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对深夜的那出艳事一无所知,不过知道杭有羽的心意足足睡了个踏实觉,早上还未等淡碧叫唤就急急开门看望屋外头的男子,见他神色不是很好,还咳嗽得涨红了满脸,心里头顿时生出不舍来。拿了些沁的药蜜塞给他,还道是若是撑不过十夜也没有关系,自己不会介意。
哪知男人似是不乐意了,捏了捏她的小手,吓唬道:“卿卿这是同意了么,那让为夫进屋休息罢。”说着就往她的闺房走。此时早起的婆子已经在生火烧饭了,一旁的膳房都燃起了炊火,还能听到走动的步伐声,沈卿卿吓了一跳,扯住他的袖子往外头赶:“美得你,无媒无聘,可不是如同村野苟合之辈。”
男人突地拦腰抱起她,唇角微扬道:“都为你守了四夜,你是逃不掉的,等着我八抬大轿把你扛回杭府。”怀中软玉温香,美人娇羞着粉嫩脸儿分外诱人,即便是熬了夜受了寒,看到这个乖顺无比的中意人儿,心中也充溢着欢喜。
“小姐,你起了么?”外头的婆子听到动静来叩门。“嗯,啊,起了。”沈卿卿急急应了一声,从男子身上挣扎着下来,还要用藕粉的小手捂着他咧开的唇畔,结果被男人在脸上偷香了几下,才见他叫了护卫出了墙。
看着墙头再没有男子的身影,沈卿卿却仍旧盯着咧开了春花笑容,若说这两世以来什么叫她是真正欢喜开心的,莫不是寻到了一个如意郎君,你中意他,他宠爱你,过着锦瑟和谐的美日子。
方才触摸到男子手掌冰凉,沈卿卿虽是任性娇气了点,可也是个体贴会心疼男人的,尤其是把杭有羽当成了准丈夫之后,那便更是心疼着紧起来。用了膳便去香地为他熬制药蜜,还是从未有过的用心。
这十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两人的浓情蜜意下总算渡过了。男子脸色苍白但笑意深深地叫女子等着他下聘,两人又耳语厮磨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两情相悦的男女总是特别令人羡慕,但是侧房中站着的女子见到这副情景是又嫉又恨,手中的袖摆紧紧扭着,有一处薄纱还开了丝线,眼中盯着熬了十夜脸色不好但仍然俊逸不凡的男子,又瞟向含春若梨,满面桃花绽开的美貌女子,轻轻咬了咬唇,好不容易敛了神色才出门干活去。
沈卿卿哪都不去了,整天在院子里蹦跶开心着,偶尔到香地里倒腾花草药材,那口中心中整个身体都充斥着比蜜还甜的滋味。就在第二日,她正在往香地里采摘着露水往瓶子里倒,前院的水莲匆匆赶来了,好远就扯着嗓子喊:“小姐,小姐,不好啦,来了三个媒婆,夫人叫你快去呢。”
以往也不是没有媒婆上门,都给叶氏拦在前院了,这一会儿既然叫她出面肯定是推不了的亲事。沈卿卿面上一喜,忙把手中的瓶子递给了一旁的淡碧,撩着裙摆就往前院跑,边跑边佯装着恼道:“臭丫头,什么不好了,呸呸呸。”后头的丫鬟接过了她手中的活儿,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却露出一抹阴笑来。
沈卿卿刚赶到了大厅,便见到三个媒婆围着叶氏一人接一句地说道。“沈家是祖宗积了福得了护佑,才能攀上这么个大富大贵的世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时候还在后头呢。”“谁说不是呢,你瞅瞅都叫了我们三个元老同时出面,光是金元宝就堆作了山,那手笔可是不小,唯恐把这小娘子给弄跑了。”“是啊,是啊,虽然是八房妾室,不过沈小姐有花仙子的美誉,铁定能把镇国公世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
沈卿卿站在屋外头细细听着,可是到了最后一句,原本喜笑颜开的脸色蓦地一变,脑子嗡地炸开了,一脚踏进去打散了她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墙,来到叶氏身旁,拿过她手中的红帖子翻了来看。顿时眼珠子瞪直了,与世子在一起时,没有少做那泼墨作画之事,所以世子的钤印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立时眸子都要拧出水来。
身旁的三个媒婆子见到沈家千金露面了,那精明经世的眼珠子粘着水做的女子上下打量,那眉、眼、口、鼻、那颈子、胸脯、细腰、长腿,甚至是异香和华贵,真是千百个都难得挑出一个的。顿时炸开锅了赞叹奉承道。“哟,沈千金好相貌,这种妖媚模样就是能勾住男人。”“啧啧啧,沈千金一去那可把前头七个妾都比下去了,还不叫世子天天都蹲塌上起不来了。”“世子是个疼人的,可是舍不得这么折腾人儿,你瞅瞅这腰身细腿,可是经不住几回折腾的。”三人眼睛瞪亮了打量,那眼毒得似乎穿透了衣服直接在窥探着全身子=。
叶氏在一旁听着都脸红心跳,三个婆子都是京城顶顶有名的媒婆,光请一个都要上千金,没有什么好事是拿不下来的,何况是三个都齐了。光是这样子的来势汹汹,早在进门那会子就把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半个京城的人都晓得沈家千金要入镇国公世子府做妾室。
沈卿卿拿着帖子愣是傻了半晌,怎么好端端的如意郎君又换成了前世的模样,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的,耳边还有三个婆子叨叨不停的声音提醒着她不是在做梦。“瞧瞧,沈千金都乐晕了,站都站不住了。”“是啊,得来这么个好福气,想想做世子妾室的哪个不是贵人千金,可没有商户出生的。”“实在是羡煞人了。”
耳边闹哄哄的一去,沈卿卿才倒在宽椅上回过神来。“闺女,你什么时候招惹上了镇国公世子?”叶氏千般小意地打发了三个红牌媒婆,姑娘家一般及笄了就得戴着帷帽出门,所以名声就靠这帮婆子宣扬,京城的姑娘见了她们都是小心讨好,巴望着求个大富大贵的如意郎君。即便是不乐意,那也得小心陪着不是,可不能得罪了她们,不然一旦把名声给毁了,可就难在这京城里头寻郎君了。
叶氏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世子门第倒是高,不过这第八房妾室她可接受不了。见女儿不惊不喜地说不出话来,一时声音也大了点儿:“你倒是说,好端端的女儿家做生意我也便应了,怎么不安分地去勾引男人。你说你不中意那些来提亲的,可是就为了候着这一个。这么一大把正妻之位不要,偏偏相中个有一排妾室的,还是有了七房的。你说,你究竟是着了什么魔?”边说着边挺着肚子去打闺女的肩头。
听到这里,沈卿卿哇一声哭起来,往着母亲的拳头上凑,显然是真没有料到:“娘,不是我乐意的,我不嫁,我绝不嫁。”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今这个门第高而且势力又大,被这三个婆子传得满京城都晓得了,你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有哪个郎君愿意得罪了镇国公娶你的?”叶氏垂着闺女的背哭道:“就怪你个丫头,长得这么俊,倒成了祸害,早知道有今日还不若早点答应了前头来提亲的,好歹是个正房,今后你也不会吃苦受委屈。”
“娘,不会的,总有办法的,你让我出去。阿叔,备车。”沈卿卿抹了一下眼泪向屋外唤道。谁知才走了两步却被叶氏扯住了手臂,叶氏一脸的严肃,向一旁的丫头命道:“水莲,水秀,把这个不安份的丫头给我拿住。”随后对着苦苦哀求的闺女语重心长道:“如今外头都是看热闹的,你是要现在出门去丢沈家的脸吗。别以为我和你爹不知道,夜里头的那个男子是谁,每天夜里与男子厮混,传出去可要怎么做人啊……”沈卿卿一愣,原来爹娘都知道啊。
叶氏对着突然安静了的闺女又道:“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从小喜欢往外头跑,心思又多,负了一个霍小郎不说,后来又去招惹杭府的公子,我以为你长大了能收敛一点,如今又冒出来一个镇国公世子,是一个比一个难得罪,你可别做出后悔莫及之事。”叶氏这回是铁了心,叫着丫鬟把闺女关入屋里头,还上了锁。
晚上待沈父回来了,两人在房里商量了一夜闺女的亲事。这镇国公是三品元老,财大势大,光是私军都有不少,别说娶个妾室,便是直接掳了人进府邸都是可以的。好在打听到世子为人风流但不下流,青年才俊,文采绘技都可圈可点,中意他的千金能绕着满京城转上三圈。世子正妻也是个贤惠宽容的,整日诵佛念经不理后院,那七房妾室都是心甘情愿进府,过的也逍遥肆意,想着闺女或许入了府也不会受多大的委屈,总比得罪了镇国公,失了名誉嫁不出去得强。何况,女子名声大于性命,这亲事要退是容易,可是以后京城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愿意娶的。
曾经就有一个诰命大臣要娶一个貌美的农户女为妾,却被女子相拒,结果那女子没有得意一阵子,在拒婚不久便被一个不入流的商厮掳了去糟蹋了,也再没有一个好郎君愿意娶她,受尽冷暖羞耻之后,竟然取了一条白绫断了花容月貌的性命。想到此,沈氏夫妇决定闺女可不能走了她的不归路,能顺顺利利嫁入世子府就算美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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