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澜脖颈被掐着, 被迫从血泊里仰起头,灿金眼眸里倒映出一抹浓沉暗色。
他瞳孔微微收缩。
掐着他脖颈的男人模样熟悉而又陌生,五官依如青年时候俊美, 是深邃许多,眉目之间却是一片戾邪意, 眸色血红如灯, 好似地狱底部最凶邪的恶鬼,向人间索命而来。
鸦黑长发垂落下来, 背后阴影如飞絮般飘荡着,将穹顶夜明珠所投落的光完全覆盖。
这是完完全全,魔物的模样。
“沈……殊?”叶云澜艰难从喉咙里挤出话语。
方掐着他脖颈的力度本来轻柔,此刻修长苍的五指却仿佛有些控制不住地收紧。
“怎么, 师尊看到我,似乎很惊讶?”他嘶哑说。
叶云澜到呼吸有些艰难, 脸上憋出一点薄红。
他一身黑衣已经尽数被血浸透,蜿蜒的发粘在脸颊, 模样狼狈而脆弱。
新生的身虚弱无比,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你如何,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男人似乎听到了一点什么好笑的笑话, 俯下i身,血红的眼睛极近地抵住他的脸。
“您说呢,师尊?”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薄在他面颊, 浓长漆黑的睫毛仿佛就要刺进他眼眶里。
“您抛下我十多年了,我变成什么模样, 原来还值得您关么?”
叶云澜有些恍惚。
十多年。
他原来已经在时光城里昏迷了一个月多了……么。
沈殊之前为他庆贺生辰,之后告别下山,似乎依然还在昨。
一转眼, 却所有一切都已经变了。
或许是叶云澜沉默太久,令男人有些不耐。
他用拇指抵上叶云澜的唇,按压下去,碾转来去,凝视着那色泽浅淡的薄唇泛起血色,缓缓。
“师尊还是如此。不想说的事情便不会说,不欲回答的问题便不会回答。做下决定之后便没人够阻止。想要离开的时候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叶云澜被他轻薄玩弄的动作弄得蹙起眉,想侧过头避开,却被牢牢钳住下颚。
“我找了师尊十多年。”他平静。
“您在信里说要我踏遍五洲四海,我都已经踏遍了。却依旧没有寻到您的踪迹。”
叶云澜微微怔住。
“起初的那些年里,我拼命想把师尊活着找回来。后来,年月一点一点地过去,我便想,即够寻回师尊的尸,也都足够了。”
说至此,沈殊笑了笑。
“我学了很多秘法。施术之后,够让死人变回活人的模样,够有活人跳温,甚至还用丝线操纵着吃喝行,如生人一样在世上活着。但真正令死人复生的法术,却始终没有找到。此,我一直都有些遗憾。”
他碾压着叶云澜薄唇的动作一顿,低哑。
“不过现在,我不遗憾了。”
叶云澜忽然觉到一阵悚然的危险袭上背脊。
下一瞬,他已经被沈殊吻住了唇。
男人的亲吻并不如他语声平淡,力极凶,也极狠。他的后脑勺被男人大掌托着,方五指插i入他浸着鲜血的发之中,唇肉被方叼在口中反复啃咬,在刺痛里觉出铁锈般的血腥味。
涎液沿着唇角流淌而下,叶云澜已快要无法呼吸,连眼尾都泛出泪光。
待终于被放开,叶云澜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唇色嫣红如被碾碎的桃花,透着润泽水意。
有清莹泪珠顺着眼尾泪痣滑落,被沈殊用拇指缓缓抹去。
沈殊低头看着他。
“师尊没死,我很高兴。”他,“此番之后,再不会让您离开了。”
他被方从血泊中抱了起来。
虚弱的身依旧难以动弹,蜿蜒的发散在方臂弯,男人低头亲了亲他脸颊,便迈步往裂缝中。
叶云澜艰难伸手攥住沈殊衣襟。
“沈殊。”
沈殊垂眸:“嗯?”
“当年为师不告而别,并不是……”要故意抛下你。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够说完。
已失去封印压制的火在内冲撞着,新生还未稳定的肉身之中力量匮乏,尚不足以将之驯服压制,凰血脉令他不会因火爆身亡,却也并不好受。血奔涌,经脉四处都泛着疼。
他低低咳嗽起来,泛着金红光泽的血从唇角滑落。落在地上发出烧灼的声音。
覆着他背脊的手掌中传来潺潺灵力,注入他虚弱的四肢百骸里。
“还疼吗。”沈殊轻声。
他掌的温度很暖,抱着他的双臂有力,是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琉璃似的血眸看上去甚至有些空洞漠然。
叶云澜慢慢缓了过来。
他抬起眼睫,灿金眼眸里倒映出方面容,忽然有些不知如何应眼前这个性情已变得十分陌生的男人。
默了半晌,他沙哑低声:“多谢。”
“师尊怎么与我客起来了。”沈殊笑了笑。
他发如浓墨,眉目间戾深沉,薄唇微勾的模样,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是愉悦,会有种难言的寒意和恐惧从底滋生。
“我连命都是师尊救的,师尊我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叶云澜沉默。
“师尊身太虚弱了,这样下去不好。”他注视了叶云澜半晌,又轻声。
有漆黑的阴影从他背后探出,将叶云澜散在脸颊边的发轻轻拨开。
他血色眼眸里泄出一点细碎光彩。
像是温柔,又像宠溺。
带着一点残忍期待。
他。
“所以,等我们回去,我来当师尊的炉鼎,给师尊补补身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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