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弘的家在纺织厂里的职工宿舍楼,房间不大,就一室一厅,叶弘的母亲虽然没有下岗,但由于其是厂里收入最低的纺织工,加上效益大幅下滑,家里的收入更是入不敷出,为了支持叶弘读书,母亲已经举债过日子,还好叶弘的舅舅肯帮忙,在经济上支持了不少。
“叶弘回来了。”说话的职工宿舍楼一楼的刘慧云,50多岁了,已经提前退休在家。职工宿舍楼的人相互关系都很融洽,经常相互串门聊天,谁家有困难都相互帮忙。
叶弘礼貌地点点头道,“刘阿姨好。”
刘慧云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叶弘道,“不走了。”
“这女孩子真漂亮,是你女朋友吧?”刘慧云惊奇地发现叶弘后面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眼前一亮,看那气质和穿着应该不象一般人家。
“哦,刚认识的,他们对我们东宣县不熟,让我带他们去找个地方。”叶弘如是的回答,也生怕刘阿姨误会,毕竟现在自己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过两天带回家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就不好了。
“阿姨,你好。”刘青青和刘晓峰礼貌的问好。
“阿姨你忙,我们改天再聊,我先回家了。”叶弘道。
“好的,有时间就到阿姨家来坐坐。听说你分到北外派出所了,虎子也在北外派出所。”刘慧云道,虎子任小虎是刘慧云的儿子,在北外派出所当协警已经两年多了,也是叶弘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兄弟。
“好的,有时间一定去。刘阿姨我先上去了。”叶弘说着向楼上快步走去,越是离家越近,思念母亲的心情就更加多一分。
“顾慧琳的苦日子这下算是熬出头了,儿子调到北外派出所,有编制的公务员,离家又近,多好啊。”刘慧云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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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琳,你看我们现在的政策还算挺好的,还能给你补贴3000元,前一批的下岗纺织工还没有这么多。”说话的是纺织厂的副厂长王佳梅,今年纺织厂基本处于半停产状态,县里决心进行企业改制,联系了一个港商投资收购,但港商提出要求裁员30%的纺织工人,特别是要求裁掉年龄较大的纺织工,现在王佳梅的主要工作就是做预备下岗工人的工作。
顾慧琳满脸焦急道,“王厂长,求求你了,别让我下岗,我都快50岁了,下岗了还能干什么啊?”
这几年随之国有企业改革步伐的加大,纺织厂没有了以前的统购包销,直接推行市场后,很多纺织厂没有了自己的销路,多数都面临破产倒闭。县里的纺织厂在过去还是大家争相分配进入的铁饭碗单位,现在却是下岗员工最多,问题最多的企业。即便是还在岗的工人现在也只能每月领到100基本生活补贴,生活都成困难。
王佳梅叹了口气,说道,“哎,慧琳,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你要体会厂里的难处,厂里现在已经停工半年多了,现在连职工100元的基本生活费都发不出来了,如果这次港商收购不成功,我们全厂都得全部下岗。”
“你也是厂里的老同志了,还是老党员,怎么能这么固执?能不能有点党员的觉悟,你看看王清、刘琳她们都能发挥党员的先锋带头作用,体会厂里的难处,主动要求下岗。”说这话的是二车间主任周长辉,长的就是一副尖酸刻薄样,更是厂里出了名的“周扒皮”,又是个欺软怕硬的人,顾慧琳就在他的车间里工作,由于性格温和,安排的车间工作从来都是逆来顺受。
周长辉向党组提供的二车间下岗名单都着重选顾慧琳这样的“软柿子”,不容易出问题,谁知道和副厂长一起过来做了半天思想工作,顾慧琳就是不同意,顿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顾慧琳红着脸力争道,“王清、刘琳她们早就不在厂里上工了,都做个体户两年多了,现在都是万元户了。厂里能不能帮我们争取一下,减少一些下岗工人啊。”
周长辉提高了嗓门大声道,“不行,这是厂党组提交县里已经下文的安排,定下的事情改不了,做你们的思想工作主要是减轻负面情绪,你们同不同意都得下岗,这同意书留在这,如果你签了可以都厂里财务科那一次性补贴,如果到期还不签连补贴都没有。”
叶弘站在门口阴沉着脸说看着周长辉,厉声问道,“周长辉到我们家来耍威风了?”
周长辉看着叶弘预作打人的气势一下惊住了,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叶弘,我们只是来看看你妈,和她沟通一下厂里的意见,体会厂里的难处,你不要激动。”王佳梅赶紧解释道。
叶弘厉声道,“沟通,有什么好沟通的,我们工人阶级没法跟“周扒皮”这样的货色沟通。”
周长辉对自己的外号当然有所耳闻,但没想到有人敢当面说他周扒皮,“你骂谁呢?顾慧琳,这就是你教育出来儿子,没教养,真是有娘生没爹教。”
这下直接触及了叶弘心中最关键的伤心处,叶弘出生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父亲,一直是由母亲带大,每次提起父亲时母亲总是闪烁其词,眼含泪花,“你他妈再说一句。”叶弘用手指着周长辉厉声道。
“有娘生……”周长辉会还没说完就被叶弘一个耳光抽翻在地,脸一下涨了起来,嘴角还省出血来,这个耳光是力道十足。
周长辉可没想到叶弘真敢动手,还这么利索,这位素来在厂里威风八面的周主任可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主,翻起身就向叶弘冲去。“我跟你拼了。”
叶弘又是干脆利落的一脚将周长辉踹飞出去,力道控制刚好,人飞出去,但最多是皮外硬伤,不伤及内脏。
周长辉感觉全身都快散架了,慢慢爬起身,恶狠狠地看着叶弘,他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这个年轻人的,现在面子是丢定了,狠狠说道,“你给等着,我不但要让你妈下岗,我还要让你下岗。”
叶弘一个箭步冲上去又是一个耳光将周长辉抽翻在地,“周扒皮,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否则见着你一次抽你一次。”
周长辉爬似地往楼下逃去,心里恶狠狠地想,我一定要让你们好看,让你们母子都下岗,让你们到跪着时祈求我的原谅。
周长辉这个想法是有缘由的,他的哥哥周长利就是县公安的副局长,而且还是北外派出所的直接分管领导。
刘青青和刘晓峰没想到一来叶弘家就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秀,不过也没搞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更不清楚什么事情让叶弘这个看似和善,略微猥琐的青年小伙这么恼怒,因为屋里的对话这姐弟并没有听到,不知道冲突的原委,但如今耳力也超长的叶弘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当然容不得自己的母亲被人欺负,没爹教的话更是触及了叶弘的忍耐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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