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自进宫后出宫二字便似乎变得特别的遥远,想到她无儿无女又一直清心寡欲孤芳自赏的性格。蕙兰心不觉叹息道:“出宫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娘娘你觉得呢?”
两人在一起时常常是互称彼此的名字,有点不习惯她在人前对自己见外的称呼。微微的顿了一下,随即贺兰清羽风淡云轻道:“我已经允了朱婉儿了,她一直都安分守己,一直都明白进退。自我进宫便从来都没有犯过错,更加没有跟针对过你我。这样的人本宫又怎么会忍心,让她在皇宫中受苦呢?”
若是她还像以前一般,跪在自己面前规规矩矩的求自己。自己或许看在往日情分上,便让她开开心心的光明正大的出宫了。但是如今在她知道一些她本不该知道的,在她一次又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咄咄逼人后。若还让她得偿所愿,那她贺兰清羽便不姓贺兰了。
大业四年八月十六日帝崩,崇德宫被烧毁。八月十七日皇帝的灵柩,被暂时安放在长极宫。
八月十八日,皇帝驾崩的消息正式由礼部起草告令,命人传至西卫四十五郡十二属国。一同传至十二藩属国的,还有令他们不得离开封地违者重罚的圣旨。
八月十九日,为防止边界生乱。皇后令正赶往京师的骠骑大将军贺兰请司,立即带兵返回边境。
八月十八日,边境传来吴篪王起兵的消息。几乎在同时原本被贺兰清司刚刚镇压下去的西须句国,也在同时再次起兵作乱。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至卫国边境,西卫国原本的屏障栾城境内一夜间便消失了红色。歌舞作坊,笙歌乐舞,管玹音靡声几乎立即从这个往日热闹的繁华之地消失了。
卫皇驾崩的消息也在最快的时间传到了大周,大周皇宫中,当听说那刚刚属于自己的栾城竟然在一夜之间消了红色后。坐在金殿内的周德天女皇朱巧昕,想起自己兄长过世时。西卫国的趁火打劫的事情,终于忍不住拿起了面前的朱笔。
随着周女皇朱巧昕的大笔一挥,在短短数日后,大周边界的所有驻兵便聚集了起来。
待周女皇要御驾亲征攻打卫国的消息传到京都越临后,整个西卫朝堂上便彻底的乱了套。
骠骑大将军贺兰清司被西须句国和吴篪国缠住,无暇来京。皇帝刚刚驾崩,皇后令慕容兼济和慕容益青同理朝政。
慕容益青一向胆小无担当,此时一边处理朝政统领百官。一边处理皇帝后事和新帝登基一事的慕容兼济,正是春风得意时。但是才刚刚掌握重权一个月,便得到这样不好消息。一时间拿着边界十万火急折子的慕容兼济,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亏大周还自诩礼仪之邦呢,竟然趁人之危!”
底下有大臣见坐在前方的寿王不出声,立即大声起来。
此时的金殿下,上方一左一右的位置上,被特许安放着两把暗红色的雕麒麟木椅。
两把椅子比起上方的紫檀木雕龙宝椅来说,无论从材料和大小上都差的极远。
但无论这两把椅子规格有多小,制材有多比起眼。但这毕竟是西卫皇宫金殿上,第一次出现的除却皇帝龙椅外的椅子。所以坐在上面的寿王,一直都兴奋得意无比。
但此刻捏着手中的红色折子,听着下面的你一言我一语。寿王慕容兼济却是如坐针毡,不一会头上便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
“如今说这些都晚了,我们前不久刚刚给了周国那么多金银。加之后来皇上要大将军攻打西须句国,国库便一直都没有断过给边境的补给。好不容易前面打完仗了,这皇上一驾崩,没想到战事又起了!”
脸色阴沉平时都不喜欢言语的户部侍郎周霖,此刻再也忍不住红了脸:“寿王您说该怎么办?皇上驾崩按例花费三百万两即可,可您偏要四百万两。如今骠骑大将军写信给我,说前线的粮草又告急了。现在新皇要登基,大将军要粮草已经快掏空宝库了。本来下官还在担心九月未皇后大寿的事情,这个时候寿王您要是再告诉下官,说大周也要打,那这个户部下官便真的做不下去了。”
因为激动,平时这不善言辞的单薄书生,如今弄的脸色涨红。
见他这样,范老将军横眉竖眼道:“如今国难当头,周侍郎你还计较这么点银子干什么。如今赶快派兵去边境才是重中之重,骠骑大将军手上只有二十三万人,这点兵力对付那两个小国还可以凑合。但对付大周的军队便有点不够了,所以老臣请命,请寿王下旨让老臣带兵去支援大将军。我不要太多人,给我个三万五万即可!”
上了年纪的范老将军一直老当益壮,一直都希望能继续为西卫效力,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战死沙场。所以如今见朝中无人请命,他便立即激动起来。
老将军说的慷慨激扬,一副忠肝义胆的摸样。但听到他的话,想到三万五万的京兵要是出京又是一大笔的开销,周霖的脸色便越发的难看起来。
“您--您---”
抬起手指头指了对方半天,但对方毕竟已经年过古稀了,之前又曾为大卫立过汗马功劳。所以指了范老将军半天的周霖,到了最后只能狠狠的甩了一下长袖,再次低头不语起来。
“我们不能跟大周为敌,这个时候若是跟大周开战,那我西卫必败!”
就在户部侍郎气的头顶冒烟时,在下首的人群中有人突然出声道。
众人连同周霖连忙看向发声处,从百官中站了出来,个子不高的靖克之望着前方的两位王爷低声解释道:“周国女皇刚刚登基时,周国的兵力大概是五十万。但如今四年过去了,我估计大周的兵马人数已经过了百万。
这几年我西卫一直都没有停过战事,虽说每年国库丰足,但花销却一直都没有断过。但与我们不同,我们在打仗时大周却一直都在休养生息。尽管过去三年他们一直都纳贡给我们,但其实大家都明白大周国那么多人,那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大周的女皇一直都等着攻打我们,原先皇上被擒栾城被抢也只是一个开头。若皇上还在他们或许还有一点点的顾忌,但如今皇上没了。我们再在这个时候出兵迎战,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我看你是被周人给吓傻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见面前的小子说个不停,范允立即冷声道。
还想说下去的靖克之闻言脸色一下子惨白,见儿子的摸样可怜,爱之心切的靖王靖重宁立即重重的咳嗽一声。
听到靖王的声音,范允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巴。但为表示对靖王的不屑,之后范允便干脆抱着手臂连双眼都闭上了。
“我觉得靖王世子说的有理,他毕竟去过周国,肯定对周国的情景比较熟悉!”与靖克之只是相差几岁的慕容羽兴在犹豫一下后,也终于忍不住道:“当时周国的武帝驾崩,我西卫和契丹国一起兵临大周。周国那么大,但当时的周女皇还是立即决定与我西卫和谈,只与契丹国一国为敌。”
第一次在朝臣面前阐述观点,见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慕容羽兴不免有些紧张。但一想到如今在王府中郁郁寡欢的父亲,想着那个曾经帮助他的皇贵妃。他便立即鼓足用力道:“如今我们的情景其实跟当时的大周一模一样,若同时对付三边。我们西卫即便不亡,到时也难保不会损失惨重。当时的周女皇肯放下身段,为何我们便不能学一下她。”
“怕就怕,我们愿意和谈,那大周的女皇未必肯放过这难得机会!”见一头的兄弟捏着折子一直都不说话,右边椅子上的平王忍不住开口道。
“可我们当初毕竟没有真正的攻打过大周,后来皇上被周女皇亲自俘虏到周国,我们又是赔银又是割地。按例说不管周女皇当初心里有多少的怨恨,如今也该平复了些。”
靖克之低低补充道,原本骄横无法无天的世子爷。待上次被周国俘虏在周国待了整整一个多月后,如今看着完全不像一个才十五岁的纨绔公子了。
“这事情,我还是去请示一下皇后娘娘吧。”一身孝衣的寿王终于还是开了口。见底下朝臣望着自己眼中神色各异,轻轻的咳嗽一下,随即慕容兼济便粗声理直气壮道:“这是大事,光靠我们还是不行。上次皇上被俘,朝堂上的事情都是皇后娘娘做的主。上次的事情皇后她能立即有了主意,这次遇到同样的事情,相信皇后也能很快的决定好。所以大家都不要再吵了,不管是打还是降。到时我们听皇后的就好了,她说怎样就怎样!”
众人脸上的表情全部都不好起来,尽管皇后身份尊贵。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让大家一再的听一个女人的建议,大家心里自然都不舒服。
但抬头望着前方的寿王,知道他是怕决断错了担责任,众人也就只能无力的低下头。因为正如寿王所言,这是大事。要是小事,出错了也就出错了。但这样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没有人愿意充当西卫的罪人,没有人敢轻易的挑起一切。寿王作为皇室宗亲都不敢,他们便更加的不敢。所以如今即便不服,但众人却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寿王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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