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十四章 耶律和里

辽国的东京道辽阳府,城名天福,西距辽水一百六十里,西南十五里有驻跸山,乃是唐太宗亲征高句丽时,车驾渡辽水之后的驻跸之地,辽水的支流东梁河自城东北绕城而过,城池幅员三十里,城内民户数千,驻军上万,各色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城墙高达三丈,防御设施相当完备,虽然紧邻着女真曷苏馆部所居的深山密林,却从来没有受到攻击骚扰的疑虑。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大辽保宁八年的五月份,从东南山林中穿出来的不是啸聚劫掠的生女真,不是数十年来苦思复仇的渤海遗民,而是上万周军,从高丽一路穿越林海过来的周军。.
辽国的东京留守司和东京统军司所辖兵马固然不少,但是由于东京道的特殊性,当道幅员辽阔,基本上是辽西山麓、辽水沿岸、林间谷地等分散的农耕据点和女真、渤海诸部杂处,受辽国羁縻的东北诸部却也会时不时地入寇劫掠,所以这些兵马多数时候都是分守各州县,真正据守辽阳府的兵马从来都不是太多。
毕竟东京道和周国之间隔着一个南京道与大海,辽国上下可真没有觉得周军能够随时兵临辽阳府城下,天福城只要有万余驻军,应付任何土蛮作乱都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现在万余周军偏偏就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从东南山林里面钻了出来,登时就让东京留守耶律和里慌了手脚。对于周军的厉害,他是早已从各个渠道听到了很多。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即便他的心里面并没有尽信,但是也不会将这万余周军看作土蛮那等土鸡瓦狗。
攻守双方的兵力相当,攻城方只是扎营在外。却没有发起攻击,耶律和里自然也不会托大地驱兵出城邀战——若是派出去的人少了,恐怕很难和城外的敌军势均力敌;若是倾巢而出,那么和城外的敌军大概能够抗衡了,不过城内的渤海人与汉儿会怎么样,却又让人心中不安。
所以在见到周军的旗帜出现在东南方向的那一刻,耶律和里立即向上京派出了求援使者,同时向沈州等地召集军队。自己则约束着城内的驻军谨守城池,驱使居民加紧布置城防用具。
这支周军显然是原先驻扎在高丽的的那一部分,耶律和里这一点判断力还是有的,不过他对周军的胆大妄为还是表示了惊叹——穿越生女真盘踞的深山密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支周军难道真的可以依靠五六百里的山林道路保障自身的补给?辽阳府周边固然是东京道最富庶的地区,却也没有太多的东西给周军抢的,就地征粮肯定无法解决周军长期围城所需。
正是基于此,耶律和里在度过了初期的慌乱之后,终究还是稳住了心神。从高丽那边过来的万余周军还不至于给东京道造成根本性的威胁,只要留守司和统军司的兵力齐集于此,敌军多半就要知难而退了,而若是上京方面派出了援军并且即使赶到。那么歼灭这股敌军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故而在万余周军兵临城下的这几天时间,尽管偶尔出城的远拦子们不断地回报。说敌军从东边的白石山伐取巨木,自东梁河顺流运到城外。然后捞上岸就地打造各种攻城器械,耶律和里都一直不作反应。
周军愿意打造多少攻城器械都由得他们,反正劳累的又不是他,万余周军想要靠着这些临时打造的云梯、冲车和抛石机攻下上万军队据守的天福城?他耶律和里又不是那种不知兵的娇生惯养贵胄!即便驻军当中的契丹兵不擅攻城、守城,驻军多数还是善守的渤海军与汉儿军嘛,而且城中还有数千民户呢,真要是到了危急时刻,那都是可以驱赶上去与扑城的敌军拚伤亡的,耶律和里可不信万余周军就有能力破城了。
这些周军如此大张旗鼓地打造攻城器械,还把伐木点弄得距离营寨那么远,整得动静那么大,好像生怕守城的人不知道似的,耶律和里倒是不担心周军的攻城能力,却怕对方安排了什么陷阱,为的就是诱使自己派兵出城去袭击伐木点的周人。
反正耶律和里主意已定,一切都只需要静待留守司、统军司兵力汇齐,只需要等候上京方面的回音,等到本方有了相当的兵力优势之后再与周军决战,而在此之前则任由敌人做出种种假象,自己都要岿然不动。
“留守……留守,不好了!不好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耶律和里想要表现自己胸有自有甲兵的淡定闲适,麾下却不断有人跑来打乱这种闲庭信步的状态,五月十七日这天,坐镇留守司府衙的耶律和里正在大上读书,却被一阵惊呼声弄坏了情绪。
耶律和里皱了皱眉头,望着从外面直冲到下的远拦子队长冷声说道:“慌个什么!又有什么事情不好了?”
之前周军在白石山伐木,在东梁河边上大肆打造攻城器械,也是这人报上来的,当时此人也是这样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周军已经入城了呢!幸好自己的伯父、父亲世守东京,自己跟着见识了许多阵仗,而且自己接任东京留守也已经有几十年了,在任上与女真诸部作战大大小小总得有上百次了,倒是不至于被这人的作态吓坏了。
“留守,驻跸山那边又来了数万敌军!那营寨……那旗帜……遮天蔽日的,看着总不会少于两三万兵马。”
远拦子队长尽管喘息未定,还是双手撑地急喘着把军情汇报清楚了。
耶律和里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远拦子队长跪在地上喘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沉声说道:“属下闻报之后亲自去看过了,不会有假!新来的敌军正在扎营,营寨连绵数里,大小军寨怕不有十余座,各色将旗不下数十面,算过来总有两三万兵马,甚至更多!”
那驻跸山耶律和里当然也是知道的,此地虽然远离河流,山巅平石之中却自有泉水流出,而且四季不竭,若是新来的敌军就在山下泉边扎营,伐木、饮水和柴薪都能够就近取得,别说是供应两三万人马日用了,就是数十万兵马短期内都尽够,不然当年唐太宗亲征高句丽的时候也不会在渡过辽水之后驻跸于此了。
不过这样大股的敌军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真的详查过了?”耶律和里平缓了一下情绪,又重新坐了回去,这才缓声问道,“不会是东梁河边上的周军分兵到了驻跸山,然后多树旗帜虚张声势?”
“属下也是多年的远拦子了,自然也想到了这些诡计,驻跸山那里属下是认认真真地仔细查探过的,就是东梁河边上的敌军营寨,属下后来也去复查了一遍,确认这不是敌军分兵,确确实实是有大股敌军赶来和几天前从东南面过来的敌军会合,属下估计他们是从海上溯辽水上来,大概取道鹤野县、嫔州而来,可能是这样来得出乎意料,当地守将才来不及传讯告警。”
这个远拦子队长对耶律和里的问话颇有些腹诽,只不过两人的身份相差甚远,而且耶律和里担任东京留守数十载,那份积威就足以让他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他这时候也有些佩服自己,还真是做远拦子做得久了,而且又是和女真诸部冲突多年,战场经验足够丰富,这才会闻讯赶去驻跸山核实过了之后,又跑到东梁河那边仔仔细细地看过了原先的周军营寨。
正像自己汇报的那样,东梁河边上的周军营寨一个不少,看旗帜、人头出没,也就是比刚来的时候稍微少一些,如果算上去白石山伐木的人手,应该就没有什么变化,驻跸山那边显然不可能是东梁山敌军分兵去的。
至于驻跸山那里的营寨、旗帜是不是光有摆设,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那些热火朝天修筑营栅的人头真真切切,按照常理、经验来推断,两三万人是妥妥的,说不定四万左右都是可能的,还是他怕太危言耸听了才没有那样讲。
当然,关于这股周军的来历,远拦子队长说的话是没有多少根据的,他听到的汇报就是敌军从西面过来跑驻跸山下扎营,亲眼看到的更不会有另外的情报,唯一的依据就是辽水出海口的耀州已经在数天前失陷。
不过周军要从锦州那边赶到辽阳,沿途有山川沼泽阻路,有辽西州、显州等重镇横亘于路上,是不太可能这么快过来的,再说辽西州、显州尚未传来失守的消息,驻跸山下的周军想来就不会是那个来路了。
耶律和里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才沉声说道:“这样啊……你办事确实牢靠,做得不错!这就下去记功吧。”
一直看到远拦子队长走出府衙,耶律和里原本平淡的脸色才猛然阴沉下来,周军竟然会用跨海的方式进攻东京道,而且一下子就从两个方向集中了将近四万人,这是必欲破天福城而后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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