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抓着神秘老道的衣袖,被他一把拽进了虚空之中,入眼处俱是空间乱流和黄蒙蒙的混沌,老道的身子如鱼儿般在这虚空混沌之中穿梭,须臾便走到一处地方站定,用手指在虚空之中划出一个门的形状 他指尖划过之处,留下条莹莹的光。
老道扭头对叶天点了点,然后当先一步跨入了门中,叶天被他袖子上的劲道大力一扯,也跟着过去了,只见眼前一花,他们便来到了一处房舍之外。
这房舍是一座学社,其内传出朗朗的读书声,房舍之旁是一片竹林,竹林之后则是巍峨的青山。微风拂过,送来淡淡的竹香。
“很美,不是么。”老道怔怔瞅着远山,喃喃道。
叶天不知老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和他并肩而来,望着远山怔怔出神,神州山川秀丽,他不是第一次领略了,尤其是离开洞玄之后,他虽一路风餐露宿,却也领略了神州大地不少秀丽的风光。
“守护这多娇的江山,和红尘之中无数的生灵,则是我等修道之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啊。”老道又说道。
叶天心中一动,他隐约有些明白,这老道的意思了。
江山如此多娇么……叶天皱了皱眉,双眸之中闪过一抹亮色。
此时,二人身后响起沉闷的梆子声,房舍之内的读书之声嘎然而止,孩童们兴奋的嬉闹声则逐渐响了起来。叶天回头看去,几十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小童从房舍之中涌出。在房舍之前的空地上嬉闹玩耍。
这些小童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陌生人,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就围聚过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被这些孩童盯着,叶天心头的暖意更甚,就连脸色都柔和了许多。
老道指着在房舍之前一个蹲着玩蚂蚁的黑瘦男孩,道:“梅绍,其母早逝,其父乃是樵夫梅某。梅某每日早出晚归,深山伐柴,就是为了供他读书。这孩子也很争气,学习刻苦,小小年纪,已能熟读四书五经,明年的乡试之比,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是第一名。”
“那个小孩儿啊。”叶天看过去。只见他正托着腮,观看着地上的爬来爬去的蚂蚁,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而在他周围。几十个小孩打闹嬉戏,更将他承托的非常独特。
“老道曾用紫薇斗数算过,这个孩子的命运将有两只截然不同的可能。”
紫薇斗数?叶天心神一凛,人间仙界之中,以精准神奇的紫微斗数称雄之仙派就那么一家,这老道的身份已呼之欲出了。
“一般地。人的命运只有一条,可现在……”老道叹了口气,捋着稀疏的长须道:“可想知道这小子的两种命运是什么?”
“愿闻其详。”
老道伸出枯瘦的食指:“第一条,二十年后,他将成为东晋之一代名相。一手统一分裂的三晋,治下黎民安居乐业。国力强胜,直追七雄之首的秦、赵二国。”
“第二条,”老道将紧缩的中指掰开,与食指并列,“一年之后,他和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湮灭于妖界入侵。”
叶天的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似被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他毫不怀疑老道的话,这老道修为强横,紫微斗数玄奇精妙,绝对不会出错。老道口中的妖界入侵,不正是由自己扫清了最后的障碍吗。
老道深深看了眼叶天,道:“小友,是否觉得,有些舍不得呢。”
叶天扫视了眼这些天真烂漫的孩童,怔怔片刻,苦笑着点了点头。
“随我来。”老道说道,便大袖一摆,转身行去,叶天愣了愣,忙跨步跟上。
老道看似一摇一摆的蹒跚而行,可速度却是很快,叶天不得不施展些极速神通才能跟上,他们行了片刻,便来到一处湖泊之前,只见一个十岁大身着满是补丁布衣的孩童,他坐在湖边,用一根自制的鱼竿钓着鱼,瘦弱的身躯旁,一个简陋的竹篮浸在湖水之中,隐约可见有几天小鱼翻滚着银色的水花。
二人在小童身后二十多丈远处停下,道:“项武,他不知道母亲乃是半妖之体,现在其母病重,小小年纪便辍学在家,每日钓鱼为母亲抓药看病,你可知他未来的命运如何?”
叶天沉默着,只是凝注着这小童的背影,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在括苍山时的样子。
老道笑了笑,自顾自的道:“第一个命运,此小儿将会成长为惊才绝艳之辈,带领洞玄仙派走向辉煌,其二,和梅绍一样,殒命于妖界入侵……”
妖界入侵,这大概就是太一妖星现世所给予的警示了吧。叶天暗道,抬头看向天空,太一妖星正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老道回头,大步向北而去,叶天想都没想,便紧跟在他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看似缓慢,实则飞快,很快便步入了荒野,极速往北而行。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悬挂在西方的云彩之下,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叶天,你现在应该猜到老道是谁了吧。”老道忽然问道。
叶天想了想,道:“您老是蜀山的……”
“老道道号苍须,紫霄便是老道的徒孙。”老道说道,当论及紫霄之时,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悲色。
叶天想起在酒楼之时张天威所述,蜀山掌院紫霄真人已于前些时日在与妖族强者火拼之中殒身了。
苍须老道脚下不停,边疾行边说道:“叶天,你可知道,人间仙界有多少上院长老,主张将你击杀,毕竟,你堂堂魔少,假以时日,必会成为神州绝顶之存在,对人间仙界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在下不知。”
“很多,”老道捋着长须,接着说,“那么你可知,老道为何不远万里前来寻你,与你共看这浮世百态?”
叶天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在下着实不知。”
“从你饶恕雷霆军和简青山的行为中,以及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老道看出了你内心之中真良未失,更是因为,你身负的,便是这神州大劫的一线生机,若非如此,就是十个你,也被老道给杀了。”
没想到,这几日却是一直在这鬼门关上转悠啊,叶天笑了笑,对生死,他其实早就看淡了,在他心中唯一重视的,就是秦玲,不过这段时日的神州之行,却又让他的内心多了许多莫名的牵挂。
“你的好友大棒槌,近日已回到了昆仑。”
啊,大棒槌又回到了昆仑!叶天大吃一惊,大棒槌,也就是林兽,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妖将,难道是被人间仙界的强者抓去的?可依照人间仙界那些人的习惯,岂会让他活命!
叶天目光一冷,心中便欲决断。
“不要紧张,”苍须回头看了他一眼,“大棒槌是自愿回去的。”
自愿回去的?叶天皱起双眉,他给弄迷糊了,从前些天大棒槌的只言片语中,他能感觉到其对人间仙界的怒火,现在,怎么会自愿跑回去呢?
苍须明白叶天的疑惑,长叹道:“仙妖不两立乃千年前仙界传下的铁律,却是害死了不少好人和良妖啊,若是此劫得过,应该要变变这规矩了……”苍须顿了顿,便娓娓将大棒槌的故事道来。
原来,昆仑的醉道人本是昆仑载厚之天才,在年青时遨游神州,和镇元妖女林芝产生了感情,后来,二人经过无数波折,还是未能被人间仙界所容,一番波折之后,林芝产下二人的孩子后便愤然出走,将孩子交由醉道人抚养,这孩子就是大棒槌。
醉道人经此波折,亦是一蹶不振,成日里以酒度日,颓废不堪,为了防止大棒槌的妖身被众昆仑门人看透,他还特意在儿子体内下了仙诀禁制。
原来如此啊。叶天听到这里这才明白,为何大棒槌在昆仑之时,会每天都失忆一次。
一晃十八年,醉道人和林芝本以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魔尊复仇,太一妖星现,神州大劫来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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