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紧张地思索。
五一爸爸带茵茵拜访行长,行长妻子一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立刻喜欢上了,认茵茵做干女儿呢!
继母和弟弟?
平心而论,茵茵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点都不熟,这么多年只见过两面--她对马浩宸说,我不喜欢弟弟,马浩宸便再也没把两个孩子安排在一起。
继母么,茵茵听过丁悦悦很多坏话:不上班、乱花钱、还有个以前的小孩,舅舅不喜欢她巴拉巴拉。
茵茵半天才说:“没有呀,妈妈妈妈,到底怎么了?”
杜莹莹只好把事情说了一半,叮嘱她在学校小心一点,等自己或者司机叔叔接送,不要出门乱走。
茵茵认真地答应了。
至于马浩宸,她犹豫一下,没给对方电话,离了婚就不要打扰了。
5月下旬,杜莹莹接到马浩宸初入银行的师傅打来电话,气愤地骂“胡编乱造”,又惋惜徒弟“完了”
原来,苏慧雅向银行、□□举报,在微博、天涯论坛发帖,揭露“工行杭州xx支行副行长”马浩宸婚内出轨,腐败受贿、转移财产等等等等,把对方照片也发了出来。
网民对体制内人士的八卦总是喜闻乐见的,一夜之间帖子火爆,转发过千,影响非常不好。
马浩宸原本在银行里很有前途,这一下停岗留职,内部审计、调查,上升路径被堵死了。
杜莹莹唏嘘,小心翼翼地告诉女儿“爸爸遇到点事情”,茵茵周末去马家,回来眼泪直打转,“爷爷病了,奶奶和大姑在家骂人。妈妈,我爸爸没有贪污受贿,也没把钱转走。”
她安慰女儿,让女儿随便玩游戏,茵茵也没高兴起来。
孟卓然知道了,晚间聊起马浩宸“遇人不淑”又感慨“还是莹好”
枕边人一场,好聚好散,得不到就毁了是最可怕的。
杜莹莹感叹,“要是我和你....”
孟卓然一把拉住她胳膊,“别别,我们不离,家大业大的,四个老人三个孩子两只猫一只狗,怎么分?我是不愿意的。”
有零有整的。
她微微笑,抱紧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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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2015年的端午节是个周六,杜莹莹早早去超市买好粽叶、糯米、红枣、豆沙、板栗、绿豆、桂花和莲子,又备好蛋黄、腊肉和肉松,一家人包粽子。
今年莲鱼公司在传统馅料之外推出雪冰粽子,蔓越莓、青柠甜橙、咸蛋黄芝士,外加蜜桃和凤梨馅料,糯米直接合着水果,颜色鲜艳,更像甜品。6个粽子一袋,和冰袋一起放在绘着logo的野餐包直接发货,和星巴克的“星冰粽”正面pk。
星冰粽平均20元/个,莲鱼公司的莲鱼棕便宜一半,销量蹭蹭地涨。
杜莹莹在研发会说的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包粽子,也就那么回事。喏,她把粽叶捏成一个漏斗,放进雪白的糯米,再把豆沙和红枣舀进去,就开始扎口了。
对面孟云峰简单粗暴的每种材料来一勺,把粽叶叠好就放进手边的碟子,茵茵利索地缠线,两人分工,一个八宝粽子很快就完工了。
孟氤氲闹着也要包,一本正经地坐在一把小椅子,左手抓着一把糯米,右手不停往嘴里塞材料,尤其爱吃栗子,照这样下去,中午饭都不用吃了。
孟卓然一边包,一边数数,把包好的粽子分成几份:“给我爸妈10个,你爸妈10个,我大伯家15个....”
孟卓莎快生了,像大熊猫一般被供着,一家子然动不动就把好吃好喝送过去。
电话响了,她接起来,皱皱眉,把手边的粽子包完,就去洗手了。“下午我回家一趟。”
孟卓然奇怪,“不是说好明天过去吗?”
她摇摇头,“我爸说,昌化那边出了点事。我快去快回,晚上回来吃饭。”
当着女婿孩子不好谈论家事,孟卓然一听“昌化”就明白了。
妻子现在家大业大,不比以前,孟卓然不太放心,大过节的不好找司机,便说“我跟你去吧。”
她指一指乱七八糟的餐桌和三个参差不齐的孩子,“你走了谁干活啊?”
茵茵跳起来,“我跟我妈妈去!”
女儿到她肩膀了,像个小大人,杜莹莹便答应了。孟云峰失望地耷拉着脑袋:他缠不好线,粽子包不成了,孟氤氲直接吊在妈妈腿上,闹着也要去。
开车回到杜家,客厅气氛很严肃了,父母兄姐都在。茵茵抱着大猫和最后一只小猫到阳台玩,门一关,便听不到了。
杜英山脸色很差,坐在常待的位置喝茶,陈秀英絮絮叨叨地,把大伯家的事情说了:
六月初,杜鞍山难得良心发现,到母亲那里露了个面,拎了盒粽子。昨天一大早,杜鞍山急急忙忙赶到鲁凤玉家,说儿子被车碰了,鲁凤玉一下子就懵了。
到医院一瞧,杜鞍山大儿子杜文奇上学路上和同学打闹,被一辆轿车撞到,脑震荡,左臂也骨折了。
按照杜鞍山的说法,家里的钱炒股赔了,拿不出,让母亲先垫上。鲁凤玉想都不想就把自己的养老钱和工资都拿出来,交了押金和医疗费。
杜芳芳是晚上才知道的,心疼母亲的钱,去家里探望。杜鞍山心情很不好,说,儿子住院了,司机不肯赔钱(杜文奇跑下车行道了),要求走流程,鉴定事故责任,不提还母亲钱的事。
杜芳芳多问几句,黄亚玲便怒了,说:你什么意思?一天到晚钱钱钱?文奇没住在医院吗?学习耽误了,跟老师请假,期末考试都考不了了,有你这样当姑姑的吗?一天到晚惦记妈的钱?非得花在你身上?
听到这里,杜莹莹叹息,杜芳芳上次就和嫂子打过一架,这次有的闹了。
果然,杜芳芳当场和黄亚玲大吵一架,这次双方还算克制,没动手。杜鞍山阴着脸,把妹妹轰走了:“我们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情钱钱钱?”
“芳芳打来电话,把你爸气得不行。”陈秀英拍掌打膝的,“这个鞍山,一点出息没有!你爸给他打电话,说什么文奇得住一个月院,根本不提钱的事。”
杜英山便问,“伯母垫了多少钱?”
陈秀英答:“押金5000块,医药费已经花了7000多,检查吃药什么的,还有护工,一共交了20000块。文奇岁数小,和大人不一样,先在医院付完了,再按照医保报销。”
杜姗姗气呼呼地骂,“上次也是这样,鞍山哥一毛钱不出,让伯母跟芳姐过日子。哎,我真是奇了怪了,这人有房有车,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天天惦记着伯母那点钱!”
房间唯一一个能稍微共情杜鞍山的是杜英山,原因无他,他自己一儿一女,杜鞍山两个儿子,肩上沉甸甸,养家糊口的压力是姐妹们理解不了的。
于是他解释:“我给鞍山打完电话了,他的钱确实投进股市了,买了xx和xxx,本来以为能挣钱,没想到,套住了。”
言下之意,杜鞍山不是故意的。
听到“股票”两个字,杜莹莹想起上一世的事,不由自主地瞪哥哥一眼,后者看到了,心中不快。
“让鞍山哥给伯母打借条吧。”杜莹莹是学财务的,白纸黑字第一位,不容置疑地说,“欠多少打多少,等走完了流程,司机赔了钱,让鞍山哥把钱给伯母。”
杜国志觉得有道理,向儿子说:“你给鞍山打个电话,就说我说的,该怎么办怎么办。”
杜英山很了解一起长大的堂兄,万事老婆孩子第一,这借条,未必肯写。于是他有点为难,“一家人,写不写的,再说,也没多少钱。”
杜姗姗嘴巴快,“爸这是替芳芳姐撑腰。”杜姗姗也说,“鞍山哥不还钱怎么办?还不是芳姐受罪。”
杜英山被驳回来,有点不高兴,提起借条更不痛快,抓着手机起身,“谁愿意打谁打,我说话不管用。你们定吧,我走了。”
事情还没出结果,就开始撂挑子?杜国志皱着眉,陈秀英没明白,杜姗姗气呼呼地催哥哥,“你不打,谁给鞍山哥打?我是不想跟他说话!”
杜英山下巴朝最小的妹妹扬一扬,气不打一处来,“让老三打,老三在家里说一不二的,谁敢驳老三的面子?”
杜莹莹有些不快,“哥,你这是什么话?”
杜英山冷笑,“什么话?大实话!您是家里的顶梁柱,大事小事一把抓,里里外外您说了算,您发了话,谁敢不听?你一个电话过去,鞍山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可没你跟鞍山哥的交情。”杜莹莹觉得杜英山的愤怒莫名其妙,大过节的懒得争吵,又不想受气,“家里的事,谁有道理听谁的。哥,当着爸妈姐姐,你有什么意见提出来,干嘛这么说话!”
杜国志沉着脸,听儿子一句接一句,越说越激动,“我怎么说话,啊?你说我怎么说话?杜老三,你自己说说,这几年你在家里什么态度?是,你财大气粗,你是老板,你发达了你牛逼了,所有人为你马首是瞻,我们算什么东西?”
杜莹莹扬着下巴,“哦?说具体点,我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我犯什么错误让你这么说我?”
她当了几年的老总,平时无所谓,现在当面对峙,气场、声调都不一样了,在杜英山耳朵里就是咄咄逼人。
说起来,他郁闷很久了:前27年,家里万事以他第一位,老二刀子嘴豆腐心,老三乖巧温顺,都是他杜英山的跟屁虫。父母给他买了两套房,现在住的这套未来也是他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杜家的财产得留给姓杜的。
谁曾想,杜莹莹离婚,从无到有做起一摊事业,在家里地位越来越高,父母表面不说,实则非常骄傲,把他这个当哥哥的比没了。
如果一直发展下去,杜英山也不会说什么,想不到,父母先后生病,治疗费巨大,对小康家庭是个沉重的负担。
杜莹莹把担子接了过去,却不肯好人做到底,跟他一分一毛算得清楚,要求写借条。借条?就算他和杜莹莹大吵一架,就断定他没有信用?
至亲骨肉,至于吗?
姜佳更是意见极大,对杜英山满腹牢骚,杜老三不就挣了点钱吗,嘚瑟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孝敬爸妈天经地义,谁有能力谁多出一点,干什么斤斤计较?
杜英山憋了一口气,决定一分钱不欠妹妹的,偏偏单位领导找麻烦,晋升不成,他依然是普通职员,每月工资几千块,两个孩子是吞金兽,父母也不再支援。
于是他不得不拖欠费用,拆东墙补西墙,连生活费也入不敷出,姜佳闹了几次,不肯再出一毛钱。
杜英山只好避开父母,躲着妹妹,回避家庭聚会,仿佛这样,家里的事就和他无关了:反正两个妹妹一个出钱一个出力,把父母照顾的好好的。
想不到,今天妹妹当面训斥,杜英山像座火山一样爆炸了。
“你干得可是好事,我们全都该你的欠你的,你是全家人的救世主,离了你全家人都活不成!”杜英山面部扭曲,这两年的邪火一股脑发泄出来,“借条借条借条,杜老三,你除了借条还会干什么?你满脑子就是钱啊!”
简直无理取闹。
杜莹莹双臂环抱,冷冷地说:“说起借条,我想起来了,你还欠我十几万块钱呢,什么时候还?”
杜英山唾沫喷的老高,从裤袋抓出钱夹扔在茶几,“给你给你,满脑子就是钱,你掉钱眼里了你,你眼里还有别的吗?”
上一次就是这样,杜姗姗不用多说就挡在两人中间,胳膊摆动着“哎哎哎干什么呢!”
杜国志还沉得住气,陈秀英急得直哆嗦,场面乱成一锅粥。吱呀一声,阳台门开了,一个小姑娘奔出来,死死搂着妈妈。
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两世为人,没离开过一天的女儿,从一只枕头那么大,到现在能护着妈妈了。杜莹莹心中热乎乎,搂着女儿肩膀。“钱不钱的,我不惦记别人的,别人也别欠我的。我出钱ok,没关系,凭什么连句好话都听不着?我欠你的吗?你连杜鞍山都不如。”
这句话把杜英山激怒了,使劲朝前冲,仿佛要动手。杜姗姗死死推着他,陈秀英像个小脚老太太,哒哒哒地从茶几左侧绕到右侧,又绕回左侧。
“我说错了吗?如果没有我,爸妈病死了你也不会拿一分钱!”两世为人,杜莹莹一吐为快,冷笑着“你是当哥哥的,你有当哥哥的样子吗?爸妈什么都给了你,给你买车给你买房给你看孩子,你呢,你回报过爸妈什么?医药费你都不出,还跟我斤斤计较,你....”
杜英山像一只野兽似的,呼哧呼哧喘着气,抓起茶几上的杯子砰地摔成碎片。
忽然之间,陈秀英叫着“你爸爸,你爸爸!”杜莹莹茫然去看,发现父亲扶着额头,靠在椅中不动。
她心脏怦怦跳,和兄姐一起涌上去,杜国志被七手八脚扶进卧室,半倚半靠在床上,向要打120的陈秀英摇摇手,示意没大碍。
这一来,杜莹莹的火消了,杜英山也顾不上发脾气,两人不愿看对方的脸,各自一个房间,杜姗姗忙前忙后地。
过了一会儿,杜国志边喝茶边催:“大过节的,别耽搁了,老大老三走吧,老二留一留。”
她不放心,被杜国志板着脸说“太吵”,只好叮嘱杜姗姗“有事打电话”后者已经怕了她,“祖宗,赶紧走吧,晚上打电话,行了吧?”
回去的路上,杜莹莹问女儿,“妈妈是不是分的太清楚了?”
茵茵却说,“妈妈做得对,谁也不应该欠谁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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