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红灯,司机把着方向盘,热情道:是来上a市上大学的吧?你年纪轻轻的,看就很有文化
言夏打断他:不是,我来找人。
司机师傅看了眼导航,说:找人?你去的这地方可有些偏呐,那附近都是很有名的别墅区
言夏无意再说,食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她熬了宿没睡,到了飞机上才囫囵睡了觉,勉强恢复了点精力,但仍觉得累。
司机见她不爱搭腔,只得讪讪闭上了嘴。
车程足开了个小时,路上辗转多次,从繁华的市中心过渡到人烟稀疏的街道,最后停在处僻静的街角。
司机回过头,刚要把言夏喊醒,却见对方忽然聊起眼皮,眼中泛着淡淡的血丝,眼底片清明。
谢谢您。
把行李箱搬下车,她握紧拉杆,望着全然陌生的道路,仍觉得有些回不过味儿。
自己竟真的凭着腔孤勇,就飞到了这个崭新的城市。
言夏拿出手机,按照查出来的地址开启地图导航,往目的地方向慢慢走。
盛夏时分,烈阳悬在头顶,把后背烧得滚烫。她提着行李箱上了缓坡,拐进尽头条步行长街。
道路两旁也种着排葱郁的香樟树,茂盛的树冠像撑开的大伞,枝叶苍翠欲滴,蝉鸣声无精打采,恍惚间让她感觉回到了七月的湖城。
如果让她用几个词来形容湖城,那应当是炙热、苦涩、漫长而短暂。
滴地声,导航显示走到了尽头,栋宽大的建筑伫立在她的眼前。
大门紧闭着,言夏透过玻璃门窗往里望去,里面空无人。
大楼对面开着爿面馆,看上去素净整洁,白墙上贴着张红底黄字菜单,菜单的边角泛黄打卷儿,烟火气十足。
大抵是因为时候尚早,座位上没几个人。
言夏推门进去,空调的冷气四面八方地涌来,她找了个空位坐下。
个打扮时髦的老婆婆从柜台后面走过来,脸上堆着笑:姑娘,吃什么?
言夏在飞机上吃过早饭,并不怎么合胃口。她看了眼菜单,随口说:来份牛肉拉面吧。
好嘞!老婆婆笑着问,还要其他的吗?
不要了。言夏顿了顿,问,婆婆,你知道对面那栋楼怎么了吗?
老婆婆眯眼望向马路对面,脸恍然:哦,你说那栋?他们最近破产了呀,那栋楼也被回收了。
听说是搞的什么游戏公司,亏本啦,只能天天喝西北风,员工也都跑了,可怜得很喏。老婆婆啧啧摇头,蛮可惜的咧,对面有个女娃子,以前很喜欢来我这里吃面,还给发过我名片嘞,转眼就倒闭了。人也就不来了。
言夏呼吸顿,眼睛里亮起束光:您您能给我看看名片吗?
老婆婆爽快道:可以呀!
老婆婆说她运气好,好在自己没把名片扔了。她从里屋拿了张雪白的名片走出来,放到桌上。
言夏小心翼翼地用手机拍下正反两面,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道了声谢,又把名片完整地还了回去。
她感觉砰砰跳动的心脏终于沉寂下来。
幸好走了这趟,能找到些线索。
店门外阳光正盛,晒得柏油路都发软,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老婆婆往外望了眼,忽而感叹:又是个苦夏呀。
言夏站在店门外屋檐的阴影下,拨打了名片上的联络方式。
电话响了几次,莫名被挂断了。
她蹙起眉,又重新打了遍。连被挂断几次,终于被接通电话。
接通的那刻,言夏脑中片空白。
她听到自己机械而礼貌地问候了几句,最后开门见山地阐述了来意。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上了出租车。
这次的司机沉默寡言,不过十分钟就开到了目的地。
这是片环境清幽的别墅区,依山傍水。言夏依照门牌号码停在栋欧式小别墅前,红瓦白墙,卵石小径,别致而静谧。
她向门卫报备了别墅主人的姓名,登记了身份证后便被放行。
穿过处喷泉花园,言夏拖着行李箱停在门口,忐忑地按了按胸口。
从穿越回现实,到现在也只过了天不到。
言夏忽然产生了种不真切的感觉。
仿佛眼前的切都是场梦,醒来便能再见到商挽冬了。
言夏深吸口气,挥去心头的不安,摁响门铃。
片刻,自动门缓缓向她敞开。
言夏提起箱子,快步走了进去。
绕过门廊,便是宽阔的客厅,黑白二色的家具,被窗帘掩着,光线有些昏暗。
二楼忽然传来脚步声,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懒洋洋地说:等我会儿你随便坐吧。
言夏望了眼身后的真皮沙发,有些拘谨地坐下来。
片刻,道纤细的身影缓缓从楼上走下来。
下来的女人留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五官精致,身穿着浅灰色的家居睡衣,神色慵懒而沉静。
言夏看着她的脸,愣了几秒。
陆以星?!
陆以星挑了下眉,诧异道:你认得我?
我在游戏里见过你。
陆以星了然地说:哦,难怪呢。之前我照着自己的样子做了个npc放进游戏里凑数了。算是个小彩蛋吧。
我没想到有人还能认出我。她靠在沙发上,长腿斜斜摆放,毕竟那个npc的戏份也不是很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言夏抿了下嘴唇,心潮起伏。
陆总你好,我叫言夏。
陆以星看着她,说:哦,言夏。
你刚才打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觉。
她搓了搓后脑勺的短发,长舒口气,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了,还以为是哪个傻逼打电话扰我清梦。
言夏:不好意思,我是有急事想找你。
陆以星随意道:哦,是关于你说的破解了商挽冬文件的密码,对吧?
没错。言夏说,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打算重新发布这个游戏?
陆以星:重新发布?你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我的公司已经倒闭了?
言夏说:我知道。
其实最开始,我是因为喜欢原著,所以问作者买下版权改成游戏,本身也算是为爱发电吧。陆以星叹了口气,本来我也不差这点钱,想着不赚钱也就算了,谁知道前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游戏竟然自己坏掉了。
言夏问言微微坐直了身子,认真地听着。
我问了负责项目的程序员,缺失的文件和代码太多,想要重新修补整个游戏,工程量很大。
陆以星说,虽然也不是没有备份,但我嫌麻烦,反正也不赚钱,更新游戏和补偿玩家还耗钱,就干脆不了了之了。
说完,顺手给她倒了杯温水。
言夏拿起水杯,手指按在杯沿上,指骨攥得泛白。
所以陆总并没有修好游戏的打算了?
没有。
陆以星看着她紧绷的表情,笑了起来,难道这和你的来意有关?
是。言夏放下杯子,抬起头,眸光明亮,我想修好这个游戏,但需要陆总的帮助。
陆以星挑着眉,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这个游戏。言夏顿了几秒,淡然的神色渐渐变得柔软,我很喜欢商挽冬,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陆以星怔,觉得难以置信:只是因为喜欢个虚拟人物,你就想修复这个游戏?
是。言夏神色认真,你可能不会相信,她对我来说,不仅仅只是游戏人物而已。
陆以星看着她,沉默片刻,说:如果我拒绝呢?
言夏:那我会说服你同意为止。
陆以星心中动。
她不是没有看到过玩家对这款游戏的好评,但亲自上门诉说自己对这个游戏的喜爱的玩家,还是第次见。
她忽然想起《头号玩家》里制作人对主角说的句话:谢谢你来玩我的游戏。
她想起自己最初也是凭借着腔热枕,点点完成这个游戏的开发。
这其实是每个制作人,或者说创作者,想对玩家和观众说的话。
谢谢你热爱它,花费时间精力和金钱去体验它背后的意义。
陆以星忽然有些动容。
那你想怎么修复?
言夏端起水杯抿了口,说:我想完全修复好这个游戏,直到它能够重新运行为止。但我个人做不到,因此需要游戏的所有备份数据,还有相关的专业人员。
陆以星想了想,说: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大费周章做这切,真的只是因为喜欢这个游戏?如果那么喜欢商挽冬的话,下载盗版游戏从头玩起,也可以再见到她。
言夏沉默片刻,忽然道:如果陆总有时间听我讲完个故事的话
当然可以。
陆以星想,世上她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时间和钱。
陆以星:所以你解开能密码是因为穿越过去时的循环次数?
言夏讲得口干舌燥,端起水杯又喝了口:对。
陆以星盯着她,神色惊恐:卧槽,到底是我没睡醒还是你没睡醒?
言夏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个小时。她揉了揉眼睛,疲惫道:我知道这很荒诞,可切都是真的。
陆以星见状,打电话吩咐仆人准备午餐。
我们边吃边聊。
二人坐上餐桌,陆以星用餐刀切着半熟的牛排,血水不断滋滋冒出来。
好吧,退万步说,如果你真的是从游戏世界穿越回来的话
她叉起块牛肉扔进嘴里,假如你真的修好了游戏,商挽冬也恢复如初。但你真的甘心和她永远隔着个屏幕吗?你在三次元,而她永远在二次元诶!
言夏动作顿,垂下了眼。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目前自己能做到的地步,也就只有尽力把游戏修好,让商挽冬能回来。
只要能救回商挽冬,再多的困难她都能去克服,就算是隔着个屏幕也
陆以星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心里渐渐有了数。她沉思半晌,忽然放下刀叉,啪地拍桌子:我想到了!
言夏抬起眼:你想到什么了?
陆以星大喝声:我们来开发全息游戏吧!
言夏怔了几秒,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全息游戏确实能够打破次元的屏障,实现零距离与npc进行互动。
不过,现如今的最高科技水平,还停留在制作vr游戏上。但就算是vr游戏,也因为价格昂贵而十分小众。
她迟疑道:这比修复游戏还要难上许多。
确实。陆以星说,但凡事只有尝试过才知道结果。
如果真的研发成功,那就是全世界第款全息网游了这可是游戏史上里程碑式的事件呀!她想象着那幅画面,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她这个人向自诩天马行空,喜欢凭着热血冲动行事。凡事只要引起了自己的兴趣,就会投入大量精力。
搞游戏公司也是、建立直播平台也是,虽然都没赚什么钱,但自己开心就完事了。
言夏见状也不禁露出笑容:那么陆总的意思是同意我修复游戏了吗?
可以试试啊,万不小心就做成了里程碑呢?陆以星顿,笑了笑,更何况,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同桌吗?
好同桌的忙怎么能不帮
她们目光相接,拍即合。
三天后,言夏做上了回程的飞机。
走出机场时已是深夜,言夏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手机铃声响了几声,她接起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妈。
言母温柔的嗓音在听筒那头响起:夏夏,最近在学校还好吗?
言夏眼眶热,低声道:嗯,挺好的。
钱还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转点
言夏连忙道:够了够了,我都有。
言母笑道:那就好啦,去食堂吃点好的,别天天点外卖,知道吗?还有,定要早睡早起,你那头发都快掉完了
言夏站在寂静的街头,寒凉的夜风掠过脸颊,耳边是热切的问候。她束起衣领挡住侧脸,轻轻应道:知道啦,妈。
什么时候回家来看看呀?言母又道,你考研准备得怎么样了?
言夏沉默了会儿,放在拉杆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妈,我不打算考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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