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手机,表哥仍然沉浸在电话的内容里:“小胡,你看,这就是政界,互有需求。(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好在,陈厅长是位明正的官员,人不错。求我办的事,也是公私各半,从事业的角度讲,还算合乎情理,我暂时答应下来,接待就比较顺畅了。”
“不巧的是,陈厅长马上去bj开会,只能是一位副厅长接待了。我想了一下,为稳妥起见,还是我和你一道去吧,这个佘副厅长,毕竟不是陈重,我去,就会给我面子的。否则,你一个人容易被冷落、淡化。表哥的话里,有些担忧。”
胡快感激的说:“表哥,您身体这么虚弱,还是我自己去吧。让您操这么大的心,我真惭愧。”
表哥摆摆手:“你还不懂,这不是一般的事。穿好衣服,跟我走吧,坐我的车去,我比较了解这个副厅长。和他谈,有一条原则,简单说明一下基本情况,把写好的证言材料留下即可。沙比的血衣,盖黑盖杀手的冲锋枪暂不能交出,保存在我这。”
“这是揭露黑恶势力的重要证据,要万分小心,不能有半点大意啊!这样珍贵的物证,必须要有陈重厅长在场方可。从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这是枪案、命案,掉脑袋的举报,一旦泄露,前功尽弃,完全可能重复凌法天式的悲剧。这种黑社会性质的大案,常常牵动着残酷的政治斗争啊!”
这时,护士和表嫂进来了。她们听说表哥要出去办事,一致反对。护士规劝:“张部长,您刚刚按了支架,不能有体力活动,最少也要半个月下床的。”
表嫂也急了:“老张,我说你不要命了咋地?你不听我的,医生的话你也不听吗?这回,就是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出病房!小胡。你表哥,可是刚抢救过来不到一个星期呀,专家说,他的血管堵的像针眼那么小了,心脏功能跟豆腐渣似的,你可不能让他出去了。你看他打电话都出了这么多的汗,真不行了。”
护士又道:“这位客人。您不能再留在病房了,影响部长休息。”
胡快像罪人一样尴尬地说:“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表哥这种情况。表哥确实需要好好呵护了,我现在就走。表嫂,对不起了,表哥。我不能让您冒着生命危险去为我办事,我自己会做好的。”
胡快说完背上迷彩包就往外走,护士和表嫂用一种不送的目光没有阻拦他。表哥却发怒了:“小胡,你给我站住!你懂几个问题?”又转向护士和表嫂:“你们都懂啥?这件事,非我不行的!谁也替代不了的大事!我心有数,死不了!赶快下楼!”
表哥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沉稳,坚定而焦急。不可阻挡的拿起了风衣,胡快急急上前扶住。表哥回过头:“放心,半小时回医院。”护士无奈的叮嘱:“把速效救心丸带上。”
省公安厅五楼副厅长办公室,佘苏醒副厅长早在这里等候了。
这位年近“知天命”尾声的佘副厅长,是一个很会经营自己的人物。他从一般的警员,很奇迹的一步一步攀升到了副厅长,他的终极目标是进入正厅。论资历够了,论业绩也算可以。论人际关系,就更是出类拔萃了。
晋升到副厅长岗位,百分之七十是人际关系的作用和善于策划时机而成的。佘苏醒的特别之处是,交朋好友,东南西北,无所不能,具有超常的会来事。会办事,会处事的能量,八面逢源,十六面世故。
他的外表。有着一副儒雅瘦弱的很文化的样子,深度眼镜后面,藏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灵圆目光,骨子里装着极强的自负和傲慢。
当胡快和表哥从奥迪车里下来时,立刻就有两位警官恭敬地替他们拉开了车门:“部长好!佘厅长专门让我们接待领导,佘厅长已经在办公室恭候您了。”
进入五楼楼道时,佘苏醒已经远远的迎上来了,伸出双手毕恭毕敬的谦逊的握住表哥的手:“哎呀哎呀,张部长张部长,您可是高贵的稀客啊!快请快请!”进入室内,佘苏醒扶着表哥坚决的让表哥上了他的正座,又让胡快坐在侧位,他自己则坐在了下位。()
然后正襟危坐的说道:“陈重厅长刚刚授令于我,全力以赴接待好部长,我受宠若惊啊。张部长真是体恤民情,身体不佳,在医院里还亲临我厅工作,榜样,真是榜样。您打个电话,应该我们过去嘛。”佘苏醒双手端上茶杯给表哥送去。
表哥接了杯道:“佘厅长,别客气,你坐。我们谈正事吧。情况,陈厅长都说了吧?这位,就是从北城来的举报者胡快。北城的问题很严重,胡快亲历了事件的所有过程,是当事人也是受害者,是死里逃生出来的。”
“他的举报,涉及北城知名企业巨头公司法人代表盖黑盖。北城的重大枪击案,北城公安局刑侦队队长凌法天被害,都与盖黑盖有关。这个企业老板拥有枪支、保镖、甚至杀手,以及涉黑重大问题。具体情况,让胡快谈吧。”
佘副厅长把注意力转移到胡快身上:“噢,举报者。好,我们欢迎你的举报。张部长,那就开始吧。等一下,我做个记录。”
胡快在表哥的鼓励的目光中,谈了自己从最初和盖黑盖发生车祸的冲突,集中说了盖黑盖枪击案和追杀凌法天的经过,最后把自己那份举报材料拿出,交给了佘副厅长。
佘副厅长边做记录边思考,始终没说一句话,眼镜后面的目光快速变化着说不清的元素。直到完毕,才翻动着举报材料说道:“你的举报,十分重要,如果情况属实,对于破案,这可就是重大的贡献了。真没想到,北城居然发生这么令人震惊的大案!”
表哥插话:“这个案情,非同一般,陈重厅长不是已经派调查组深入北城了吗。不知工作进展的如何?”
佘副厅长解释:“噢,是派了。派调查组时,我外出了,只知道厅党组是紧急决定,具体情况陈厅长掌握着。”
表哥说:“佘厅长,胡快的举报材料翔实、可靠,对于调查取证工作是一件很有力的武器。我想,应该和调查组尽快取得联系,这样可以把破获北城黑恶势力的案情推进一步,形成突破口。”
“这位举报者,可是冒着死亡危险而来的,他还有一个民间身份。是一位代表中国,去英国参加世界怪车大赛的、唯一的中国怪车手。我们一定要为他的人身安全负责,做好保护工作!被举报的盖黑盖,是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暴力团伙,他们仍然在四处追杀他,达到消灭证人证据的目的。”
佘副厅长点头同意:“张部长,您看这样好不好。举报材料就放在我这。我马上联系调查组,请您放心,举报者的保护措施,我们马上落实,尽快制定出一个全面方案,把此案纳入重中之重来办,汇报沟通,由我向陈厅长联系。”
“明天。我就把整个方案向您汇报。有些重大的决策,大原则必须要陈厅长拍板审定的。”
表哥看佘副厅长表了态,就说到:“那好,就按佘厅长的意见办,向我汇报就免了吧。打黑除恶你们是专家,我是外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案情调查到何种程度,必须保证举报人的生命安全!”
“今天的事情,要注意保密,剩下的工作。就属于你们警方操劳了,我只是个配角。小胡,你还有话要和佘厅长说吗?该讲的一定要讲出来,这可是省内最权威的执法高官啊!佘厅长亲自接待了我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胡快站赶紧起来说:“谢谢佘厅长的关怀!我一定积极配合警方,完成我应该完成的任务。”
佘厅长笑了笑,凝视着胡快:“好啊,小胡同志,很有勇气吗。我先代表省公安厅,代表陈厅长表扬你这种见义勇为的壮举,非常好!我看了一下你的举报内容,除了材料,还有物证吧,为什么不一并拿来?”
佘副厅长的问话一下让胡快陷入了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表哥见状立刻解围:“啊,是这样,北城涉黑者天天追杀他,为安全慎重起见,物证暂存北城,警方需要时可随时提供。”
佘副厅长的目光闪了一下道:“也好。我们需要时,再取。张部长,您还有什么指示,请讲?”
表哥道:“佘厅长,那就多费心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不打扰了,小胡,我们走吧。”
表哥站了起来向佘厅长道别。佘副厅长却拦住了:“请留步。张部长,您很少光临公安厅,总是难得一见,中午,我们公安厅招待您。酒店都安排好了,这也是陈厅长的指示,这个面子您一定要给的。”
表哥笑道:“佘厅长,这顿饭,改日吧,等案情有了进展,我一定来吃。你看,我这身体,都糠了。血管支了三个支架,从医院跑出来把医生都得罪了,吃药都吃饱了,没有食欲啊。改日我做东,专门答谢你们领导班子。”
佘副厅长惊讶道:“真的吗!您真是太劳累了,那部长要保重身体了!就按您说的,饭不吃了。再和部长说几句题外话,您就休息。小胡,你在这里坐一下。”佘副厅长把表哥请进了套间,关上了门。
胡快暗想:“这个佘厅长很诡秘,表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佘副厅长的题外话,完全改变了刚才的礼仪:“张部长,今天没外人,那我就厚着脸皮说了。说对了,您就听,不对,您就批评,就算是一次和组织谈心了。最近,省委马上又要换届了,又到了有哭有笑的时候了。我想问一下,我的副厅扶正的事还有没有希望?能让我说点心里话吗?”
表哥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擦了擦虚汗:“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佘副厅长直言不讳了:“张部长,前两届干部人事调整,我都是榜上有名,却突然又落榜,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有啥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和我同级的、同龄的、甚至资历政绩比我差的干部都扶正了。偏偏我就过不去这道门槛。”
“这么多年了,我也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的、为党为人民有过贡献的干部,破过大案,立过功劳的警界佼佼者,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把我打入另册呢?我总被拿下的原因到底是啥?整的满城风雨,我一忍再忍。忍到了极限。”
“据说,上次厅局级干部提职考核,是您指派干部处专门对我进行了重点考察。我的副厅扶正已经列入省常委会议程了,考察后,就被临时动议划掉了。”
“接着,您又带着考察组到公安厅进行了所谓的问题核实。从此,我的副厅扶正就被毙掉了,省委管干部的书记,出面说话都没好使。所以,今天佘老弟就直言请教了,请部长指点迷津,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给我一次扶正的机会?”
佘苏醒的话充满了怨气,用挑战的目光看着表哥。表哥绝没想到,这位佘副厅长竟然在这种时刻提出了这等要求,而且是带着质问的语气。
表哥的义愤被点燃了,却仍然稳如泰山的说道:“问得好。佘厅长,我喜欢直来直去的交流,因为,我本人就愿意光明磊落的做事。既然你提出了你的不满。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说句真实的话,你现在的副厅级别已经是特殊待遇了,为什么不能扶正,你自己应该清楚。”
“上次考核,你知道有多少举报信吗?你是怎样在焦虑中摆平了这些问题,难道还让组织部给你公布吗?如果不是某些因素,你早就告别公安厅了。我是带着组织部干部处。对你进行了重点考核,我承认是这次考核让你的正厅落选。”
“但那是名正言顺的组织行为,是履行党性原则,是实事求是。毫无个人行为。我想,是你自己把你自己越抹越黑的。要晋正厅,我可以给你希望,但是,这个希望是有原则的。这个原则是,你自己的问题由你自己澄清,那些落实不了的没有说清的举报信,你是要一一回答的。”
说到此,表哥本想进一步,把他和多家房地产商的交往中索要钱物、商品房等问题点出,以及一个一个灰色杂音和颇多的争议。最终,还是容忍下了。
没料到,佘苏醒却爆发了:“张部长,别再教训我了。您和陈重厅长的竞争要比我惨多了吧?您的希望跟我差不多,一落千丈!现在,我们之间应该是平起平坐的被贬者,都是提不起来的副厅。”
“贸然问一句,您这著名的“不求部长”,被誉为大院的清官,不也是假装冠冕堂皇,实则要官要位的虚假之人吗!我说我们应该是同命相连,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为过吧?送人玫瑰,留有余香。送人仙人掌,自己也扎伤!”
“请您在自己不能成长的季节,再给老弟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成长的机会,行吗?您看您都住进医院了,我也到了日落西山的年龄段了,所有的厅局一把手位置都和我们无缘了,剩下的就是一个级别待遇问题了,不就是一个正厅级员吗,您何苦要为此留下骂名呢?”
“我清楚,我不应该在这时给您增压,您看您这身体这么虚弱,大汗淋漓,三个支架还呼吸艰难。我佘苏醒从来就不是冷血之人,和我交往的朋友都感动我的有情有义,我想您也不是草木,孰能无情呢。”
“官场也如此,官场的人也是人。请部长别介意,这五万块钱是老弟的一点慰问品,一定不要拒绝,从哪个角度讲,您也要收下。去年省委汪副书记胃切除手术,我们公安厅领导班子专程去bj慰问的,同志关怀,人之常情,您得灵活点吗!”
佘苏醒从抽屉里拽出一个档案袋,双手送到表哥面前,深度眼镜后面的目光一片朦胧。他这种跳跃性极大,真假难辨的嘲讽刺激的话语,充满了官场无赖和痞子味道。
表哥的愤怒被激发到了极点,修养颇深的表哥终于按捺不住了,目光像钉子似地注视着佘苏醒那阴霾猥琐的面孔:“五万?区区五万就想买官?佘副厅长,看来你对买官的市场调查还欠准确!”
“我给你一个你比较熟悉的价位,也是你没能从副厅晋升正厅的那个数字,五十万!这个数字曾经是你灾难的数字,那个实名制的举报者举报你的至今悬而未决的待查的数字!你的企业朋友多如牛毛,他们会愿意为你这位遮风挡雨,有情有义的大哥争先恐后献出这笔赞助费的。”
“除此,我还要正是告诫你,我和你的级别确实是平起平坐,但是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同命相连的。比如,你说你我都是被贬者,就存在着天壤之别的错误,我和陈重竞选组织部部长是省委班子按组织程序正常的提议,我退出竞选,是我自己的要求,这不是被贬,是急流勇退是高风亮节!”
“而你呢,一次次拉关系找门子,欲望狰狞,四处游说,死去活来的要官要权要地位的做法,这和我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考核,公安厅民意测评,你的赞成票非常可怜,具体的票数就像一棵树上的枯叶。”
“佘苏醒同志,更多的尴尬我不想说了。以上的话,仅是我个人的劝告,并非代表组织,假如有出入,我会承担责任的。你也可以向组织反映申辩,我期待着正常的反馈。”
表哥冷峻的抨击,让佘副厅长陷入了无地自容。他双手搓揉着交缠着,像一条鱼缸里的游鱼,在地板中央重复着转圈。突然,佘苏醒爆出了一句让表哥撕心裂肺的极其野蛮的话:张部长,您应该再按上第四根支架,好把您那顽固不化的血管撑开!
表哥的大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脸色煞白,汗,刷地下来了。面部抽搐,手指佘苏醒喊道:“你,你这个官场的无赖,不可理喻的小人……你……话没说完,就手捂胸口晕过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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