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年苏佐扬去了美国留学之后,正值天博集团老爷子,也就是苏佐扬爷爷的老故交天启集团老爷子的公司遭遇了经济危机的冲荡时期。不仅股价一直下跌,而且许多合作公司在那个时候纷纷落井下石,撤资的撤资,中断合作的中断合作,也只有苏老爷子念及旧情,希望能帮老朋友一把。
于是放出苏氏天博和天启两家交好的消息,一方面可以抑制不断跌停的股票,另一方面也算是两家未来打好基础。而这个交好的形象代言人,就选择了既不是苏家继承人,也无意走经商道路,但是拿出来又颇拿得出手的二房长孙,苏佐扬。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天启集团的孙女杨曦薇不仅高中时代和苏佐扬同校,就连留学也都选择了和苏佐扬一个国,一个州。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由两个正当青春无敌的年轻人携手作为正面形象人更让人坚信不疑呢?
苏佐扬和杨曦薇的交好,不仅可以显出当时事业如日中天蒸蒸日上的天博集团的善意和立场,同时也意味着两家未来的前途是紧紧相关联。这样的体贴关心,对杨家而言只有好没有差。
对于这样的安排,苏佐扬起初犹豫了很久,但耐不住自家爷爷天天有一句没一句地打越洋电话过来唠叨。
“你不知道啊,家里三个孙子,你爱读书,没事跑到天边远的美国去念什么研究生,老三那家伙更不靠谱,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念完书非要跑去山沟沟里做什么传道人,就你哥哥还靠点谱,对经商有点天赋,可是整天懒洋洋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说,我辛苦那么多年的家业是不是要完蛋了?”
“爷爷,你别这么说。”
“我这把老骨头咯,年纪大了,精神不好了,这也就算了,偏偏子孙又不孝顺,我赚那么多钱是用来干嘛哦还不如早点死掉算了。”
“......”
“啊?老天爷啊,我老苏家怎么就能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异类呢?我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然后听筒那头还传来“砰砰砰”用头敲桌子的声音。对此,苏佐扬十分怀疑以苏老爷子这么精明的人,那声音很有可能是用拐杖敲桌子造成的。
停了片刻,苏佐扬开口,轻轻吐出四个字,“水晶象棋。”
“哈啊?好好的你突然提水晶象棋做什么?”
“爷爷拍卖会拍的水晶象棋似乎很久没用了吧?”苏佐扬有意无意地提醒。
对面话筒沉默了三十秒,继而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怒吼,“兔崽子!!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敢跟老子开条件?还狮子大开口要坑你爷爷最钟爱的水晶象棋?啊?!你是想气死我啊?”
“随便你,我无所谓啊。”苏佐扬轻描淡写,反正他对搞好对方企业形象的事没必要上心。
老爷子何等精明,怎么会听不出苏佐扬话背后的意思,气得拿拐杖直戳地板,痛心疾首,“好了好了,既然我孙子都开口要了,做爷爷哪有不给的道理,依你依你都依你,拿去吧。”
“谢谢爷爷。”苏佐扬笑了。同时也接下了爷爷这个任务。
所以在美国期间,他和杨曦薇做朋友,上道而不逾越,关心又不暧昧。这个距离他保持得一直很好。但是无奈,他再怎么拉线划距离,对方却好像总是抓着他画出来的底线试图越界。
杨曦薇搬宿舍他和朋友上门帮忙,事后杨曦薇一定要坚持上门做顿饭表示感谢。
美国出门不便,杨曦薇开口求助他开车带她去超市,他可以答应,但是却不能忍受她总是找各种借口拉着他七逛八逛,逛到晚上又要一起吃饭的后续。甚至还有一次,是他开着车带杨曦薇和她的室友以及室友的男朋友一起去超市,完了他们要去通宵喝酒,结果都醉得不省人事,杨曦薇算是还有点清醒的,她对他说的那句话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他们都这么醉了,而且又晚,就不要回去了,给他们开个房吧,我们也可以在旁边的房间休息一下。”
苏佐扬当然没这么做,坚持把他们都送回了学校公寓。
只不过之后杨曦薇再打电话叫他帮忙,他能拒绝就拒绝,不能拒绝的就让自己的好兄弟代劳。
并不是说他不明白杨曦薇的暗示,只是,在他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一个如果不解决就不能放下的问题——当年的夏八斗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移?
关于这一点,他得不到解释,只是在美读研期间,他给她寄了一盒绿洲乐队的碟子,只是寄出去的东西也杳无音信。他最终无奈一笑,她是下定决心要和自己断联了么?
至于后来回了国再遇八斗,那个印象里风风火火又傻气得可爱的女孩已经变成一名人民医生,依旧风风火火,但是多了一丝沉稳的智慧和牙尖嘴利的透彻,一瞬间在他记忆里那个活蹦乱跳的女孩的身影又活了过来。
在枫丹旁边的酒吧发生杨曦薇质问的那一幕,也是有前因的。只不过杨曦薇只是故意截取招人误会的那一部分说罢了,那个傻瓜竟然还听信了,真是有够蠢的。
说他和八斗亲密恰好是她杨曦薇回国的这段时间?
开玩笑,只不过是好不容易温熟的青蛙终于可以下嘴的时间和她回国的时间巧合罢了。
后面那句(原话:为什么上次你们公司打败b公司在枫丹隔壁庆祝的时候你先是关机不接电话,然后又开机告诉我你在哪里,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你恰好和八斗在一起,明明看到我还装作没看到?)更扯了。
之所以关机是因为在投标会上开手机是不合时宜的,后来去酒吧的时候开了,正好看到杨曦薇的未接来电,才打过去问有什么事顺便告诉她自己现在正和同事庆功,但是杨曦薇显然脑补过头,他完全没有邀请她来的意思,她却兴冲冲地赶过来,那个时候正好是八斗喝醉闹酒疯的时候,他哪里顾得上去和她多寒暄,一个八斗就够他头疼了。于是这就成了明明看到她还装作看不到的最后通牒。
种种话都是事实,但是被杨曦薇摆在一起说出来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变成了好像他是为了她杨曦薇才故意和夏八斗在一起,实在不得不令他感叹,女人啊,你的大脑叫做蒙太奇。
说完这些,苏佐扬并没有急着松开对我的钳制,只是低头瞟了我一眼,“还满意你听到的么?”
我转了转眼珠,施行缓兵之计,“那个,我觉得,从你的话里,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苏佐扬扬眉看我。
“你,暗恋我很久了吧?”
苏佐扬愣了一下。久久的不说话。
然后他开口了,看着我,道,“你说的并不对。”
他拨开覆在我额前的头发,轻声说,“是失恋了太久。”
这话信息量太大,让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感到身体里加速流动的血液以及耳边“咚咚咚”仿佛战鼓一样的响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门。”
“啊?”开什么门?
“这个点敲门,应该是刚刚订的宵夜了。”苏佐扬压在我上方,好笑地看着我。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咚咚咚”的声音并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实的,敲门声。
推开压在我身上的苏佐扬,我脸红红地跑去开门,恍恍惚惚打开门正要付钱,结果熟悉的声音响起,顿时轰隆一阵雷在我耳旁炸响。
“在干嘛呢?敲了半天门都不开,房间还是那么乱,我说你还是把备用钥匙给我弄一根,我平时过来帮帮你。”
这唠叨的口气,这散发着光辉母爱的谈话内容,我顿时就给吃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对,没错,来人正是,我那亲亲的亲亲老妈!!
我理了理被压得皱巴巴的衣裳,结巴,“妈,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妈给了我一眼,“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忙着大半个月没回家了,这不炖点汤过来给你么。你那么惊恐干嘛?不欢迎你妈啊?”
我瞥了一眼卧室,幸好幸好,刚刚出来的时候顺手带上的卧室门,勉强道,“哪有,妈来我最高兴了,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呀?”
话题转移还没成功,眼尖的老妈飞来一句话吓得我冷汗狂飙。
“夏八斗啊夏八斗,说了你多少次了?大夏天的不要把门窗关得那么紧,你倒好,在家不听,现在自由了就更不听了是吧?空调里多少细菌啊?你一个医生也太不知道讲究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推我那没落锁的卧室的门。
我的冷汗变成了瀑布汗,我的个老天爷啊,要是让我妈自家女儿的床上有一个被一堆各色各样的避孕t包围的大男人的话,铁定会先杀了那男人,再揭了我的皮的!
绝不能让这种惨案发生。绝不能让我妈去开这潘多拉的盒子。
我赶紧拉住我妈,好声好气,撒娇,“好好,我知道了,妈你刚过来,赶紧先坐一会儿,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结果被我妈一巴掌推开,那力气大的,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平时练的不是广场舞,而是铁砂掌。
她怀疑看着我,“我是你妈,我的女儿平时房间里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啊,又不会嫌弃你,一边呆着去!”
我谄笑,“呵呵呵呵,妈,我不担心您大夏天的过来给中暑了么,您先去沙发上坐会儿,别累着啊。”
听了这话,我妈吊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圈,眼里出现了某种了然,我被这了然的目光看得我心虚地往后退了退,正巧门边有面镜子,映出了我现在的模样——发髻摇落,两颊通红,衣衫凌乱,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慌张有多么可疑,刚刚的谄媚有多么刻意,眼神有多么慌乱心虚。
最后我妈音调略高地问我,“不让我进房间?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妈呀,您还真是一针见血。
然后不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伸手,一掌推开了我卧室的大门。
这下完了!想到里边可能发生的状况,我闭上眼,一句歌词掉落脑海——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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