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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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陈清清要去外婆家吃饭,顾梦涵要做值日清洁,两人便分开走。等到教室里没多少人的时候,她便呼啦一下扔下手中的笔记本,冲去找了帕子浸湿了回来擦黑板。
顾梦涵一直是娇娇小小的，初一的时候刚刚开始蹿个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有点后劲不足，身高老是上不去。这会儿一个人在那里蹦蹦跳跳的,用指尖顶着帕子去擦黑板最上面的粉笔字。没两下,她就累得气喘吁吁地靠在讲台上直念叨：“怎么办啊？这么矮……好想爸爸啊这时候，我爸那么高,我妈也不算矮啊,我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后拍了一下，她刚一回头，谢榭就从她手里拿走了帕子。清瘦的少年挺直了背一言不发地擦着黑板，肥大的校服套在他身上被风吹得鼓鼓的，他似乎特别认真，每一下动作都特别用力。顾梦涵的目光从光净的黑板移到少年的肩头，心头不由得就咯噔了一下。
似乎……这叫做怦然心动啊……
谢榭很快将黑板擦干净，然后用手背推了她一下的额头：“傻兮兮的，下次找个凳子站上去。”
他一说完，就洗手去了，顾梦涵傻傻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那些在书里看到过的少女心事在这一刻被一一对号入座，原来青涩而又心动的美好会来得这么突然。原来对一个男孩子产生好感真的会只是在某一个瞬间促成，她知道这不算是“一见钟情”。可是，他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她觉得整颗心都在这一刻沦陷了。
这可不可以算作是“喜欢”呢？
夕阳的余晖从教室门口照进来，映在少女羞涩的脸上，漂亮得无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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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梦涵从进教室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陈清清不知道又在别扭什么，一个上午都不肯和她说话。顾然今天从外地回来，昨晚电话里说好了中午要带她出去吃饭，她本来想要带上陈清清的，可现在看来也是没有办法了。
谢榭一如往常地走高冷范儿，可对待顾梦涵似乎又有了点不同。下课接水喝的时候，会顺便把她的水杯带过去，上讲台领作业本也会顺手把她的拿下来……本来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小事，顾梦涵心动之余却也没有多想，毕竟谢榭那句疏离嫌弃的“手拿开”还横在她的记忆中。
中午顾梦涵一下课就想往外面跑，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人拉住了书包带子，回头正好对上谢榭染了笑意的眼睛。
“往那儿走？”
“吃饭啊。”顾梦涵去掰他的手指，急得直跳脚，“哎呀，你快放开，我要赶不及了。”
谢榭仍是笑，却不松手：“一起？”
顾梦涵脑子里有三秒钟的死机，看着谢榭抿起的唇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其实，能和谢榭一起吃饭这种事很难得啊，可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爸爸在校门口等着我的，要不……明中午一起？”
谢榭也是没有料到她今天中午不在学校里吃饭，他第一次约人，遇上这种情况难免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正准备说点什么挽回面子。后面突然冲上来一群人，其中一个的手臂直接搭上他的肩，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人直笑。
顾梦涵被看得脸红，可书包带子还在谢榭手里攥着，只能低头悄悄拍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横眉怒目地对着那同学：“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那同学登时就笑了，挤眉弄眼地回道：“美女见过的，就是没见过谢谢的美女。”
他故意把“谢榭的”三个字说得有重又慢，顾梦涵心里慌慌，对上谢榭的眸子，祈求般地直冲他眨眼睛。后者勾了勾唇，松开手，用肩头顶了对方一下，骂了一句：“脑残，吃饭去了！”
顾梦涵飞一般冲下楼，脸蛋还是红红的，想起谢榭那句话心里却又是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谢榭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应了同学的那句调侃，还是反驳了那句暧昧的“谢榭的”？他对自己亲密了许多，可心里甜甜的之余，却总有些怀疑。
难道这就是少女的暗恋？
涩涩的，却又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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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每次出差都会给女儿带礼物回来，这次也不例外，一朵小绒花，淡粉的樱花样式，别在头上特别好看。
顾梦涵喜欢极了，抱着爸爸的脖子“吧唧”一口亲上去。顾然十分享受地拍拍女儿的背，将菜单递给了她：“自己点，我去给接你妈妈过来。”
一想到妈妈要来，顾梦涵赶紧点上自己爱吃的。最近几年，柳依管她愈发的严厉了，一些味重易燥热的食物很少允许她吃。顾然看着女儿那样摇头失笑，边往外走边给自家老婆甜蜜蜜地打电话。
柳依一进包间就将手机摆在桌子上，板着脸问女儿：“你们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顾梦涵，我真的觉得你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上次作业你要交空白的？”
小姑娘见妈妈那个神情，立马蹭到爸爸身边，搂着爸爸的胳膊，觉得安全了才回答：“可是，物理题我真的一个都不会做啊。老师说有步骤分，可是我连步骤都不会，只会抄题干。所以，我干脆就拿那个时间做其他科目的作业了。”
柳依简直快被气得翻白眼，女儿偏科在高中分科阶段倒是无所谓，可这是不实行分科的初中……
顾然见老婆生气了，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笑道：“她现在小孩子心性，只爱做自己喜欢的，我们也别逼得太紧了。反正以后是要分科的，你就由着她吧。她现在被压得喘不过气，以后想想也是遗憾。”
他面对女儿的问题上，一如既往地没有原则，柳依也懒得和他计较：“她还小？等到哪天带小男生回家给你看了，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然就如临大敌地转头对女儿道：“我给你说，怎么胡闹都行，早恋绝对不可以！”
顾梦涵的心头一跳，突然想起刚才在楼梯口拉住自己的少年，清俊的眉眼，挺拔的身姿，一切都那么让她欢喜。双颊不受控制地升温，为避免被父母发现端倪，她连忙起身假装去催菜，回来时恰好对上顾然若有所思的目光，小姑娘心头一咯噔，蹭着小碎步就过去撒娇。
“爸爸，怎么办啊？我和陈清清好像闹矛盾了，她不肯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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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梦涵吃完饭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没有几个人，都在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谢榭趴在座位上睡觉，她想了想，尽量放轻动作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可人还没挨着椅子，就见一个男生蹦到面前，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开口：“顾、顾梦涵、同学……那什么……我、我、我、喜欢你……你……”
顾梦涵有点傻眼，她是第一次碰见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告白的男生。探头一看，那男生身后还有好几个男生笑嘻嘻地往这边张望，似乎是来加油打气的。她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可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时间就愣在了那里。
身后的桌子似乎动了一下，顾梦涵一动都不敢动，接着便是谢榭惯有的清冷声音：“他说他喜欢你。”
听不出喜怒，可顾梦涵就是觉得委屈，谢榭可能会无视可能会生气可能会起哄打趣，可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平淡的一句话，却偏偏又听出点阴阳怪气。
那男生见她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讷讷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谢榭也没想到顾梦涵会哭，咬了下唇，他用食指敲了敲她的肩胛处。她回头，他扯了扯嘴角递给她一个苹果：“就这么点事，还值得哭？”
顾梦涵接过苹果，指甲慢慢地抠着表皮：“我没哭……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
“喜欢就在一起呗。”谢榭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胸闷，少年自己弄不懂那是为什么，看着面前的人就有点心烦了，“顾梦涵，你就是只猪！”
语毕，谢榭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这句话根本就是没经大脑的，就跟随便“嗯”了一声一样，心烦的时候无意就蹦了些字句出来。顾梦涵一愣，然后默默地转过了身去。她真的伤心了，年轻女孩子谁愿意被男生骂成猪，尤其……那个人……还可能是自己喜欢的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榭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可来来去去也只有这么一句。
顾梦涵手心里还握着他给的那个苹果，已经被掐了好几个指甲印了，饶是这么生气，她还是舍不得将苹果还给他。她将苹果放进包里，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谢榭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懊恼地将桌子上的书收拾干净“嘭——”地一声扔回抽屉里，自己也假装睡觉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