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怔怔的看着周普,然后明白自己被这个人耍了。
贞元这个时候站起身来,走到兰若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兰若,这是自得知兰若不能侍寝后的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但是没有丝毫柔情,眼中满是陌生的神情。
兰若明白贞元在想什么,他肯定相信了周普的话,兰若知道自己无从辩白。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自己策划不周,太过心急了,所以被张嫣然打了个漂亮的反击。
“你变化太大了,变的我都不认识了。”贞元看着兰若,说出来的只有这样一句话。
兰若的眼泪落下来,缓缓的说:“不是你想的样子,你不了解,这太复杂了。”
这样无力的解释只让贞元更加生气,“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吗?”贞元气的脸色苍白,从来没有生过这样大的气,恨铁不成钢。
胆敢诬陷皇后,现在是要处置兰若的时候,究竟要怎么处置她?
贞元一时沉默。
张嫣然偏偏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贞元看到张嫣然站起来,连忙走过去,将张嫣然按下,不让她站起来:“你要多休息,不要随便走动,现在你不是一个人,要多加注意。”
张嫣然笑眯眯的,脸上一层幸福的光辉,坐下后却神色黯淡下来:“请皇上不要责怪柳贵人,她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女子,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
本来贞元一直在犹豫,完全可以借着和张嫣然说话的机会忘记兰若的事情,就这样模糊过去,大殿里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是张嫣然这样貌似好心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为兰若求情,其实不过是在提醒兰若的事情,贞元即使想袒护兰若也不能够了,不得不秉公处理。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贞元,贞元感到一阵不舒服。
在众人的注视下,贞元不得不做出对兰若的处理:“柳贵人自入宫以来,不恪守宫规,诬陷皇后,罪不可恕,打入冷宫。”
贞元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听的清楚。
兰若直直的看着贞元,你就这样狠心,这样的不信任我吗?以往曾经的海誓山盟难道不是相知的结果吗?是什么让你不再信任我?
千言万语在心里纠结百转,但是说不出口。
贞元的话就是圣旨,圣旨一下,要立即执行的,这是皇家的威严,所以殿外的几个太监进来就要将兰若押往冷宫。
兰若脑海里回想到了以前在冷宫的日子,出入冷宫,几乎死在冷宫里,阴错阳差的遇到了阮贵妃,也算是一段奇遇,但是现在不会有阮贵妃,也不会有任何奇遇了,张嫣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在冷宫她活不了多久的,会像小铃子一样莫名其妙的死去的,或者,根本不用动手,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完全的在等死了,杀她还脏了手。
以前,九重将她打入冷宫,现在,贞元将她打入冷宫,这两个男人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对待她,也不过如此罢了。
此刻,万念俱灰。
“住手。”一个娇弱的声音说道。
所有人都随着这个娇弱的声音看去,居然是张嫣然。
张嫣然依然坐在那里,拉着贞元的手,仰着头看着贞元,一脸的虔诚和温润,贞元问她:“为什么要阻拦?”
张嫣然莞尔一笑:“皇上,臣妾给柳贵人求个情,柳贵人是个纯善的人,臣妾相信她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而且臣妾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请皇上饶了她吧。”
贞元不语,只是有点迷茫的看着张嫣然。
张嫣然继续说道:“臣妾现在有孕在身,也希望为孩子祈福,臣妾不想孩儿还没有出事,就沾惹上什么事,就算为了孩子,请皇上开恩吧。”
“皇后娘娘说的对,请皇上开恩。”小苏也跪在了地上,为兰若求情,在他心里一直对这个酷似乔金枝的女子有好感,总是想起以前和乔金枝在一起的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
小苏偷眼看大苏,希望大苏也能为柳贵人求情,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但是大苏却始终低眉垂首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一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也只有小苏一个人为兰若求情。
而这时候的兰若明白了张嫣然的用意,反正她是没活路的人,死就在前面,死在冷宫日后多少都会有非议,但是如果张嫣然出面赦免兰若,就算她死在菊香阁,人们也只会说皇后娘娘慈悲为怀,没有将兰若打入冷宫,兰若的死是死于自己的身体先天虚弱,这顺水的人情,张嫣然自然会做。
贞元拍了拍张嫣然的手背:“皇后果然大贤大德,胸襟宽广,就照皇后说的办吧,柳贵人禁足菊香阁,面壁思过。”在贞元心里,刚刚也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回想起了以前和兰若的甜蜜,他不是彻底的无情的人。
兰若惨笑一声,贞元,你觉得你这样做就是对我的宽恕和仁慈了吗?
而贞元则命令兰若:“还不叩谢皇后的恩典。”
多说无益,兰若木木麻麻的说了句:“臣妾感激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然后头也不会的转身,走出去。
在经过跪在那里的小苏的时候,兰若看了一眼小苏,兰若没有任何的表情,而小苏眉眼之间有一股关切,又怕被人发现,只得隐忍。
兰若心里悲哀的叹气,到头来,还是这不相干的小苏知道怜惜她一点,贞元却没有丝毫的怜惜和信任。
后来,兰若才知道,冷宫不仅仅是只钱嬷嬷那里,在宫里,没有前途的妃嫔住的地方就是冷宫,众人都看准了兰若的失败,而且又得罪了皇后,所以原来在菊香阁供职的宫女和太监也都懒懒散散的,屋子懒得洒扫,洒扫给谁看呢?反正皇上不会来的。渐渐的连饮食也不按时给兰若送来了,即使送来了,也都是御膳房里的凉的剩的,兰若的衣物也是脏到无可奈何了她们才拿去洗涤。
兰若没有说任何的话,周普没有再来了,也没有太医再来了,似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兰若,兰若经常一个人趴在窗子前的一张桌子上看着外面,雪花飘了,爆竹声响了,大地回暖了,春天来了,天气渐热了,而菊香阁里冷的像一个冰窖。
菊香阁的几个老嬷嬷喜欢在阳光充足的时候,坐在太阳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做针线,一边聊天,就在兰若的窗子下面。
这天,春明景和,兰若偶尔也伸只耳朵过去听,现在没有小铃子给她下药,身体虽然一路坏下去,但是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而且每当感到心慌气短的时候,兰若总是找出炎烈留下的仙人散的解药来,虽然不能治愈,但是能暂时缓解症状,只是这解药快要吃完了,兰若知道,自己过不完这个夏天的。
死是个可怕的事情,但是兰若在那几个老嬷嬷的聊天中听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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