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他坐在自己的御书房内,脸色铁青不已。这一年来的战争过程让他非常愤恨。
书房内的几名心腹大臣也都神色沮丧,不知所措。
去年以来,先是宋国分三路北伐,虽然纥石烈志宁在前线采取坚壁清野的绝户计,成功阻止了宋军的迅速推进,然后又以秦桧父子为使,前往临安鼓动赵琢起事,以消除南面的威胁。
这一切计划一环扣一环,可谓天衣无缝。但谁会料到,岳云竟然采取了无视百姓的决定,全力进攻。导致金军东线防御崩溃,被迫退守济南。
而纥石烈志宁采取奇袭颖昌的办法,以争取围歼中路的岳飞军团,一开始进展也很顺利,不但攻克了颖昌,围住了岳飞的大营,甚至还击毙了岳云的弟弟岳雷和岳霖。但后来却形势急转直下,纥石列志宁也没料到,岳云竟然会放弃东线,长途驰援朱仙镇,导致自己围歼岳飞的计划功亏一篑。
虽然后来依照秦桧的办法,派人行刺岳云,致使其昏迷不醒,给了赵琢可趁之机。但巩月漓、李雨柔等一干女人却是力挽狂澜,活生生地将赵琢击毙,还把杀人罪名栽在了日本人身上。接着大宋公主赵滢儿又站出来主持大局,将原本乱成一团的大宋局势又稳定了下来。
这件事最后的结局也让人惊心动魄。岳云竟然在李师师的帮助下醒转了过来,并正式登基为帝。建立了大汉王朝。终于成为了自己最大的敌人。虽然因新朝建立,国内形势混乱,又要平定南洋,让他没能继续北伐。但留给金国应对的时间显然不多了。
完颜亮深知,一旦汉军平定南洋,再度北伐之时,也就是自己灭亡的时候了。可他明知现在应该调兵南下,应付汉军的威胁,却也无法按此行事。原因就在于辽东的战事,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耶律普速完这个女人实在太厉害了。幸好她生得晚,如果早生三十年,只怕大金也未必能夺取辽国的天下了。这是和辽军交战的一名金国老将得出的结论。
辽国的作战计划虽然名义上是皇帝耶律夷列颁布的,但实际上不管是金国还是汉国的君臣,后来都了解到,其实是耶律普速完制定的。
耶律普速完的作战计划,便是“声西击东”,“先北后南”。她一开始假装往幽燕之地的西侧和北侧集结兵力,摆出一副要进攻大同、居庸关等地的架势。但其实往这里调集的人马大多都是一些原西夏的牧民。以及一些老弱病残。辽军的精锐,包括已经归附辽国的蒙古部落人马。皆进行了长距离转移,出人意料地跨过了兴安岭,直扑到上京城下。
上京是金国的故都,虽然此时已经不再是都城了,但对金国来说,仍然十分重要。而且它在女真人心目中的地位也是非常高的。如果失陷,那对金国的士气和民心,以及作战信心的打击将是十分巨大的。
所以,上京被围之后。完颜亮便下令辽东各地的金军驰援上京,以解其围。在他看来,辽军劳师袭远,粮食补给将大成问题,只要金军坚壁清野,要不了多久,辽军粮尽之后。便会退却。
不过,完颜亮失算的是,他没想到早在一年前,耶律普速完就派遣了大量人员到辽东。策反当地民众。辽东一带,民族复杂,除了女真人外,高丽、契丹、奚族、汉人、室韦等各族人数量皆不少。而此地以前一直是辽国的故土,直到三十年前金国兴起后,才归于金国治下,不少人都对辽国十分怀念,不要说契丹和奚族这两个本身就是辽国统治阶级的民族,就是汉人、室韦和高丽等族也对辽国的映象比金国好。
因此,在辽国的探子策反之下,不少部族首领皆表示将会在金辽交战时处于中立,而契丹、奚族的部族首领更是表示将会为大辽东征提供粮食、人员、武器的支援。
于是,在辽军长途跋涉而至后,根本没有完颜亮想象中的那种成强弩之末的情况。相反,在补充了粮食和人员,得到充分休息后的辽军,战斗力不降反升。
而奇袭上京的辽国统帅,正是大辽公主耶律普速完,她见上京城高墙厚,城内金军又多,粮草充足,一时难下。便采取了围城打援的办法。一边散布上京危在旦夕的消息,一边却将上京围而不打,主力埋伏在上京城外,一待有金军来援,就伏兵尽出,吃掉金军的援军。
如此一来,金军顿时便吃了大亏,从黄龙府、东京辽阳、中京等地驰援的金军皆被耶律普速完打得大败,兵力损失超过十万,战将更是伤亡了数十员。到后来,就算完颜亮发圣旨让辽东各地的金军去援救上京,他们也不敢去了。
如果说原来是辽军对金军有一种心理恐惧感,现在就变成了金军对辽军,尤其是那位大辽公主耶律普速完有了极大的恐惧。
完颜亮无奈之下,只得下令调金军的第一名将,他最为器重的纥石烈志宁来对付耶律普速完。
耶律普速完在听说纥石烈志宁已经北上之后,又见辽东各地金军皆龟缩起来,才下令辽军发起对上京的猛攻。
此时,上京已经被围困了半年之久,城内金军见到了一支又一支的己方援军被辽军打得大败,士气早已低落,粮草也快吃完了。而辽军却动用了从大汉那里搞来的火炮,对上京进行了猛轰。
虽然岳云对此留了一手,给辽军派去的工匠只能制造那些最初级的火炮,威力根本不能和汉军的比,但对于火炮缺乏的金军,尤其是辽东一带的金军,却无疑是晴天霹雳。
于是,在外有火炮轰击,内有奸细捣乱的情况下,上京终于陷落了。这座由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建立的城池,落入了辽军的手中。
攻克上京之后,辽军士气大振,又连续攻破了黄龙府、延州、伊春等地,并开始围攻金国的中京、东京等地。金国在辽东的统治摇摇欲坠。
而这时,纥石烈志宁总算带着大批援军赶到了。他的指挥才能的确非一般金军将领可比,很快就解了中京和东京之围,暂时稳住了金国辽东南部的局势。
只不过,现在金军的形势实在太糟糕,而且辽军来的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金军要打败他们不难,要想歼灭他们却很不容易。耶律普速完的指挥作战能力堪比其父耶律大石,纥石烈志宁虽然也很厉害,但又岂能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击败她的?
“陛下!这是纥石烈志宁元帅派人送来的单子,要求援助火炮三百门,火枪两千枝,以及大批炮弹和子弹。这些火器弹药到位之后,他才可以对黄龙府发起进攻,才能进而收复上京……”唐括辩小心翼翼地将一封密封好的单子上呈给了完颜亮。
完颜亮坐在自己书房内,铁青着脸把唐括辩的呈上来的单子看完之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差点翻倒。
他勃然大怒道:“哪里都在向朕求援,仆散忠义是这么做的、徒单合喜是这么做的、白彦敬也是这么做的……连纥石烈志宁也这样做……他们当朕能撒豆成兵不成?朕能变出这么多人马?这么多火炮和火枪?”
书房内的几名金国大臣,听到完颜亮的话,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唐括辩这时方战战兢兢地说道:“纥石烈志宁元帅也是迫不得已,他已经向黄龙府发起了几次进攻,但辽军的火器犀利,导致我军伤亡惨重。而辽军游骑又不停侵袭我军后方的村落,导致民众怨声载道。现在听说就连高丽人和汉人的村落也在和辽军接洽,寻求归附。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打一场大胜仗,只怕……只怕我们在辽东的统治,便会……”
他虽然没有说完这句话,但在座之人哪个不是精明强干之人,还会听不出唐括辩的意思便是“危在旦夕”吗?
完颜亮脸上顿时色变,他须眉皆张,正要发怒,但却终究还是忍住了。片刻之后,他方叹了一口气道:“唐括辩,你的意思朕也明白,但现在朕哪有多的火炮和火枪给他?现在我们和汉国已经处于交战状态,不要说无法从汉国买到火器,就连走私的商人都不敢来了。那岳云已经颁布法令,战争期间向敌国走私武器的商人,海军水师可以立刻予以当场击毙。这样一来,谁还敢冒杀头的风险来我国啊?而前几天南线的通报看,汉军已经在黄河以南聚集了大量兵力,岳云据说也到了汴京。只怕汉军又要发动攻击了。如此情况下,朕哪还敢弃南线保北线呢?”
完颜亮的忧虑也是在座金国众臣的忧虑,现在金国同时面临汉国和辽国两个强敌的进攻,而且这两个强敌任何一国都不比金国弱小。如此一来,就算有些战役上,金军能取胜,但在大战略形势下,金国却是败势已成。背着完颜亮,有几名金军将领和大臣都估算过,如果汉辽两国同时发动大规模进攻,金国顶多还能坚持两到三年。
这时,已经从临安逃回来的秦桧,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决定进谰,说出许多金国大臣们想说却又不敢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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