有,说不定大有来头,咱们可别私下非议。”
另一个守卫插嘴神秘道:“且不说那小侍,说姚御医吧,你们可知道,姚御医此次为何而来?”
方才还聊着小侍直流口水的两人煞然扭转心神,“不是随军来的么,这还用说。”沈卿卿散去睡意竖起耳朵,忐忑地想到,景天说是为了不想抛弃她独自一人,是要让她彻底脱离邪厮,难道这个秘密也被人识破了。
那守卫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看似低声,实则清晰无比:“非也,他是逃难来的。”
“啊……”
“咦……”
“你们不知道了吧,”守卫缓缓道:“我干爹是御医房的侍药,他跟我说,这姚御医是西域蛊毒的传人,当年赫赫有名的巫毒之术曾弄死了上千上万人,之后巫神被歼灭,只留有一子,藏在了我们汉人境内。”
沈卿卿惊跳起来,子虚乌有之事,景天怎么会和西域人扯上干系。在汉人眼中是极恨这西域巫术的,连西域也是三缄其口,从来都是偷偷摸摸不摆在明面上,当初她中了许氏之毒,几番打听之下怀疑是从西域而来,但是,姚景天当时直称荒谬,只说这毒阴险,但还不至于是出自巫术,她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自是全身心信任,也不再探查。
如今,他们居然说他是巫神后人,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但是那吐露消息之人却说得煞有介事:“新任医师盟的盟主唐明,他与姚御医曾是同届考生,但因为在南关时他的解药对伤兵不治被剔了出去,但是他不曾死心,一直暗中追究方子的解法,这解毒首先要能施毒,他顺藤摸瓜,居然发现了姚御医的秘密……”
寂然无声中,那人却说得甚有道理,连沈卿卿都迷糊了,还要继续倾听,却听有人大声道:“怎么无端端地竟下起雨来。”言毕,一阵西索拉营之声,再也听不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沈卿卿本也无心,见那人只扯了一半,又是下更天,禁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雨势愈发地大,打在旷野上奚落有致,几个电闪雷鸣之后,一位统领对着在营帐前沉凝了几夜不眠不休的男人叉手道:“将军,这雨来得突然,燕西关将士的尸体与狼兽的尸体混在一块,早是面目全非,恐怕难以辨识。”
男人对着高空看了一眼,突然道:“你看这雨会下多久?”
“冬日旷野常有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也迅猛之极,甚至能堵上山沟泉眼。”
霍亚夫眼神一亮,却道:“我等了很久了。”
统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见他薄唇抿出了一个弧度,眉心的漩涡舒展开来,似是胜券在握,不由心中升起欣慰之意。与将军出生入死数度,看似男人莽撞无所畏惧,打得都是骁勇之战,但实则百战百胜之中都另藏玄机,自打西凉兵增加了精兵,将军都一直在谋求速战之法,退了三十里,实则步步都在考量算计之中,他知道将军退一步必定是为了以后能进十步。
外头官兵来禀:“将军,杭督军的信笺已至。”
男人伸出大掌把信笺在光亮处看了一眼,随手扔入篝火之中,统领见将军此举,也联系到两人似有嫌隙,不再多发一言,只是不经意地朝着噼啪作响的火苗看去,那信笺翻折了一角,唯见两字——“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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