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魁刚这么一说,鹿涛桂就为难了。确实,当初开会的时候,萧峥确实向姜魁刚表过态,要在一年内见形象,在一年半内邀请华京领导前来考察成果。这一年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去了,宝源县的基础设施框架已经拉开,革命遗址、百姓窑洞、县域联盟等等已经初显形象,但要说凭这点成效要让华京领导跑到这山旮旯里,恐怕是有点想多了!所以,萧峥要想兑现一年半之后的这个承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只听姜夔刚又道:“要是现在将萧峥调走了,到一年半的时候他要是无法兑现承诺,就有了个借口,是宁甘组织部将他调离了岗位!责任不仅仅在我姜魁刚啊,还在你们组织部。这个责任,鹿部长,你愿意挑吗?”
鹿涛桂自然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他转了转念头,问道:“姜书记,要是一年半期满,萧峥兑现不了承诺,我们真的会对他采取措施?”姜魁刚抬眼看着鹿涛桂,“你以为我在会议上,跟人家的约定就是随口说说的吗?以前,他是江中的干部,我总得看江中的面子,毕竟人家几个亿几个亿的支援我们。可现在,萧峥已经是我们宁甘的干部,干得不好,我们没有处理他权力吗?”
鹿涛桂马上道:“当然有。姜书记向来对干部一视同仁、严格要求,我们确实得建立一个能上能下的机制!对干得好的干部,及时提拔;对没干好的,要果断采取‘下’的手段,惩优罚劣!”
姜魁刚点头道:“鹿部长,你的这个说法非常好。总体就是这么一个要求。干部调配的工作要抓紧!”鹿涛桂只好答应:“好的,姜书记,我抓紧。”
萧峥回到宝源之后,继续狠抓重点工作的推进。这天中午刚吃过晚饭,他便接到了李海燕的电话。来自江中的每一个电话,萧峥现在都很珍惜。看到李海燕的电话,他忙接了起来,问了爱人肖静宇的身体和心情状况。李海燕说,肖书记的身体和心情都是不错的,但是她有一个事情必须让师父知道,这个事情肖书记并没有让她告诉师父。
萧峥知道李海燕一心为肖静宇好,要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肯定不会专门打这个电话。既然这个事情,肖静宇没有让她说,可她还是打了这个电话,就说明这个事情是重要的。萧峥就道:“海燕,你赶紧说吧。”他就是担心,肖静宇很多事情都是一个人扛。
李海燕就把陈虹最近又来找肖静宇的事情说了,包括陈光明被纪委带去谈话的事情。陈虹来质问肖静宇的时候,肖静宇客客气气的,并没有斥退陈虹,也没跟她争吵,只是心平气和地对她规劝了几句。
听到这里,萧峥是真的有点心疼肖静宇!陈虹是自己的旧人,还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经常去找肖静宇的麻烦。肖静宇是市委副书记,陈虹只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按照肖静宇的职务,完全没有必要理会陈虹,甚至可以拒绝见她。可肖静宇却每次都见了陈虹,甚至那次陈虹让人用车撞肖静宇没有成功,事后肖静宇也没有追究陈虹的责任。
萧峥不能不想,肖静宇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只听李海燕道:“师父,我认为啊,再也不能让陈虹来打扰肖书记了!另外,有空的时候,你也回来一趟吧。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七八个月了,离生产越来越近,我建议后续的事情,你们还是要商量一下。”李海燕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他说:“海燕,谢谢你。你提醒的这些事情,都很重要。我近期争取请个假,回来一趟。你肖书记现在休息了啊?要是没有,我跟她说几句。”
李海燕道:“师父,你等等,我看一下。”过了一会儿,李海燕那头模模糊糊地传过来“肖书记,是我师父,她想和你说几句。”“啊,好。”一个轻柔又动听的声音回复道。
萧峥心里一喜,随后就听到了肖静宇的声音。“海燕又跟你说了陈虹的事情吧?”
萧峥道:“静宇,她跟我说这些是对的。否则我都不知道。你不要因为我,对陈虹……”肖静宇打断了他的话,说:“你放心。我对陈虹的态度,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做事的方式,对人的态度而已。你只要还是答应我上次的要求就行了。”
萧峥自然记得上次肖静宇说的,让他不要主动去找陈虹理论。萧峥道:“我知道,我不会打电话给她。”肖静宇说:“嗯,那我这里,你就可以放心了。爸妈把我照顾得很好。还有,华京萧家好像真的很厉害。我现在平安无事。”这句话,也是为了让萧峥放心。
萧峥笑了笑道:“要是华京萧家保护不了你,我老爸回萧家,就不知道是回个啥了。这两天,我就跟市里请个假,我要回来一趟,看看你和宝宝,顺便安排下宝宝出生的事情,还有宝宝的名字,我们也一直没有想过呢。”
肖静宇听了,心里温柔如水:“那我等你来。”萧峥道:“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了。”肖静宇顿时脸红如桃,“你说着说着,又说哪里去了?”萧峥在老婆面前,也不藏着:“我都快想死了。”肖静宇想到两人在一起时的温柔缱绻,更是不胜娇羞,忙说:“我先挂电话了,时间确定了,跟我说,我让人去机场接你。”萧峥道:“好勒。”
放下电话,萧峥还是激动不已。肖静宇现在是大肚子,要是这个时候,两个人在床上……就是不知道,医生允不允许?
肖静宇也想到了这个事情,打算等下次许医生来给自己检查的时候,得问一问行房的事宜,只是,这种事问起来总是有点难以启口。但,萧峥难得回来一趟,他肯定想的,而她虽然没有明显的需求,却希望能和他亲近。
这个世界有人欢喜的时候,也肯定有人忧伤。而欢喜和忧伤,都不是孤立的,有因才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陈虹坐在办公室里,目光望着正南方的龙溪江水,滔滔入湖,心头无法宁静。昨天父亲陈光明跟她说的那些话,还是言犹在耳。
陈光明在安县的时候,设置过小金库被举报,当初她请萧峥求人帮忙,总算是解决了,陈光明还顺利提拔了。可到了市里之后,市局为了补贴、政绩经常跑上级部门,请客的地方也是上级部门相关领导亲戚开的私厨会所,消费动不动都是上万乃至几万,为领导高兴,市农业方面的领导还是拍板,这些饭要吃,在审批和报销这些账单的时候,有关领导和陈光明等人也都签了字。当然,有时候酒喝不光、烟抽不完、礼品有剩余,几位领导之间相互商量一下,也就分了。
现在,陈光明家储物间里的茅酒、高档烟、化妆品和收藏字画等等,除了少部分是有人送给陈虹和他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请上级领导之后,返回私分的。这些东西,到底价值几许,真的很难说!
陈光明对陈虹说,这次市纪委只是找自己去谈话,并没有来家里搜查。要是来了,一折算,只要超过10万,他陈光明就会被双开、判刑;要是超过20万,甚至都可以判一个最高10年的有期徒刑也不是不可能!
听陈光明说了这些,陈虹才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才明白了陈光明为什么如此配合市纪委的调查,并作出了要主动辞去领导职务的决定!
陈光明当时就是那么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陈虹啊,你知道爸爸这叫什么吗?”陈虹有些茫然:“什么?”陈光明道:“爸爸这叫‘断臂求生’。余生,老爸就是希望每天能回家吃上你妈妈给做的一口热饭。”这时候,孙文霞也是眼睛红红的开口了,“陈虹啊,你爸爸说的对呀。我和你爸爸都已经上了年纪,过了打拼冲锋的年龄了。接下去,我和你爸爸是想啊,能平平安安地过好下半辈子就心满意足了。你爸爸不当领导了,平常的应酬也就少了,身体也会好起来,我们俩的退休工资也不低,多活几年就什么都有了!”
陈虹见父母意见统一,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她对老爸说:“我们储物间的酒啊、礼品啊什么的东西,你们要尽快处理掉!家里不能再留着那些贵重的东西了。”这话倒是提醒了陈光明:“是,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两天我让人拉走卖掉。”
陈虹立刻制止:“千万别一次性去卖!你想,这么多东西装出去,电梯里上上下下都是有监控的,还有邻居、门卫不会看到吗?肯定会起疑的。你让妈妈一点点拿去卖,价格便宜一点就便宜一点。钱不要存银行,会有记录,把现金藏在一个地方。”陈光明和孙文敏相互看了看,女儿的心思真的比他们都要细腻许多!
昨天的总总,在陈虹的脑中翻来覆去。这时候,陈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父亲陈光明,陈虹忙接了起来,陈光明的声音传来:“陈虹,我刚才向我们市局党组书记汇报了辞去副局长职务的想法,等会我就把申请送到市委组织部来,交到哪个处室啊?”陈虹心头黯然:“干部一处吧,管市直部门领导干部的。”陈光明道:“好,我这就送过去。”陈虹道:“等会,我带你过去吧。”陈光明道:“不用了,我不想给你丢脸。”陈虹心头一恸:“你是我爸,什么丢不丢脸?我等会带你过去,省得你受处室那些人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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