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大地之父

事实证明罗提斯这个小豆丁什么都不知道，盖亚问多了事情，答不出来的罗提斯就差点哭了，连连看向塔尔塔罗斯和宙斯，想要祈求场外救援。盖亚扶额，算是看出罗提斯的性格了，又是和塔瑟斯一样但又不同的泪包，至少他的塔瑟斯比罗提斯小时候胆大多了。
盖亚问完了事情，稀奇的是罗提斯举起小手，“祖父，我能问个问题吗？”
盖亚挑了挑眉，“说吧。”
罗提斯的蚊香眼又出现，茫然道：“之前父神让我喊的是祖母，为什么变成了祖父。”
盖亚亲了亲他的额头，无形中的温柔让罗提斯的小脸红润，抖了抖耳朵，听到祖父意味深长的解释道：“因为我是你的亲祖父啊。”
他是亲祖父，大地之母自然不是罗提斯的亲祖母。
见完了孙子、也打听完了塔瑟斯最后的踪迹，盖亚走的时候丝毫没有搭理宙斯，像是讽刺着他的隐瞒。神王殿内，宙斯注视着两神的下山，漠然的脸上浮现势在必得的笑容，“塔瑟斯不会和你走的，盖亚。”
——你，等不起。
宙斯的想法掐准了盖亚的软肋，再怎么想带儿子回去，盖亚都无法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情况，况且他的身边还有深渊之神，对方已经开始隐约限制住盖亚，让盖亚不能在虚弱状态下过多挑衅到塔尔塔罗斯。
宙斯把自己的儿子抛高高，笑道：“罗提斯，你喜欢哪个祖父啊？”
罗提斯尖叫的玩了几下抛到半空的游戏，掉下来时宛如狗爬式的乱动四肢，令宙斯每次安全接到他都感到需要技术性。小心脏扑通乱跳，罗提斯抱住父神接住他的手臂，开心的说道：“两个祖父都喜欢！他们都对罗提斯好。”
唇角高高的挑起，宙斯想到了一个妙点，“想要你两个祖父在一起吗？”年幼不懂事的罗提斯发出“唉？”的一声，清脆的答道：“喜欢！”
要么盖亚直接带着厄洛斯回去，要么就继续留下来，直到虚弱得无法反抗，被这边动了心思的塔尔塔罗斯得手。
宙斯相信这点对于他来说是“双赢”。
毕竟试想一下，抢了另一个自己喜欢的神灵，怎么说都是一种乐趣。
没有厄瑞波斯专门打造的飞天马车，盖亚是和塔尔塔罗斯漫步似的走下奥林匹斯山。没等塔尔塔罗斯想要拉着他去另外一个方向欣赏风景，山下就出现了亭亭玉立的金发女神。厄洛斯直接挽过盖亚的手臂，亲昵的说道：“哥哥，等了你好久啊。”
盖亚没有拒绝她的粘人，知道厄洛斯长大了，此时也是在找方法扶住自己，以免他真的脱力。他叹道：“看了一会儿罗提斯，可惜这个孩子得留在这个世界了。”
话音落下，盖亚就和塔尔塔罗斯告别了，“我和厄洛斯回去，这次麻烦你了。”
时不时的疏远让塔尔塔罗斯的心里皱起眉头，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郁，“你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别在外面多逛，小心点避开我姐姐，以后去奥林匹斯山还可以找我。”
塔尔塔罗斯一走，厄洛斯的笑脸立刻卸下，气红了脸。
“我们什么时候关系和他那么好了！连你去哪里都要管！他是不是、是不是……”
＂你就把这个当好意吧，话不用想太深。“
盖亚没让厄洛斯继续说下去，神色平静的拉着她往回走去，宛如凡间普通的一对兄妹。甜甜的温馨感冒泡，厄洛斯的脾气别扭的消失，雀跃的享受着和哥哥散步的气氛，要知道自从塔尔塔罗斯和哥哥在一起后，她好久都没有再和哥哥独处了。
记起两个盖亚造成的影响，厄洛斯的愉快心情不翼而飞，疑虑的问道：“哥哥，今天那个大地之神怎么来找你？是不是谁泄露了你的事情？”
她的话里指明了怀疑塔尔塔罗斯。
盖亚为她两个世界照样不爽塔尔塔罗斯感到无奈，“不是谁泄露的，是我动用了大部分神力复活乌瑞亚，这里的盖亚感应到神格的变化，从昏迷中醒来后一直追踪神力到我这里。”
厄洛斯咂舌，“好强啊。”
盖亚斜睨着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一眼，“你要是平时少花点心思在玩上，也不会落后于乌拉诺斯和塔瑟斯。”
厄洛斯好歹是后世封为的五大创／世神之一，怎么能这么废！
最终，盖亚在一年内还是无法找到塔瑟斯的踪迹。他和厄洛斯把大地翻了个遍，幽冥深渊更是没有放过，连海界都让彭透斯全力搜索了一遍，一切都隐隐证明塔瑟斯在天空，然而天空是宙斯的地盘，他说没搜到，盖亚不信也没有用。
他的孩子不见了，就像是上次在塔瑟斯的马车消失了一样。盖亚之前是利用了众神的神职和关系网，才确定了塔瑟斯的下落，而这回世界是陌生的世界，其他神灵根本不会全心全意的来帮忙。
看见盖亚的脸色日渐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可是他都没有提一句回去的话，俊美的容颜还是温和一片，时常给人如沐春风的笑颜。塔尔塔罗斯知道他在强撑着身体的情况，可是在盖亚没有彻底倒下前，他莫名的就是不敢动盖亚一根手指头，本能的危机感提醒着他——眼前的神灵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虚弱。
在塔尔塔罗斯又一次打着帮忙的旗帜过来找他后，盖亚让厄洛斯送走了他，突然猛的用手撑住了桌子，另一只手捂住唇剧烈的咳嗽起来。
殷红的血水从指缝里流出，盖亚平息了喘气后，不甚在意的从茶壶里倒出水，洗净着手上的血迹。厄洛斯从外面回来后吓得花容失色，“嘭——”的推门而入，她用手帕擦拭着盖亚唇上的血迹，心如刀绞的说道：“哥哥！我求你了，我们回去吧。”
盖亚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塔瑟斯就算失去意识，也不可能昏睡太久，宙斯想赌的就是让我先离开。“
“厄洛斯，不是每个世界都能顺畅的链接在一起。”他抚摸着妹妹疏于打理的发鬓，眼神中浅浅的宠溺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关于正事上，他还是略带责意的说道：“万一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可能就再也找不回塔瑟斯了。”
天知道平行时空有多少个，他赌不起运气，也自认为运气不怎么样。
厄洛斯的眼泪直掉，哭泣道：“是厄洛斯错了，厄洛斯以后再也不敢任性了。”见把厄洛斯吓得够呛，盖亚收了收虚弱的作态，若有所思的说道：“差不多这个时间够了，厄洛斯，收集好物品，过几天随我到地底去居住。”
“啊？”
厄洛斯有点跟不上盖亚的思路，迷惑不已。
几天后，盖亚和厄洛斯离开了地面的世界，谁也没有通知，就这么仿佛青烟一样消失的任谁也无法找到。塔尔塔罗斯这才意识到被骗了，盖亚这种骄傲的神灵，若不是实在无法撑下去，绝不会选择躲避这一招！
他专门去找了大地之母寻求下来，“盖亚，帮我找一下他在哪里？”
女神这些时间算是看透了这个弟弟，冷哼一声，纤纤素指朝地面指了指，说道：“他去了地底，具体在哪个地方我也不清楚。”
塔尔塔罗斯不信她的说法，“你是大地之神，他是外来者，你怎么可能找不到他的位置。”遭到质疑的盖亚拉下脸，低头玩弄着指甲，把塔尔塔罗斯逼得周身的神力都出现波动后，她才悠哉说道：“对方凝聚出了地底世界的神格，我没有那个神格。”
塔尔塔罗斯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盖亚在他的身后忽然开口道：“我和他都是盖亚，来自同源，为什么你会看上他？就因为他在另一个世界是‘你’的情人吗？”
塔尔塔罗斯的脚步停顿片刻，细想后说道：“他和你完全不一样，所以不用比较。”
地底世界，刚开荒的地方还是空洞一片，全靠神格的存在支撑着这片小天地。地面什么花草都没有，神殿还没来得及建立，盖亚和厄洛斯就露天的摆了几个桌椅，坐在一起喝着茶聊天。
没了深渊之神造成的压力，厄洛斯总算轻快的问道：“哥哥，是怎么吓退塔尔塔罗斯的？”塔尔塔罗斯对盖亚的态度变化明显，占有的眼神简直路人皆知，看得厄洛斯在旁边心惊胆战，生怕对方向虚弱状态的哥哥出手。
“放杀气。”盖亚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话语中不无嘲讽的说道：“不管换多少个世界，他还是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所谓的危机感都是假的，纯靠杀气支撑。
厄洛斯笑得肚子都疼了，还是哥哥厉害，敢情塔尔塔罗斯不敢出手的原因是这个！
没了盖亚和厄洛斯的存在，地面的世界还是照常的热热闹闹，人类们完全不知道脚下千丈之深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另外的小世界。奥林匹斯山的诸神听从神王的命令，时不时就下来搜索宙斯想要知道的金发男子的踪迹。
七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除了心知肚明的塔尔塔罗斯和彭透斯外，哈迪斯因为参与了这件事而被要求发誓，所以对于宙斯的问题无能为力，不能开口。他心底为‘库内埃’的盗用感到恼火，这家伙竟然什么神灵都敢得罪！
药物无法持续太久，神灵的抵抗力也是与日俱增，在一个多月都没有半点盖亚的动静后，宙斯终于做不住气，静悄悄的往奥林匹斯山的某处走去。
天空的领域不比大地和海洋小，藏起塔瑟斯自然不在话下。
一身洁白的长袍，塔瑟斯躺在厚厚的云层遮盖中沉睡不醒，这里是连太阳光都无法照射到的地方，同样是宙斯精心挑选的地方。这一回，他没有再给塔瑟斯灌昏睡的药物，指尖在光滑的脸颊上滑动，而后挑逗着着情人干燥柔软的唇。
宙斯唤道他的名字：“塔瑟斯。”
黑色的睫羽下，一双迷蒙的异瞳渐渐睁开，塔瑟斯的身体还有些没有脱离休眠状态，头晕的厉害，感觉自己沉睡了好久。
塔瑟斯怔忪的看着宙斯，半响都大脑卡壳，脑海里涌入昏睡前发生的事情。
他被打晕了？
宙斯为什么要这么做，等等，父神还在等他——！
想到了至关重要的事情，塔瑟斯软手软脚的坐起身来，不再看宙斯，一心急着回去找盖亚父神。然而刚上前一步，他脚下踏空，从天空往大地的方向坠落。
风呼啸而至，宙斯及时拉住了往下掉落的塔瑟斯，抿了抿唇说道：“你还没有恢复，完全不用心急，而且你父神和厄洛斯都已经走了。”
塔瑟斯的呼吸急促起来，反驳道：“不可能！父神不会抛下我不管！”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事到如今，宙斯的成就感反倒是消退了，只剩下对做了坏事的心虚。留下塔瑟斯，意味着塔瑟斯需要付出放弃整个世界的代价。
塔瑟斯甩开他的手，身体骤然跨越空间的来到大地。
他寻找着盖亚父神留下的气息，哪怕是任何讯号也好，他不相信盖亚父神和厄洛斯会放弃他。几天几夜的寻找，塔瑟斯舍弃了任何休息的时间，眼眶发红的到处询问盖亚的下落。塔尔塔罗斯在深渊里听到他的呼喊，一走出来，塔瑟斯抓着他问：“我父神在哪里？”
“我不知道。”
他看向紧跟着塔瑟斯走来的宙斯，选择了隐瞒。
塔瑟斯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注视着塔尔塔罗斯再次返回深渊，宙斯于心不忍的走到他身边，说出了事实：“盖亚殿下无法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我把你藏了起来，他找不到你，一直拖到身体快要被世界法则弄垮的地步才走的。”
宙斯看着他一直不说话，心底泛起恐慌。
沉默良久，塔瑟斯终于哽咽起来的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是无法接受你会离开。”
知道他在伤心，宙斯的心中也不好受，这就是耍了手段留住对方的下场，“塔瑟斯，你就算是为了我和罗提斯，留下来好不好？我会一直对你好，永远不再离开你，哪怕是告诉所有人罗提斯是我生的也没关系。”
“那我的哈迪斯和波塞冬怎么办，我的哥哥、妹妹、还有等待我回家的父神怎么办？”塔瑟斯的声音几近质问，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哭腔。宙斯被他的话弄得哑口无言，塔瑟斯身上的亲情和牵绊永远是宙斯无法体会到的深厚感情。
他没有得到过那样毫不保留的亲情，所以固执的认为爱情比亲情更重要。然而在这个时候，塔瑟斯却告诉他，亲情比爱情更重要。
宙斯无法和他辩解下去，咬牙说道：“你已经不能后悔了。”
塔瑟斯张了张嘴，什么好都无法说出来。
就在宙斯要把塔瑟斯带回奥林匹斯山的时候，地面裂开，藏在地底深处的泥土芬芳扩散开来，塔瑟斯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猛然惊喜的回过身。从地底一路踩着台阶走上来，金发碧眸的男子见到了他的孩子，露出温和的笑容。
“塔瑟斯，到我这里来。”
“不许去！”
宙斯拽住了塔瑟斯的胳膊，手指用力之大，把塔瑟斯掐得皮肤都青了起来。
塔瑟斯吃痛的看向宙斯，却被他蛰伏在眼底的阴霾给吓了一跳。宙斯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敛去了这些负面情绪，语速极快的恳求道：“我已经告诉罗提斯今天你会回来，所以他一直在等你，神王殿的酒宴都已经摆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罗提斯——
塔瑟斯听到孩子的名字，心中的亏欠感瞬间浓了。
“父神，我能不能先过去一趟？马上回来。”
盖亚心中只想揍塔瑟斯的屁股，刚吃了这种亏不算，还要被宙斯引诱回去吗？他冷冷的说道：“你要留下，就一辈子留下，你要走就给我干净利落的走，不论你选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只是少给我犹豫不决，哪边重要哪边不重要你还分不清吗？”
塔瑟斯不再说话，异色的眼瞳浮现黯然。
宙斯的心沉了下来，握住他的手指像是被抽离了力气，慢慢的从塔瑟斯的手臂上脱离。塔瑟斯静默的看着他，静到了彼此的心从火热到冰凉。
像是历经了一个地狱的距离。
宙斯忽然明白了他的回答，涩然的笑了起来，认真起来的塔瑟斯还是决绝到可怕。可是宙斯的骄傲不允许他再做第二次低声下气的请求，脊梁立得笔直，他的话是一字一顿的坚定说道：“这一次，你走了就不要再回头了。”
塔瑟斯失去了所有的表情，没有哭也没有强笑，“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需要对不起。”
头也不回，宙斯第二次做了率先走的那一个。
既然注定无缘，他为什么要继续执迷不忘，难道要翻来覆去的咀嚼这段感情，直到索然无味才肯放手吗？可是为什么心里想的明白，宙斯的眼眶里还是发热，嘴巴发苦，感觉心里被挖去了一块地方。
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他知道答案却不肯去细想，脑海里已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因为永远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这方面，他和塔瑟斯是一样。
与宙斯相反的方向，塔瑟斯麻木的走向他的父神，没走几步，他的眼泪滴落在盖亚握住他的手上，脚如同绑上岩石一般沉重。
盖亚看了他一会儿，说道：“我们回去吧，回去就不难受了。”
塔瑟斯低下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面颊，眼泪顺着头发失去了踪影，再也不用狼狈的掉落下来。他想，自己来这个世界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没有带走罗提斯，让遗憾中多了一丝安慰，有了能够当做桥梁承载着过去的事物。
塔瑟斯的意识深处，神后神格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这份亮光直到五大创／世神汇聚，塔尔塔罗斯不甘不愿的按照承诺打开了时空通道后才有了改变。盖亚没有理会塔尔塔罗斯在他临走时的怨念，拉起发呆的塔瑟斯进入时空通道，厄洛斯紧随其后。
跨过无尽漆黑的通道，回到原本世界，塔瑟斯后知后觉的发现它光芒消散。世上不能永远两个相同的神后神格，所以失去神王相伴的这一块被永远的封印。
再见了，宙斯。
他会一直带着这块神后神格，哪怕它成为一块无用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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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轮回小队到希腊神话’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