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心中厌恶至极,贺兰清羽垂目掩盖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忍耐着。
朱婉儿还想说什么,但见她脸色阴沉,便也下意识的住嘴了。
这头朱婉儿刚刚消了音,那头一身白色孝衣的康王慕容康宁便带着其他两王以及他们的儿孙,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王叔!”
见他们逼近,心情正好的朱婉儿率先出了声。
没有理会开口的朱婉儿,脸色铁青的康王高居临下的看着跪地的皇后娘娘顿了一下。而后突然语气尖锐道:“请皇后娘娘告诉本王,为何皇宫中会突然出现刺客?为何宫中出现刺客,皇后不知立即通知我等,却要联系一个外人将整个皇宫都团团围住?皇上驾崩崇德宫走水,当真全如众人所言是刺客所为吗?”
康王的语气尖锐至极,神情中也全是咄咄逼人。一下子感觉到他们的来者不善,刚刚一直跟皇后娘娘跪在一起的朱婉儿下意识的缩缩身子,而后慢慢的低下头来。
听到康王问话的贺兰清羽并没有立即回答,抬头仰视着面前的众人。看着这些慕容家的王孙们全部义愤填膺的模样,贺兰清羽突然意外的勾了一下双唇。
“娘娘,五哥说的话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只是皇上意外驾崩我等确实伤心震惊不已,我等如今也只是希望娘娘您能,如实的告诉我们皇上的真正死因而已。还请皇后娘娘体谅,能给我们给慕容皇家一个交待!”察觉出兄长的语气,望着面前皇后娘娘嘴角的别样笑容,寿王慕容兼济连忙打起圆场来。
远处的严正和正走近此处的吴云中面面相窥一下,而后不约而同的大步走了进来。而在他们身后,跟着吴云中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皇宫的陈王陈一清,却下意识的慢下了步子。
“本宫认识叔王十几载,这好像是叔王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本宫说话。”就在严正和吴云中靠近时,跪着的贺兰清羽却已经抬起她那不施粉黛的端庄容颜。
往日温婉大度的皇后娘娘,此刻却像是一根长着长刺的荆棘突然便露出了刺人的一面:“这好像也是几位叔王第一次站的比本宫都还高,果然皇上不在了,什么都不一样了。连往日最知安分最守礼节的三位叔王,都变成这样。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不在,若本宫再不强硬一点。本宫和大皇子和皇贵妃,就要被几位叔王赶出皇宫了?”
“我——”没想到皇后竟然会在众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康王脸色一变,连忙看向自己身后的两兄弟。
“娘娘还请息怒!”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平王慕容益青长长的叹口气,然后立即撩起膝前的长衫跪了下去。
见他突然下跪,康王慕容宁康愣了一下。而慕容兼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立即跪了下去。
“娘娘还请息怒!”眨眼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众王孙,一下子便跪下去近半数。
康王还在意外两兄弟的突然服软,而就在此时康王的嫡子慕容羽兴却立即跪下小声提醒道:“父王!”
康王立即转头,而就在慕容康宁刚刚看到他的几个儿子都已经跪下时。前方的贺兰清羽却已经突然站起,一边向着那被烧毁的崇德宫走去,一边厉声一字一顿道:“康王慕容康宁大逆不道,竟然在皇上面前对本宫如此放肆。今日若本宫轻饶了他,难保来日他不会变本加厉。这样下去,本宫这个皇后受辱是小事,就怕在九泉之下的皇上会不得安宁。所以---”
“皇后!!”终于明白发生什么的慕容康宁,腾地一下重重的跪了下去。
而回头望了他一眼,贺兰清羽却依旧面无表情道:“给我打,什么时候皇上发话说可以了,什么时候再停止!”
慕容康宁刚才嚣张无比的态度一下子丧失殆尽,不想立即求饶的他连忙看向自己的两个兄弟。
慕容兼济嘴唇动了动,然后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而平王慕容益青却连忙抬头道:“皇后娘娘,五哥只是一时糊涂所以才----”
吴云中示意自己的两个亲信亲自过来拉康王,头发花白的慕容康宁浑浑噩噩的被拉了起来。
“皇后娘娘息怒,我父亲老迈,羽兴愿替父亲受罚,请皇后娘娘成全!”满头冷汗的世子慕容羽兴,重重的将脑袋嗑在崇德宫的石阶上。
一步一步向前的贺兰清羽,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捏着手中的白绢认认真真的向前,认认真真向那烧的只能看出一个轮廓的崇德宫内缓缓的走了进去。
“娘娘小心!”
严正连忙带人跟了上去,护在了她的左右。
“啊!唔!”
啪啪的廷杖声以及木棒打在皮肉上重重的声音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则是慕容康宁咬着牙,发出的一声一声压抑至极却也骇人至极的闷哼声。
“父王!”眼前前方的皇后娘娘越走越远,慕容羽兴立即站了起来。
“兄长不能过去!”慕容羽兴刚刚站起,便被他的几个兄弟立即压了下去。
“羽兴稍安勿躁!”平王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兄长,而后也立即小声道。
跪坐在地上,望着被压跪在地的父亲。慕容羽兴眼中满是心焦,但却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杖责声,闷哼声响在诺大的崇德宫外空地地上。所有人都沉默着,所有人都等待着。
跪地的慕容家的王孙们,正在两边的御林军们。还有正在行刑的御林军和正在观刑的吴云中和陈王等都等待着,大家都认为皇后贺兰氏只是想小惩大诫。
但是时间越来越久,就在两边一直行刑的御林军两只手臂都已经酸软时。渐渐的整个崇德宫外的气氛,却明显不一样起来。
“主子,再打下去,康王可能就真的顶不住了!”眼见远处的康王从跪着已经变成了趴伏在地,严正终于看不过眼小心翼翼提醒道。
“……”没有出声,转头向着外面看了一眼。随即贺兰清羽便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继续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一具干尸。
“唉!”轻声叹息一声,见皇后似乎执意要取康王的性命,严正便也只能闭嘴。目光不动声色的向着身边的皇后看了去,见她一直望着前方那看不出是谁的焦黑尸骨,严正便也下意识的再次盯向了地上那具黑色尸骨。
四周一片狼藉,鼻息间满是尸体被焚烧后的作呕味道。刚刚盯了一下,严正就有些受不了。
而就在他皱着眉头立即垂下眼帘时,在他身边的皇后娘娘却突然动了一下身子。
“主子?”以为她有什么吩咐,所以严正立即挺起了身子。
没有理会他,贺兰清羽却慢慢的走上前,然后突然便跪在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前默默的哭泣起来。
“这---”
严正下意识的看向左右,而他的几个手下却也在同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皇上!”
低低的声音从前方飘荡了过来,听到这声音严正连同他身边的所有太监们全部都下意识的跪了下去。
“皇上!”眼泪从贺兰清羽闭着的眼睛中流了出来,低着头从地上捡起一被熏黑弄脏的玉佩,贺兰清羽紧紧的攥着它默默的哭泣起来。
远处的众人此刻大都心急如焚,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康王死死的望着前方,眼中已经毫无焦距。康王的几个儿子也都再也忍不住了,本想高声求情。但眼见皇后突然在前方跪了下去,依稀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心中无法慕容羽兴便只能带着几个弟弟,重重的把脑袋磕在地上。
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其实作为儿子慕容羽兴又怎么会不明白。皇帝是他们的亲堂兄,但皇上在登基之初便弑兄赐死几个朝中重臣的举动。却让他们一个一个战战兢兢,完全不敢再像以前那般的亲近皇帝了。
若说皇帝在登基之处的雷霆手段,整个的吓住了在京的他们的话。那之后皇帝联合北契丹逼的大周的女皇割地赔款的壮举,却是让分布在西卫境内所有属地的,所有慕容家王亲们全部都不敢蠢蠢欲动了。
西卫卫皇多么响亮的名号,但是随着卫皇的名声越大,整个慕容皇室宗亲的处境却是越发的艰难了。
几年时间,他们贵为皇族却只能蹲在礼部宗人府一些不起眼的位置。虽有无上的地位,但在朝堂上却完全不敢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群本该是奴才的人们手握重权,耀武扬威。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意外被俘,好不容易等到皇帝开始萎靡不振,他们才敢慢慢的挺直他们的腰身。
皇帝遇刺崇德宫遭遇大火,他们起初是震惊,但之后却是狂喜。本想着如今贺兰一族被皇帝打压的厉害,他们只要稍微强硬一点。便能趁机让那一向无欲无求性子温婉的皇后娘娘,彻底的听从与他们。
本想只要皇后稍微的露出怯意,他们便可以恩威并济彻底控制住宫中的两位女子。但如今他们什么都没做,对方却抢先做出了意外之举。所以此刻,慕容羽兴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皇后娘娘,求您了,饶了我的父亲吧!”许是察觉出了皇后的意思,原本打在康王身上并不重的板子突然的便用力起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才二十岁的慕容羽兴终于推开了压制他的几个兄弟,一下子冲到父亲身边大哭了起来。
“别---别哭!”事到如今,慕容康宁那被权利冲昏了的头脑终于清醒了过来。想到皇后在皇帝遭俘后,独自处理朝政撑起整个西卫的情景。想起皇上没了,如今皇后娘娘完全控制整个皇宫的事实。想起一路上自己弟弟平王欲言又止的举动,明白自己可能正好撞在枪口上。正好成为皇后杀鸡儆猴的存在,所以心中憋闷不已的慕容康宁,只能有气无力的劝起自己的嫡子来。
“呜---”身子整个缩卷在一起,浑身已经血迹斑斑的康王。体会着身上一下比一下重的重击,慢慢的咬牙闭上了双眼。
“父王,父王,不许--不许再打了。皇后娘娘求您了,求您发发慈悲饶了我的父王!”
猛然转头冲着前方的皇后娘娘,慕容羽兴高喊着一下一下再次将头重重的嗑了下去。
“我不甘,不甘--”一辈子荣华富贵,早年因受到先帝器重而特许留京的康王,低低呐呐着不甘的呓语着。他想大声的辱骂前方的女人,想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对待他。但重重打在他身上的力道,却也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前方的女子掌握着他几十个妻妾儿子的生死前程。所以随便如今心中满是不甘,他也只能咬牙低低喃喃着,不敢发出一丝重音。
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满手都是汗渍的平王望着自己的异母兄长,终于也忍不住的站了起来。
也见他站起,原本一直都沉默不言的吴云中和陈王,也都下意识的望向不远处。
“皇---”
“这是怎么了?”
平王刚刚张了嘴,后方便传来一道低低的连嗓音都透露出娇弱的声音来。
听到这声音众人一愣,在回头看到那被两个侍女搀扶着一身白衫柔若无骨的绝色女子后,空气一时有点凝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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