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从贤妃的眼中看出不妙,愕然地问:“莫非,这针跟皇上有关?”
贤妃差点没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才道:“你这丫头,不怕死的啊。”
绯云越发信了自己的猜想:“娘娘,莫非是真的?”
贤妃无奈地戳她脑门,白她一眼道:“阿奕怎么会喜欢你这个轴的,怎么脑子就不转筋呢?”
绯云呵呵地笑:“娘娘其实是觉得我很聪明吧。”
贤妃也笑了:“脸皮比阿奕的还厚。”
“他就没皮没脸。”绯云笑得甜蜜,想起今天在船上冷奕勋跟自己说的话,绯红慢慢爬上脸颊。
贤妃看她一脸幸福,心情也好了起来,捉住绯云的手道:“难得阿奕对你这么上心,你一定要好好待他,阿奕打小儿就孤独,吃过不少苦,很少相信人。”
绯云道:“他其实外冷心热,待人也实诚。”
贤妃白她一眼道:“他对你自是没得话说的,可见着他对阿蓉和顾氏了没?心该有多狠啊。”
贤妃这么快就知道了顾清雪的事,绯云不打算再和贤妃兜圈子,问道:“娘娘召我来,是为了顾清雪的事么?”
“是,也不全是。”贤妃道:“上次本宫给你的东西你认真看过了没?”
“看过了,正想向娘娘道谢呢,多谢娘娘的提点。”绯云行礼道。
“别介,你就消停些,别在本宫面前多礼了啊,没得让阿奕看见,又没好脸子给我瞧,你可猜出,幽魂是谁给你下的了?”贤妃忙拉起绯云道。
“臣女以为是顾清雪。”绯云道:“娘娘是说,那毒是理国公夫人给您的,但那个时段,理国公夫人应该分不出心来给我下药,时机不对,所以,我认为,是顾清雪。”
贤妃听了,眼里露出一丝赞赏:“难怪阿奕喜欢你,你确实冰雪聪明,顾清雪也是岭南赵家的人,她母亲是赵家族人,肯定也会有幽魂。”
绯云眼惊一亮道:“臣女听说,幽魂是经过十八道工序才练制而成的,每个人练制的工序都可以因自己的喜好而不同,因此,虽说练成的毒都叫幽魂,但因工序不同,所以解药也会不同,是不是?”
“不错,本宫也听说了这个传说,但是,不是说,所有的赵家人都会练幽魂的。”贤妃眼神复杂地说道。
呃,这话的意思是……
绯云刚想问清楚,贤妃却转移了话题:“银针刺骨是本很高强的武术,天下会的人几乎只有一个,阿奕因此而对皇上生了怨气,小云,只有你能帮住阿奕,你一定要查出任夫人的真正死因,不然,你该明白阿奕的性子,和由此而引来的麻烦。”
绯云总算明白贤妃话里的意思,冷奕勋在怀疑皇上才是对任夫人下毒手之人,而皇上,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辩解,而贤妃则怕冷奕勋因此而对皇上不利,最终倒致冷奕勋自己陷入危境。
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跟皇帝明着作对,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贤妃是真心关心冷奕勋的。
“娘娘,谢谢您。”绯云真心实意地道谢,每个对冷奕勋好的人,她都心存感激,因为,那个人,就要成为她的夫君,这世的爱人。
“傻丫头,我是阿奕的姐姐,我对他好,是天经地义的。”贤妃笑道。
“世子爷也是您的弟弟不是吗?还有三小姐,也是您的妹妹。”绯云说道。
贤妃的脸上就浮出几分苦涩:“本宫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以前在理国公府,后来在宫里,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步步维艰,没有点自保的手段和谋算,本宫早八百年就死了,兄弟也罢,姐妹也好,谁对本宫好,本宫就对谁好。当年在理国公府里,冷书宁可没拿本宫当正经姐姐待过,至于阿蓉,那是个有奶就是娘的白眼狼,我对她好,她未必肯对我好,所以,这些年的厉练下来,本宫的心早就硬成了铁,只有阿奕,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亲人,当然,以后还会有你这个傻丫头。”
绯云没想到紧妃会如此推心置腹的跟自己说这一段话,眼圈红红的反握住贤妃的手:“娘娘千万莫要枉自菲薄,您就是个良善的人,虽说世子爷和三小姐的死,你并不见得有多伤心,但您从来都没有主动害过人,所谓的手段与谋算,不过是了防备,为了自保,小云懂得娘娘您的苦衷的。”
贤妃也没想到,绯云这个小丫头竟然如此通透,也鼻子酸酸的道:“嗯,我听小云的,我就是个好人,回去吧,我知道,阿奕还在等你呢,他怕我把你吃了。”
绯云点点头,行礼退出,刚走到门口,贤妃又叫住她,走近,附在她耳边道:“叫阿奕小心宁王府的人。”
从长乐宫里出来,绯云看见冷奕勋就立在桂花树下,一阵风吹来,米粒大的黄色小花轻轻扬扬洒落在他乌黑的发间,太阳一照,他整个人,如同笼入神话里,天使降临时的光晕中,他就是那个骑着白马来救灰姑娘的王子,而自己,就是那个可怜而又幸运的灰姑娘。
“来了。”冷奕勋也看着绯云,浅浅的笑着,漆黑的眸子里,碎星璀璨。
“来了。”绯云缓缓走过去,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温暖而厚实的手掌里,感觉既安心,又踏实,这一世,牵了他的手,再也不会放开,不论前路还有多所风险难阻,她都不会再放手。
在回去的马车里,冷奕勋问:“娘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娘娘让我待你好点,不能欺负你。”绯云狡黠地笑道。
冷奕勋愣了愣:“她真这么对你说?”
绯云点头,一脸的忿忿不平:“是啊,你说娘娘真是太过份了,明明就是你爱欺负我啊,这话也太偏心了吧,没有事实基础。”
冷奕勋立即满眼感激地对着远处的宫门一拜道:“长这么大,娘娘就英明了这一回,这话太实在了,我就是经常被你欺负啊,皇天可见,我都快被你欺负得抬不起头了。”
绯云气极,伸手就拧住了他腰间的软肉:“我就是个丫头,你是主子,我哪有本事欺负你啊,二爷,你可不能空口白牙的胡说八道啊。”
满眼都是威协之色,他要敢否认,她不介意拧着那块肉再转一圈。
腰间又痛又酸,冷奕勋汗都快出来了,硬着腰杆子不敢乱动:“是,以前是我欺负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那个,你手酸了不?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绯云嫣然一笑,也舍不得真把他拧太疼了,松了手,不好意思地白他一眼道:“不酸。”若是让墨竹和白菊几个看见素来冷傲绝情的二爷,在自个面前丢盔弃甲,一败涂地,会不会眼睛都脱窗啊。
这是小情人之间的情趣,当然不能让她们几个知道,否则,二爷的形象会瞬间倒塌不说,自己会成为女子公敌啊。
“是不是累了?来,休息休息。”她亦嗔亦喜的样子成功的取悦了某人,笑着将她往怀里一揽,唇就贴上了她的,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叩开了她的贝齿,温柔缱卷,深情满满,在她被自己温得七晕八素,完全没了半点抵抗力时,大手慢慢地爬进她的衣襟……。
绯云被他拨弄得浑身血液沸腾,人也摊软下来,柔弱无骨地偎在他的怀里,任她予取予求。
某个刚才丢盔弃甲的败军之将,此时攻城略地,不止收复了失地,还逐渐扩大战果,若不是马车外的春喜突然长诺一声:“二爷,到了,请下车。”
那激情之火会越烧越烈,最后胜利的一方,肯定是某腹黑男。
回到宁墨轩,紫兰早就等在门口了,见绯云和冷奕勋一同回来,满脸惊喜,唤了声:“阿弥砣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冷奕勋被太后召见,然后绯云又被北戎皇子请了去,紫兰不担心才怪。
见两个人同时回来,当然高兴。
进了屋,冷奕勋让绯云坐下,没多久,墨竹领着绯玉来了,绯云许久不见绯玉,姐妹相见,自是高兴,绯玉要给冷奕勋行礼,冷奕勋忙上前托住,眼中全是笑意:“大姐不必客气,以后就在宁墨轩住下吧。”
绯玉还是头回见冷奕勋笑,如此灿烂亲和,如春风拂面,俊雅纯净,她顿时痴了眼,怔怔地看着冷奕勋半晌没动。
冷奕勋眼里几不可见地滑过一丝不豫之色,转过脸去。
墨竹在后面悄悄扯了扯绯玉的衣摆,笑道:“二爷,小云和小玉许久没见了,就让她们姐妹两说点体已话吧,奴婢给小云置办了些首饰,你看还中意不?”
冷奕勋就冷着脸跟墨竹出了门。
绯玉反应到自己刚才失态了,尴尬地拉住绯云道:“二爷二象生我的气了。”
绯云哂然一笑道:“怎么会?他待谁都这样子,臭屁得很,姐你以前又不是不知道,高傲得像只大孔雀呢,如今还算好些了,还叫你一声大姐了呢。”
绯玉笑道:“也是,刚才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二爷是什么人啊?以前肯跟我说句话我都会晕的,还叫了我一声大姐,小云,可见得二爷待你是真心的。”
绯云拉着绯玉的手坐在床边,又沏了杯茶给她:“那当然,他若待我不好,我就不要他了,天下又不止他一个男人。”
话音未落,额头上就挨了一记弹,“说什么话呢?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女孩子该说的么?爷们肯娶你,是看得起你,你该惜福才是,以后再敢这般大逆不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绯玉是这个时代的人,绯云的话在她听来,自是有违礼数,大逆不道,绯云也知道一时不能让她改,只好随着她的意思道:“是,是,是,我错了还不成么?来,姐,你看看这块料子,是贤妃娘娘赏的,我打算给你做几套衣服,以后你也不再是府里的奴才了,一会子请二爷到太太那边把你的身契也拿来,以后姐姐就跟着我过吧。”
绯玉一听就红了眼,颤抖地抚着上好的云锦,“以前,姐想给你做身细葛布的背子,都是难上加难,一个月的月例,除了吃,就剩下不了多少,那时候,我就想啊,什么时候咱们两姐妹也能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能象侍书,彩莲几个那样,受主子重要,等升上个一等大丫环,我就心满意足了,谁曾想,小云你这么出息,就要当府里的二少奶奶了,而且,这么好的绫罗绸缎,任由你穿,姐姐也跟着你享福了。”
听她说到过去,绯云鼻子也酸酸的,握住绯玉的手道:“姐,你放心,有我的一口饭吃,就不会少了你的,没有你那些年的辛苦拉扯,小云也不会有现在的幸福,等你出了奴籍,我想找冰人,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以后,咱们季家,就再也不是赵家的家生奴才了。”
听到绯云要给自己找婆家,绯玉脸一红,白她一眼道:“哪有妹妹给姐姐找婆家的,你呀,先把自己的事情办了才是正经,二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天下想嫁给二爷的人多了去了,你得赶紧点,生米煮成熟饭了才好,可不能让二爷被人挖走了。”
“他要是这样就被人挖走,我不嫁也罢。”绯云笑道,又拿起墨竹给自己做了一半的嫁衣道:“姐姐你看,这是墨竹姐姐给我做的,怎么样?很好看吧。”
“墨竹做的?”绯玉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扔下道:“那怎么行,你的嫁衣怎么能让墨竹给你做,虽说手艺不错,但毕竟她只是个丫头,你以后可是要当少奶奶的人,可不能被人看扁了去,这个嫁衣,必须得是云绣纺出品,而且,一定得是云娘的手艺才行。”
绯云愣住,问道:“不用吧,墨竹姐姐一片心意,我可不能辜负了她。”
话音未落,绯玉揪住绯云的耳朵,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怎么谁都姐姐,姐姐的叫啊,还怕别人记不住,你以前是当丫头的?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在京城夫人太太小姐们中间混啊?人家会瞧不起你的,可记住了,你以后,就是正经的少奶奶,只有我,才是你正经的姐姐,将来若是二爷争气,给你挣个诰命回来,那便更好,我也跟着你享福,沾光。”
绯云听了绯玉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能说绯玉的不对,因为,绯玉以前为了她,受了不少苦,难得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她不想为些锁事与姐姐闹别扭。
“姐,墨竹现在也不是奴才了,她一直贴身保护着我,若不是她在,妹妹我怕早就命丧黄泉了。所以,我叫她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绯玉听了眼里露出感激之色:“这样啊,那是该多多谢谢人家,以前,她可是二爷跟前的红人,你呢,还只是个小扫把星,人家肯贴身护着你,着实有情有义,那你就叫她声姐姐吧,只是,别当着外人的面,就在府里叫叫就得了啊,在外头,你还是要摆出少奶奶的派头来的。”
绯云知道,绯玉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她心思也不坏,只是封建思想太浓,一时转不过弯来,慢慢来就好。
其实要说起来,她跟绯玉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跟墨竹紫兰几个多,加之绯玉又是个刻板老实的,所以,两姐妹之间能聊得来的话也不多,绯云又给了绯玉几套头面首饰,让绯玉收下来,以后当作她的嫁妆用。
绯玉却只肯收一套:“小云,姐没本事,不能给你置办几十抬嫁妆,这些东西姐知道都是你这些日子攒下来的,你也不容易,姐不能拿,你自个收着吧,压箱底也好。”
绯云正要再劝服她,外头玉儿来报,说是彩莲知道绯玉回来了,请她过去坐坐。
绯云一听就皱了眉:“姐,你别去,难得跟我再一起,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绯玉却道:“怎么能不去呢?你忘了,当初,整个府里也就彩莲对咱们姐妹好的,隔三差五的还会拿些剩饭剩菜给你吃,要不是她这些年的照顾,保不齐,你也饿死了,人啊,不能忘本。”
绯玉早早儿就被冷奕勋送到别院里去了,后来府里发生的话多事,她并不知道,彩莲,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单纯的女子了,可要怎么跟她解释呢?
“那行,你早去早回,别在那边吃东西,茶水也别沾,说说话就回来,二爷会准备一桌好菜给姐姐你接风呢。”
绯玉事听二爷会亲自准备饭菜,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一脸不可置信道:“二爷也会做饭?”
“嗯,是啊,二爷是全才,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绯云说得一脸骄傲,说实话,自从吃过他给自己做的饭菜后,再吃别人做的,她都有点吃不下了,人啊,就是不能惯着,吃挑了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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