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到棺材前,棺材还盖着盖子,南兰冲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他们走上前去,抬起了棺盖。
随着棺盖挪开,我呼吸急促,紧张得发抖起来,心里一个声音在轰然作响,宿命般的齿轮重新咬合,我听到魔鬼的狞笑。
棺盖挪到一半,我心里咯噔一声,我看到一簇黑色短发,从头型上判断,他很可能是李高。
一个警察扭头对南兰说:“是李警官,他已经死了。”
泪水瞬间涌出眼眶,昨晚他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巡逻的脚步声始终在我耳边回荡,至今未曾散去,可他这条一米八几的壮汉,居然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我走近棺材前,见他静静的躺在棺材里,他双目圆睁,一脸惊骇,好像是被人活吓死的。
南兰的脸色,比刚难看了十倍。
情况正朝谁都无法控制的角度发展而去,我震惊的看着李高警察,仿佛他昨晚对我憨厚的笑容就在眼前,可是他……
我喃喃自语:“杀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什么……”
南兰在对讲机里呼叫其他警察过来处理现场,我情绪激动,血脉喷张,突然朝前方狂奔而去。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身边的人,所有跟我关系好的人,都一一出事,是否靠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如果他们想报复我,直接杀我就可以了,杀了我,一了百了,为什么要不停的杀那些无辜的人?
我逃进树林,脑子里放电影一样闪过爸妈、丁老瘸子、牛棒儿、李高的音容笑貌,我心如刀绞,泪水断线珠子似的掉下来,可我浑然不觉。我在奔跑中被树枝绊倒,摔倒在地,嘴唇磕破了,吐了一大口鲜血。
我趴在潮湿混乱的树丛中,不肯起来,任凭头顶落叶哗啦啦的掉在我身上,有飞虫铺面过来,我都浑然不觉。
身体的痛苦在内心的剧痛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内心刀割一般的疼痛,可以超越所有的痛苦,我的感知神经已经麻木。
这片林子以前是我们村的禁地。
村里老人说,林子是附近几座大山的纠葛地带,早些年,林子里豺狼虎豹都有,半夜还能听到虎啸。
现在老虎是没有了,豺狼野猪蟒蛇还时常出没,听说近几年村里有多人在这儿被蛇咬过。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村里老人说,这林子不对劲,可能住着勾魂摄魄的魅一类的东西。
我是有文化的新时代大学生,当然不信这个,而且此刻的我,沉浸在痛苦之中,别说魅了,阎王来了,我照样懒得搭理。
我哭了一会儿,哭累了,便爬起来坐在树根上,一阵惊雷毫无预兆的响起,震得我浑身一颤,几乎灵魂出窍,然后四面八方都响起炸雷的声音。
我浑身发木,脑袋一片空白,对即将带来的暴风雨,根本没有任何担心。
已经生不如死了,一场暴雨又算的了什么呢?
雷声过后,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被乌云遮盖住,阳光散去,黑暗重新降临,早上8点的天空,居然漆黑如墨,林子瞬间黯淡下来,我浑身一震,关于这片林子的所有可怕传说,都接憧而至。
我想逃离林子,已经来不及了,豆大的雨点很快掉落下来,我在林子里分不出方向,不敢乱动,再往前走,只会逃进更深的密林,那才是最危险的。
我很快浑身被雨水浇透,这雨一下下来,就没完没了,居然足足下了一个小时,我坐在黑暗中,冰冷的雨水让我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开始揣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要说起来,李高警官出事是距我最近的,事发的时候,他可能就在我附近。
就算我当时睡得很沉,可村子里巡逻的警察,和大批的摄像头不是吃素的,以李警官一米八几的块头,要想一击打晕,也相当困难。在这种水泼不进的安保环境下,要想打晕这么一位训练有素的警察,还将他带出村子,我觉得几乎没可能。
他心里一沉,难道暗中的凶手,真不是人?
因为人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谋杀行为。
尽管我不信鬼神,这时候,我还是活生生把自己吓住了。再加上林子里可怕的传说,周围黑暗无边的环境,下雨声和森林里乱七八糟的各种声音糅杂在一起,我的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
突然,林子深处响起一声女人的惨叫声,我以为出现幻觉,甩了甩脑袋,女人的惨叫再次响起。
我突然浑身一颤,我听出了,那穿透雷雨声的惨叫,居然是牛棒儿的声音。
恐惧震惊之后,是难以控制的狂喜。
牛棒儿既然能发出声音,说明她并没有死去,奇怪的是,她无故失踪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密林里?难道凶手的据点,就在这座密林?
想到这里,我再顾不上黑暗和暴雨,朝密林里冲去。
前面黑暗一片,我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只能凭感觉确定声音发出的方向,跌跌撞撞的朝里面摸去。
密林里的路,远比我想的更加难走,这片森林长年没人来过,树木枝杈错杂在一起,藤条虬结,根本没有路。我才走出几步,又被绊倒在地上,这次摔得更狠,直接撞上一棵古树,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摸撞出了几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还没顾得上喊疼,突然摸到身前有具温热的身体,我顿时浑身一紧,身体是热的,说明是活人。我在摸索中,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女人,同时我闻到她的体香,那熟悉的香水味,不正是牛棒儿么?
我大吼一声:“牛棒儿……你他娘的怎么在这儿……”
那身体突然触电般窜起来,朝林子里狂奔而去,我追着大喊:“牛棒儿,你跑什么,他妈的是我啊?我是解晓丁啊……你别跑啊……”
她似乎在这漆黑的密林里,能看清道路,很快冲进密林深处不见了,我耳边回荡着暴雨噼里啪啦打在树叶上的声音,牛棒儿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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